第三十七章
    沈希顫了一下, 陡地擡起眼簾。
    但蕭渡玄只是平靜地移開了視線,他的眸裏再次充斥溫和的微光,就仿佛剛才的深寒冷意是她的錯覺。
    與此同時, 他的手也無聲地落了下來。
    這一瞬的觸碰來得極快, 去得也極快。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但從蕭渡玄身邊離開的時候,沈希的裏衣已經被冷汗浸透。
    微微汗濕的發絲貼在額前和臉側, 她的眼皮亦透着薄紅, 帶着幾分楚楚可憐的春情。
    只有蕭言看清了妻子顫抖的指骨,并将之輕輕地攏在了掌心。
    “別怕, 小希。”他聲音壓得很低。
    沈希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 她輕聲說道:“我沒事,夫君。”
    小夫妻親密至極,不僅能同穿一件外袍,連在宴席上都要在暗處悄悄牽住雙手。
    那等舉案齊眉的親近, 當真是羨煞旁人。
    蕭渡玄輕笑一聲,移開視線,說道:“皇兄覺得這財賦應該怎麽改?陸相陳奏了十條, 雖然周全妥帖,但朕卻覺得不在點上。”
    平王沉思片刻, 溫聲應道:“陛下, 臣覺得梁國公可能會有良策, 他這兩年在江左任職,又主抓財賦, 或許會些別的看法。”
    沈希坐在下座, 聽見兩人低聲言說政事,暗自松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 她真的很想現在就離開。
    只要跟蕭渡玄待在一起,她就控制不住地緊張懼怕。
    更何況她昨夜才那樣地忤逆了他。
    想到這裏沈希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的手臂也輕輕顫着,但身側的平王妃卻誤以為她是受了寒:“你冷不冷,小希?”
    沈希剛剛喝了酒,這會兒夜風又開始吹。
    哪怕是穿着蕭言的外袍,也依然覺得有些微冷。
    可她心思煩亂,根本沒有想到這裏,比起身上的冷意還是她心底的寒意更甚一些。
    “去先換身衣裙吧。”平王妃和藹地說道,“這宴席估計要些時候才能結束。”
    她眨了眨眼睛,“多休息一會兒,這邊有母親呢。”
    接風宴本就盛大,如今皇帝親臨,只會持續更長時間。
    她們身為平王的親眷,按理來說是要全程陪同的,平王妃也是顧慮到沈希累了一下午方才這樣說。
    她還年輕,又是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參加這樣的宴席,難免會有些無力招架。
    沈希彎了彎眉眼,輕聲說道:“好,我這就去,母親。”
    平王妃這樣疼她,她沒有不應的道理。
    沈希随着侍女,緩步走到更衣的暖閣裏。
    侍女悄聲說道:“夫人,您放心休息吧,奴就在外面候着,若是有什麽事,奴立刻就來喚您。”
    在家裏就是和別處不一樣。
    沈希緊繃的心弦漸漸地放松下來,輕聲說道:“好。”
    暖閣并不大,光線亦有些昏暗。
    将爐內的熏香用茶水澆滅後,沈希躺在榻上,昏昏地睡了過去。
    昏沉中夢魇陡地襲了過來。
    宮室壓抑,處處都是光怪陸離的景象,她絞盡腦汁地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清楚這裏是哪座宮殿。
    沈希只知道她現今是動不了的。
    手腕和腿根都被粗粝的麻繩束縛住,綁得太緊了,快要陷進軟肉之中,紅痕更似滴血般的豔麗。
    很疼,又很難受。
    這不是尋常的雲雨,這是一場很折/辱人的懲罰。
    沈希眸裏含淚,她不斷地掙紮着,但晃動的腰身很快就被一雙冰冷的手給按住。
    男人的指節修長,腰側玉佩的流蘇垂落,拂過她滾燙的肌膚,帶起陣陣戰栗之感。
    他聲音輕柔,很是悅耳:“知道錯了嗎,小希?”
    是蕭渡玄。
    但沈希沒有服從,她在激烈地抗拒着,聲嘶力竭地說道:“我沒有錯,是你禽獸不如!”
    她不知道她怎麽敢把這樣大膽的話給說出來的。
    沈希只知道她的話音剛剛落下,滾燙的血就濺濕了她的臉龐。
    蕭渡玄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什麽無關緊要的事:“世子還剩下幾根手指?”
    剎那間強烈的恐懼就墜落下來,将沈希砸得說不出來話。
    她大喘着氣坐起身,身軀深深地躬着,手按在胸膛前劇烈地喘息着。
    是個夢魇。
    但那場景卻異常的熟悉,十三歲那年沈希被人綁架,還險些淩/辱殺死。
    蕭渡玄不顧那人尊貴的身份,令人直接将之淩遲處死。
    當時她看見了血,也聽見了那凄慘的哀叫聲。
    淩遲最多是能将人切三千刀的,到最後血肉模糊,仍舊能發出慘厲的聲響。
    她一直以為這是傳言,直到行刑的那天才知道全是真的。
    沈希性子裏天然地帶着點冷,在東宮的數年更使她常常将利益看得很重。
    能叫她全身心依賴的從來就只有蕭渡玄。
    那次的事後她徹底将他視作全部,可也正是那次的事讓她陡地意識到——溫柔随性如蕭渡玄亦有着殘忍狠戾的一面。
    弱冠以後他的身子越來越好,性子卻也越來越乖戾。
    記憶裏的溫柔太子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顯露出黑色的側影,只是她一直不願去回想,也不願去相信。
    兩年的戰亂與殺奪固然會改變一個人,但蕭渡玄的底子就是晦暗的。
    他很殘忍,也從來不憚于做出更多殘忍的事來。
    沈希低喘着氣,正當她擡眼想要去看漏鐘的時候,忽然和檀木椅中閑坐着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蕭渡玄眸光溫和,含着淡笑,他漫不經心地擡眸看向她。
    那一刻沈希感覺到了心髒驟停般的恐懼。
    她坐在軟榻上,身軀卻在瘋狂地下墜着,強烈的眩暈感沖上腦海,讓她的視線都開始發黑。
    沈希的掌心全是冷汗,她控制不住地顫抖,連思考都來不及:“陛下……”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從軟榻下來,低膝折腰跪在了蕭渡玄的跟前。
    他的容色淡漠,但那雙玄色的眼眸裏,只有一片深黑色的瞧不見底的淵水。
    冰冷陰刻,沒有情緒。
    沈希的胸腔劇烈地起伏着,昨夜那般強烈的反抗念頭到了蕭渡玄的面前時,便只餘下無盡的恐懼。
    長久的壓抑讓她的身體比精神還要更加臣服,總會在思緒還未厘清的時候,就率先無法克制地乞憐。
    但思緒稍稍清楚以後,恐懼卻更甚了。
    平王妃方才還說皇帝親臨的時候親眷是要全程陪同的,此刻蕭渡玄突然離席,還到了女眷休息的暖閣裏。
    ——是不是說明他們都已經知道真相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蕭渡玄的禁脔,是一個靠榻上求歡才享得榮華的下賤女郎。
    冷汗浸濕了沈希的發絲,她的臉龐濕潤,眼睛裏的淚水更是仿佛在下一瞬就要落下來。
    恐懼令她的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但蕭渡玄的容色依然是溫和的。
    他撫上沈希的臉龐,令她擡起下颌,聲音輕柔地說道:“你既喚朕一聲皇叔,朕也便算是你的長輩。”
    蕭渡玄言說的是關切的話語,但沈希覺察不出一絲暖意。
    她跪坐在地上,身上裹着的仍是丈夫的外袍。
    可這會兒卻為旁的男人折下腰身,如同奴妾般用臉頰貼上他的掌心,煙行媚視地乞憐。
    沈希顫聲說道:“得您憐惜,是沈希的榮幸。”
    她的心髒怦然地跳着,眼眸禁不住地往下低垂,長睫如蝶翅般顫抖着,可憐的淚珠也随着一起晃動。
    蕭渡玄的目光卻漸漸地冷了下來。
    沈希看起來極柔順,甚至有些媚意。
    兩天前她從明光殿離開的時候也是這般,仿佛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會乖乖地承受下來。
    回到平王府後心思卻全變了,甚至還妄圖同蕭言圓房。
    但不得不說,這一套手段她玩得娴熟至極。
    先假裝順從,再刻意讨巧,然後稍稍遠離他的視線,就立刻攀附新的靠山,撕毀舊約,狂妄行事。
    百般忤逆背叛的事,通通是順手拈來,既恣意又妄為至極。
    蕭渡玄掐住沈希下颌的指骨微微使力。
    他将她有些冷酷地推開,聲音亦透着涼意:“你的家教就是如此嗎?既知道朕是你的長輩,還如此放/浪地湊上來。”
    比起強迫她臣服,強迫她折下腰身,沈希最怕的還是蕭渡玄翻臉。
    蕭渡玄的言辭冰冷,讓她的心底都泛起難堪的羞意。
    可她不敢拒絕他、更不敢惹怒他。
    哪怕是之前妄圖反抗,本質也是在賭平王能不能讓蕭渡玄退回道德的底線。
    沈希偶爾會幻想玉石俱焚,但她卻根本不敢想象蕭渡玄翻臉。
    如果他一意要強奪她,她其實連一絲的反抗餘地都沒有。
    強勢的皇權會直接将她給吞沒。
    所以她不能讓蕭渡玄翻臉,甚至不敢讓他動怒。
    “陛下……”沈希跌坐在地上,手掌在地上磨蹭,擦出血痕。
    但她連疼都顧不上,很快又貼了上來。
    沈希的姿态極低,便是奴妾也不一定能做到這般,可她太害怕了,自尊心完全被抛到了腦後,此刻她就只想絞盡腦汁地安撫蕭渡玄。
    她聲音細弱,眸裏眼淚晃動:“我不是故意的,陛下……”
    “我本是想過去的,可……可世子他一直在我身邊,不允我到別處。”沈希楚楚可憐地說道,“今日平王殿下又回來了,我沒能抽的出空隙。”
    她說的都是謊話,沒一句是真的。
    然那神情卻仿佛當真無辜至極,都是被人脅迫着、幹擾着才會生出抗逆之心。
    蕭渡玄輕笑一聲,他拍了拍沈希的臉頰,說道:“那圓房也是他脅迫你的嗎?”
    他話音落下後,她的心當時就沉到了谷底。
    她本來就覺得蕭渡玄送來醫官不懷好意,沒想到竟真的藏有暗中監視竊聽的人。
    沈希咬緊了下唇,她細聲說道:“是,陛下。”
    “我、我本不想如此的,是世子執意想要……想要強占我。”她仰起脖頸,神情跟快要哭出來一樣,“但我最終還是拒絕了他,陛下。”
    她姿态低微地哀聲說道:“我是您的,永遠都是您的。”
    沈希的謊言是無窮無盡的。
    但蕭渡玄已經沒有了再聽下去的興致,他唇邊揚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輕聲說道:“可你丈夫跟你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他輕輕擡起手,示意那屏風後的人過來。
    暖閣中光線晦暗,沈希一直沒能注意到屏風後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蕭言緩步走了出來。
    他的眼眸不再溫潤,也沒了對她的執念和愛意,既不清澈,也不晦澀,他好像又回去了最早面對她時的模樣。
    沈希的膝不住地顫抖,她面如土色,再度跌坐到了地上,手掌撐在冰涼處,已經被磨出血痕的掌心痛得近乎麻木。
    她啞聲喚道:“夫君,你怎麽在這裏?”
    話音落下後她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這話實在是太愚蠢了。
    蕭言怎麽會在這裏,這自然是蕭渡玄的意思。
    “臣參見陛下。”蕭言恭順地行了一禮,低聲說道。
    “阿言,你自己說說。”蕭渡玄居高臨下地看向沈希,“是沈姑娘有意引誘傷勢未好的你,還是你威脅她逼迫她圓房?”
    他問的是蕭言,但目光一時半刻也沒有從沈希的身上移開。
    折辱就是這樣的。
    僅有兩個人在時還能勉強能稱為情/趣,可有第三人在場的時候就只能說是徹頭徹尾的淩/辱了。
    沈希死死地咬住下唇,她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游走。
    她到底是怎麽敢的?
    試圖用從蕭渡玄這裏學來的心機和計謀,一次次地忤逆背叛他本人?
    她從前還不知道嗎?
    蕭渡玄哪怕碰都不碰道德的邊限,也照樣能将她折辱至欲死的境地。
    沈希快要不知道怎麽辦了,她不敢看向蕭言,更不敢去想他會說些什麽。
    “陛下……”她顫抖地握住蕭渡玄的手,滿心都是絕望的念頭,唇瓣更是快被咬出血來。
    某個瞬間,沈希甚至渴望像婚宴上那般昏死過去。
    可最後只有眼淚掉下來了。
    視線模糊成一片霧色,淚水像是開閘的洪水般停不下地落着,把沈希的臉龐都全給弄濕了。
    她連手臂都要撐不住,快要倒在地上似的,指節亦是顫抖地蜷縮着。
    蕭渡玄低眸看向沈希。
    看到她哭得這樣狼狽、這樣悔恨,他心底應當生出快意的。
    可在她快要昏厥過去的時候,他還是将她給抱了起來。
    蕭言的臉色蒼白,并不比沈希好到哪裏去,他的唇張着,一句話在喉嚨裏似是滾動了千回萬遍,最終才嚅動着說了出來。
    但蕭渡玄根本沒有去聽他說了什麽。
    他一把扣住沈希的腰身,将她從地上抱起,而後冷聲向蕭言說道:“出去。”
    蕭渡玄在沈希面前總會盡量收着氣勢,哪怕是訓她、罰她,也比對常人要溫柔太多。
    此刻蕭言獨自面對他,才知道帝王的壓迫感全開時到底有多可怖。
    腦海裏的反抗念頭還未曾生起,身軀便率先做出了反應。
    從暖閣裏走出去以後,強烈的心悸感仍然作祟着,那些怪誕的、黑暗的獨占想法,好像全都消弭了,最終是歸于臣服的本能。
    蕭言的眼眸又恢複了溫潤。
    可那眼底卻連分毫的微光也都沒有了。
    沈希的身軀不斷地震顫着,崩潰和絕望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哭得快要喘不過來氣。
    纖細的手臂無意識地攀上男人的脖頸,但因哭得太厲害,又可憐地垂落下來。
    壓抑的哭聲全都宣洩了出去。
    她好像是徹底絕望了,連蕭言早已離開都沒有意識到。
    “你……你告訴他們所有人吧。”沈希語無倫次地哭道,“我就是這樣放/浪的女子……就是這樣……”
    蕭渡玄抱着她,手掌不斷地撫過她的後背。
    他輕聲說道:“沒有告訴誰。”
    但沈希沉浸在崩潰的情緒裏,根本聽不進他的話語,她的哭聲掩都掩不住,像孩童般放聲哭了出來。
    蕭渡玄撫着她的臉龐,眼淚滾燙,他的指腹被灼着,漸漸地連手掌都是溫熱的。
    “不哭了,小希。”他低聲哄道,“我已經讓蕭言出去了。”
    聽到他的話後,沈希顫抖地仰起脖頸。
    她環視了環視四方,才發覺蕭言真的離開了,但那漂亮的眼睛哭得紅腫,仍然盛滿了眼淚。
    蕭渡玄執着帕子,掐住她的下颌,将那不斷滾落的淚水給擦淨。
    “只告訴了張太妃。”他輕聲重複了一遍,“沒有告訴其他人。”
    沈希的眼神茫然,她像是有些懵懂,片刻後才聽明白他在說什麽,但她仍舊是一副很沒安全感的模樣,可憐地想要從他的腿上下去。
    朱唇顫着,什麽話都不敢說。
    蕭渡玄低眸,看見白金色衣袖上的紅印時才發覺她的掌心流血了。
    他扣住沈希的手腕,随手用清水為她清洗了一下傷口。
    痛意漸漸湧上來的時候,沈希的情緒才漸漸地穩定下來,她無措地擡起眼眸,細聲喚道:“陛下……”
    蕭渡玄邊為她處理傷口,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不是說會娶你,為什麽還這樣?”
    他眼底的冷意好像也退了下去。
    在明光殿時意外窺見的柔情倏然又回來了。
    但沈希知道,也許下一瞬蕭渡玄又會動怒,他能很輕易地控制情緒,也能很輕易地操縱她的情緒。
    方才無所顧忌地哭了一場後,她的腦子都快沒有力氣轉動。
    可沈希也知道,再不能說什麽“已是叔侄”“違逆人倫”的話語。
    比起邏輯缜密、思路清晰的謊言,蕭渡玄想聽的一定是充滿真情的話語,哪怕乍然一聽極是蠢笨。
    沈希帶着鼻音說道:“因為我害怕,陛下……”
    “不,你不是害怕。”蕭渡玄捏了捏她的掌心,“你只是不相信我。”
    他的眸色微深,語意明顯未盡。
    但沈希瞬時之間就懂了蕭渡玄的意思,她不信任他這個人,更不信任他對她的情誼。
    她當然不能信任他。
    她若是傻傻地信任蕭渡玄,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徹底淪為他的禁脔。
    蕭渡玄是容不下沈家的,要是那時候她敢相信他,估計現今仍被他困在明光殿裏,家族也早已覆滅。
    或許剛開始她會反抗,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她到底會沉淪,成為一個靠汲取他寵愛而活的娈寵。
    沈希有時候很恨她的清醒,她瞧不見浪漫,也瞧不見恩寵。
    蕭渡玄最疼她的時候,她也始終在緊張着。
    只要面對他這個人,她就永遠是局促的,因為蕭渡玄只是随意的一個舉動,就能将她苦心經營的一切都給摧毀殆盡。
    她自幼就仰仗他攀附他,可她也是被他的權勢困死的。
    但當這個事實被他親口說出的時候,沈希的理智忽然模糊了片刻,她啞聲說道:“是的,陛下……”
    她垂下眸子,眼皮紅腫:“我不敢相信您。”
    “試着相信我一次吧,就一次,”蕭渡玄的聲音有些慵懶,“如果你覺得不對,随時可以退出,怎麽樣?”
    沈希如遭雷擊,她擡起眼眸,定定地看向他。
    蕭渡玄撫了撫她的肩頭,輕聲說道:“我會把事情處理好,娶你入宮。”
    “但相應的,你不可以再背叛我。”他看向她的眼睛,“首先第一條就是,和蕭言不可以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沈希聽到這話都沒有反應。
    她仍深陷在震驚裏,似是不敢想象她都做出這種事了,他竟然還會為她妥協。
    蕭渡玄輕笑一聲,說道:“小希,我的耐心沒那麽好。”
    “再一再二不再三,懂嗎?”他握住沈希的手,揉着她的指骨說道,“你婚宴上的事,我也覺得不好。”
    他的話語溫柔,但那淡淡的警告意味卻很明顯。
    沈希的呼吸有些恍惚,她緩了片刻,情緒才平穩下來,聲音仍舊帶着鼻音:“我知道的,陛下。”
    “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蕭渡玄撫了撫沈希的臉龐,又為她理了理衣襟。
    她坐在他的膝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如小雀般依偎在他的懷裏,這回的乖柔總算有了些真摯。
    當蕭渡玄将外衣披到她身上時,沈希才發覺她原來披的蕭言的外袍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
    衣袍的邊角碰到了香爐,被濕潤的香燼給弄髒了。
    她有些歉疚,剛想要将之抱起,蕭渡玄就攬過了她的腰身,他輕聲說道:“侍從會收拾的。”
    兩人以前更親密的舉動都常有。
    但此時被他這樣攬過,沈希陡地有些緊繃。
    夜風微涼,拂過沈希的臉龐,但被蕭渡玄攬着,一絲冷意也沒有,她低下眼眸,袖中攥緊的手指忽然緩緩地松開了。
    要不就放棄吧,不要再抵抗了。
    她正這麽想着,不遠處的水榭陡地傳來了平王妃的聲音,她輕聲喚道:“小希,你和誰在一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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