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沈希的心房怦怦直跳。
    但腦海裏的諸多紛雜念頭卻像是被清空了似的, 變得分外平靜。
    “熱天會常發作一些。”她聲音很輕,“陛下的頭疾發作時,身邊往往是不允人近處侍候的。”
    沈希的掌心汗涔涔的, 她的口齒卻很清晰:“一般就只有江院正和常中使會在。”
    她聲音低柔地說道:“……然後就是兒媳。”
    野心是潛藏在心底的物什, 如果一直藏着什麽事都沒有, 可一朝被人勾出,就會開始瘋狂地膨脹。
    大膽的想法張牙舞爪, 最終是将沈希的恐懼給吞噬了。
    她還有什麽可怕的?都被逼到這個地步了, 再懼怕什麽都沒用了。
    平王的眼底愈發幽深黑暗,很認真地聽她言說。
    沈希緊握住的指節慢慢地舒展開, 她淺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手指輕叩在了眼前的桌案上。
    “殿下,兒媳還有一件事想告訴您。”她擡起眼眸,看向平王,“陛下馬上就要選妃, 太後想讓陸家的四姑娘陸仙芝成為皇後。”
    “您也知悉我們兩家之間的仇怨,”沈希啞聲說道,“如果她回來, 兒媳勢必不能保全。”
    她望向平王的眼睛,說道:“兒媳并不懼怕她, 兒媳懼怕的是會因之給家裏招來禍患。”
    平王的呼吸聲依然很輕。
    可在聽到陸仙芝的名字後, 他握住杯盞的手緊了緊。
    是了。陸太後當初想給蕭渡玄選太子妃時, 呼聲最高的有三人,陸家的四姑娘陸仙芝, 裴家的三姑娘, 還有就是張家的二姑娘。
    沈希不知道當初的那盞果酒,陸仙芝想要下給誰。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事情掀起軒然大波後, 幾家人因之結仇的事是必然的。
    “這些天來,陛下幾次都想要強占兒媳。”沈希繼續說道,“兒媳怯弱,不敢向您言說,可事到如今,哪怕您今日不來尋兒媳,兒媳也不敢再瞞着您。”
    她的眼眶微紅,但眼底仍舊是不屈的堅定。
    平王的呼吸聲依然很輕,他站起身,拍了拍沈希的肩頭:“你沒有做錯什麽,小希,不必害怕。”
    “是父親沒有保護好你們。”他低眸說道。
    平王的身材高大,将窗外落進來的光都給擋住,視線昏暗下來後,沈希心中生出的卻是安全感。
    “當初阿言說想要提前婚期的時候,我就該覺察到不對的。”他低聲說道,“你也不用太害怕,保護好你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別太放心上,凡事還有父親在。”
    平王的言辭平和,沈希被攏在他的陰影裏,此時卻連心底都迸出了新的光亮。
    須臾,他又問道:“你家裏人知道此事嗎?”
    “剛知道,殿下。”沈希咬了下唇,“昨日回門的時候,我告訴我父親了……”
    她眸裏盛着盈盈的水光,但眉骨卻是那般的倔強,就像是怎麽摧折都不肯低下一般。
    平王心中微動。
    明明年歲還這樣小,遇到這種事還能如此沉靜。
    能得如此良妻,該是蕭言的幸運,但轉念一想,數年的深愛和危機時的奧援亦全是蕭言給出的,這也是蕭言的必然。
    經年的苦心經營,憑什麽讓旁人奪走?
    “好。”平王沉聲說道,“你先回去,這幾□□中事務多,他應當不會尋你,如果他令你過去,立刻遣人告訴我。”
    沈希眸光搖晃,她點點頭:“好,父親。”
    臨到走出書閣時,平王又說道:“對了,我把馮池給你撥過去,你出門的時候若是可以,盡量帶着她。”
    馮池是平王的侍女,是個很有些武藝的飒爽女郎。
    既能保護她,還能充當他們之間的傳話筒。
    沈希心中思緒閃動得極快,她露出一個笑容,應道:“多謝父親。”
    走出平王的書閣後,她的心髒仍然跳得很快。
    那個大膽的念頭像是張着嘴似的,将沈希的其他想法都給吞噬了。
    蕭渡玄沒有子嗣,也沒有同胞的兄弟,倘若他出什麽事,這權柄應當理所當然地落在他的庶兄們身上……
    而現今年歲最長、身份又最尊貴的人,不是平王還能是誰呢?
    平王又同樣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這個人愛她至深,還早就許下過不納二色的真摯諾言。
    獨後并不是什麽很珍貴的東西。
    蕭渡玄不給,她可以自己去拿。
    将事情說予平王後,沈希的心境都平和下來了。
    馬上是陸太後的壽辰,因是整十壽辰,所以辦得很大,蕭言又回去禮部任職,整日忙得腳都沒法着地。
    沈希在府中随着平王妃一起忙碌,繼續學着掌家。
    進入四月過後,日子一天天地熱了起來,雜七雜八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前不久的殿試過去後,吏部很快忙了起來,吏部一忙,命婦之間的走動也越來越多。
    與此同時,北邊的清剿還沒結束,財賦上的改制就漸漸開始了。
    沈希參加宴席的時候聽貴婦們言說,都覺得蕭渡玄極是忙碌。
    這一轉眼,兩人再見面竟是已到了陸太後壽宴的前夕。
    彼時沈希還在宴席上,正言笑晏晏地同身畔的年輕婦人談話,一襲孔雀尾羽的長裙,将那窈窕的身姿襯得愈加袅娜。
    她還全然沒做好準備,就被侍從帶進了車駕裏。
    一雙冰冷修長的手掠過她的腰身,在沈希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直接将她抱在了膝上。
    面對面相擁的姿勢是極羞恥的。
    蕭渡玄将她攬在懷裏,頭顱低下,指節按住她的腰身和後背,用快要将她揉碎的力度往懷裏按。
    沈希有些懼怕擦/槍/走/火,她顫抖地直起身子,竭力地推拒着他,但下一瞬蕭渡玄的指節便掐住她的腿根,分開了她的雙腿。
    裙裾被推起,堆在腰間。
    柔軟的孔雀尾羽變得分外缭亂,一晃一晃地搖曳着暗藍色的光。
    她像是暗夜裏的濃麗花朵,滿身都是馨香,那比任何一種香料都更令人沉醉,也更令人心神平靜。
    沈希掙動得厲害,聲音裏也帶着些哭腔:“陛下,您別這樣……”
    她搖曳着,顫抖着,掙紮着。
    蕭渡玄攥住她的細腰,頭顱仍舊低着,他輕輕地打了一下她的肉臀,說道:“別動,讓朕抱片刻。”
    沈希又疼又羞,哭也不敢哭了,喚也不敢換了,身軀緊繃得像是拉滿的弓弦,一動也不敢動。
    只有胸腔裏的心髒仍然在劇烈地跳動着。
    常言道:小別勝新婚。
    他如今算是明白這滋味了。
    蕭渡玄的頭低着,能夠清楚地聽到沈希的心跳聲。
    這小沒良心的姑娘,大抵也只有這會兒會為他心跳加速。
    等沈希的柔膝都快要被磨紅的時候,蕭渡玄才輕輕地放開她,他揉了揉眉骨,臉上仍帶着少許倦色。
    他聲音低啞地說道:“這幾日我不在,你有乖嗎?”
    蕭渡玄走得急,沒有提前告訴她。
    但連續十幾日他都沒有令她過去,沈希也能猜出來他大抵是離京了。
    她暗中在越國公府和平王府來回,心思活躍浮動至極。
    此刻聽到蕭渡玄這樣問,沈希的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裏,指甲死死地陷在掌心裏,都快要掐出血痕,才使她的身軀沒有顫抖哆嗦起來。
    “嗯。”她低低地應道,“就是參加了幾個宴席,然後在府裏理事。”
    蕭渡玄的身子向後倚靠,但指節仍然攥在她的腰間。
    他擡起眼眸,似笑非笑地問道:“那出去的時候,每次都這樣打扮嗎?”
    單薄的輕紗微敞,擡手一剝就能露出大片柔白的雪膚,內裏的襯裙開叉,稍稍一撫就能輕易推至腿根。
    從前倒不覺得有什麽,如今看來真是太過不恰當了。
    一想到那樣多的年輕郎君用懷着淫/欲的眼睛看過,心底更是有什麽晦澀的黑暗念頭在湧動。
    兩人相處了太多年,沈希一聽蕭渡玄的話音,就能明白他在想什麽。
    “不是,陛下。”她心裏不住地生出抵觸和抗拒,好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如果您是想問這個的話,那我讓侍女過來跟您說。”
    沈希作勢就想要下車。
    蕭渡玄輕笑一聲,大手一伸就将她的纖腰又攥在了掌心:“恃寵而驕,小希。”
    沈希的發髻早已挽成婦人的模樣。
    許是腰間的感覺太重,她顫抖地仰起頭,露出細白的脖頸。
    曾經被他養在宮閣裏的小女孩,如今已經長成了年輕美麗的少/婦,還學會了拿喬撒嬌。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但他是不讨厭的。
    “明天是太後的壽宴,早些過來。”蕭渡玄眉眼微擡,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在明光殿等你。”
    沈希攥緊手指,她故作平靜地應道:“我知道了,陛下。”
    他又揉了揉她的耳垂,輕聲說道:“好了,回去吧。”
    沈希很快地從馬車上下來。
    她邊理正衣裙,邊小步快走地回到席間,逃也似的離開了。
    蕭渡玄撐着手肘坐在昏暗的車駕裏,他揉了揉額側的穴位,忍不住地笑罵一聲:“說她沒良心,還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侍從緊張地将藥呈上來,低聲問道:“陛下,接下來還要去南郊嗎?”
    皇帝是才從外面回來的,連回太極宮歇上一時半刻都沒有,便來看沈姑娘了,車駕的後面帶回來的賀禮也全是給她的。
    但沈姑娘矜持冷情,到了這地步也連一句軟話都不肯說。
    蕭渡玄容色沉靜,他将藥服下,輕聲說道:“當然是要去的。”
    再不把這一段的政務忙完,好好地将她娶進宮裏,他的耐心就快要告竭了。
    侄媳不侄媳的,哪裏有什麽分別?
    無論何時,她都是他的人。
    若說這上京幾十年的歷史中,有哪個貴女最令人豔羨,那勢必是陸太後。
    打小就長在簪纓世家,姐姐做了皇後,更是躍升至頂級名門。
    後來姐姐失勢,衆人都以為陸家要垮臺,卻沒想到她一舉成了新的皇後。
    自此數年獨寵,聖眷優渥,再沒有人能比得過。
    就連幼時便多病的獨子,亦是在弱冠後有了轉機,如今即位為帝,更将陸太後的權勢與聲名推向頂峰。
    眼下陸氏家族興旺,子弟亦各個出類拔萃。
    連那曾經有污聞纏身的侄女,都迎來了第二個春天。
    宴席上,陸太後輕輕地握住陸仙芝的手,寬容和藹地笑道:“你們有所不知,本宮這侄女最是個乖順、天真的姑娘了。”
    陸仙芝在佛寺中待了兩年。
    還真的養出了些許清修者的靜氣,不似當初那般張揚跋扈,妝容也不再那般的明豔恣意。
    她娴靜地立在陸太後的身畔,溫聲細語道:“娘娘謬贊了。”
    昔日如南诏孔雀般無所顧忌的人,現下乖柔得像是一只燕雀,青衣寡淡,帶着些單薄之意。
    若不是知悉她曾經的嚣張,恐怕還真有人會生出憐意。
    陪在陸太後身邊的都是人精,能在這大宴上坐到她身旁的更無一不是極善言辭的。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耀着陸仙芝,言辭越來越過分。
    就快要将她給捧成千古留名的賢女子了。
    陸太後笑容和藹,她又說道:“待會兒叫你表哥也看看。”
    陸仙芝面露羞赧,眉眼也低低地垂了下來,瘦削的臉龐上更是顯露出少許的緋紅。
    從陸太後牽着陸仙芝露面的時候,便已經有人開始猜測。
    等到陸太後将這句話給說出來後一切才算是真的有了定數。
    平王陪在張太妃的身邊,聞言心底冷若寒冰。
    陸太後還真是疼寵這個侄女,陸仙芝當初都做了那種下作事,竟還要将她給再推出來。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就變得沉重起來。
    蕭渡玄是當真想要立這個惡毒的表妹為後了,就是還不知道他欲圖什麽時候向沈希下手。
    想到這裏,平王忽然有些愣怔。
    沈希自方才就沒了蹤影,如今怎麽還沒有回來?
    平王陡地有些焦心,低聲向平王妃問道:“小希去何處了?”
    卻不想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沈希便輕步走了過來,素雅的白金色正裝穿在她的身上絲毫不顯臃腫,腰肢纖細,姿态窈窕。
    她一手按住裙裾,一手将濕潤的發絲輕輕地捋到耳後。
    沈希的舉手投足都透着無人能及的風雅,儀禮更是像被她刻進了骨子裏似的,哪怕行色匆匆,仍然沒有半分的紊亂。
    這是她第一次以平王世子妃的身份出席宮宴。
    此次為太後賀壽,許多人是專程從遠處趕來,也皆是頭一回見到長大後的沈希。
    方才還巧言令色盛贊陸仙芝容色的一位老婦人怔怔地擡起頭,久久都未能移開眼,竟是看失了神,呆滞地說道:“這……這是?”
    聚焦在身上的目光太多了,仿佛都是第一回 見她似的。
    饒是沈希早就習慣萬人矚目,心底還是湧起些怪異的感受。
    別是蕭渡玄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什麽痕印了吧?
    沈希心裏遲疑,神情卻仍舊端莊矜持,她淺笑了一下,緩步上前,向着陸太後歉然地說道:“臣妾來遲了,娘娘。”
    她的這聲“臣妾”喚醒了許多人。
    陸太後也露出笑容,向那老婦人說道:“沒想到吧,這是本宮的孫媳,平王世子妃沈氏。”
    但她的笑意未達眼底。
    一旁的陸仙芝則是蒼白了臉色,她藏在袖中的指節更似是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沈希對蕭渡玄以外的人從來都沒什麽敬,更沒什麽畏。
    她冷淡地掃了一眼陸仙芝,與陸太後簡單寒暄了兩句便回到了張太妃的身邊,平王、平王妃還有她的丈夫蕭言都已經在等着她了。
    那才是她真正的家人們。
    這一段小插曲過去後,陸太後的身畔又充斥了贊美聲。
    衆人或含蓄或昭然地言說着陸仙芝和蕭渡玄的事,只可惜他們說了許久,早該露面的皇帝仍是遲遲未出現。
    眼見吉時都快誤了,陸太後也有些急。
    “今日母後壽辰,朝政的事還不能先放一放嗎?”她壓低聲向侍從說了一句,“去,再去跟皇帝催一催。”
    蕭渡玄要是來不了才好呢。
    沈希揉了揉腕骨上的紅痕在心中咒詛道。
    讓他方才那樣弄她。
    但這細微的動作也被身畔的人給察覺了,蕭言握住她的手腕,啞聲說道:“你受委屈了,小希。”
    沈希踮起腳,幫他理了理鬓發,吐息如蘭道:“我沒事,夫君。”
    有人見狀,調侃地說道:“哎呀這剛成親的小夫妻就是不一樣,真是羨煞人了。”
    那人的聲音很輕,可她的話音落下後,整個宴席間都安靜了。
    皇帝過來了。
    蕭渡玄的唇邊含笑,但那雙玄色的眼眸裏卻沒什麽笑意。
    他看了沈希一眼,緩步走向首位,那方才說話的人面如土色,連大氣都不敢出,哆嗦着閉上了嘴。
    沒人知道蕭渡玄的目光是朝向誰的,可沈希剎那間就抓住了他的眼神。
    她的腕骨頓住,慌亂地将手收回袖中,冷汗瞬時浸透了裏衣,連胸腔裏漫湧的都是深重的寒意。
    蕭渡玄站在最高處,輕聲地致詞。
    男人的容色俊美,舉止高雅,聲音也如同清溪漱石。
    他像是身臨山澗,又像是如隔雲端,僅僅是望着,就令人直覺高不可攀。
    然而一刻鐘之前這個人還攥住沈希的腰身,令她一遍遍地喚着“皇叔”,她輕輕地碰下了腰側,酥麻的痛意瞬時襲來。
    深紅的指痕應當已經腫了起來。
    但就這麽微弱的舉動,也被蕭渡玄盡數收入眼底。
    感受到他再度投過來的戲谑目光時,沈希的心思更加浮亂,眼尾也染上了緋色。
    她很想借故離開片刻,但一想到可能正巧落入蕭渡玄的陷阱,便強令自己忍了下來。
    宮宴上的吃□□致,連一道簡單的豆腐都能做成雕花,可就是沒什麽滋味,頗有幾分嶺南菜的感覺。
    陸太後上年歲了,口味清淡,蕭渡玄少時多病,口味也很寡淡。
    所以宮宴上的吃食一直都是如此。
    沈希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夾着,正在她快要用不下去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了幾個新的碟子,擺着的無不是她平日愛吃的物什。
    她睜大眼睛,但侍從只是快速地上了菜,便又下去了。
    沈希快速地掃過鄰近人桌案上的吃食,果然都與她不一樣,侍從哪裏會上錯菜?
    這到底是誰的意思,其實再清楚不過了。
    分明都是喜歡的,此刻沈希卻更覺味如嚼蠟了。
    宮宴是漫長的,越往後越沒什麽意思,沈希容色沉靜地和過來的貴婦、貴女們虛與委蛇,心中的躁意卻越來越重。
    好在蕭渡玄離席得早,不然她肯定坐不住這麽久。
    但當陸仙芝過來的時候,沈希的容色還是變了變,她擡起眼眸看了眼陸仙芝。
    陸仙芝跟以前相比真是不一樣了。
    她瘦了許多,氣質也安靜了許多,連衣着、妝容都素雅寡淡起來了。
    當真有些修行者的感覺。
    看來當初将陸仙芝送去佛寺也不是全無好處的嗎?看看,連人的心性都轉變了許多,陸恪應該感謝她才是。
    想到這裏,沈希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輕聲說道:“陸姑娘怎麽有空過來了?”
    “沈妹妹,我是有些話想同你說,”陸仙芝掀起眼簾,輕聲說道,“不知你眼下方便不方便?”
    她的作态柔弱,帶着些我見猶憐的小意。
    她們二人兩年前就結了仇,現今還有人言說沈慶臣叛逃,是因為陸仙芝有意殘害沈希。
    眼下陸仙芝過來,許多人的目光都悄悄地望了過來。
    當初是陸家竭力地将沈家趕盡殺絕,沈希也對陸仙芝多為忍讓,如今陸仙芝在佛寺待了兩年,沈希已經成為平王世子妃。
    該說是此一時彼一時。
    哪成想峰回路轉,這陸仙芝又有了做皇後的機緣。
    不過平王世子的妻子,也不該是什麽好惹的人物,且不說張太妃和平王,就連世子都巴巴地護着呢。
    縱是陸仙芝真成了皇後,恐怕想從這一家子手裏讨些好處也難。
    但沈希并沒有讓這些看客如願的意思。
    眼見常鶴面露急色,快步走了過來,沈希更是懶得再收斂,她輕聲說道:“陸姑娘這樣喚我,怕是不合适吧。”
    她眨了眨眼,眸底顧盼生輝,言辭卻并不客氣。
    “陸姑娘早就從族譜中除名,如今該算是白身。”沈希坐在席間,擡眸說道,“臣妾不才,幸嫁得世子,忝列皇室宗親,承朝野敬畏。”
    她輕聲說道:“你說你這樣喚我一聲妹妹,我是該應還是不該應?”
    沈希的眼中盡是笑意,語氣也是柔和的。
    但那氣度卻是如皇帝如出一轍的冰冷,此刻別說是陸仙芝,就連常鶴也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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