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蕭渡玄擁住沈希, 輕輕地将她往懷裏抱。
    溫香軟玉,盡在懷間,連魂魄都會感到餍足, 但此刻那些紛亂的病态情緒全都消退了。
    他低下頭, 輕聲說道:“別生我的氣了, 好嗎?”
    聞言,沈希擡起水眸, 她似是沒有聽清, 柔聲說道:“您說什麽?”
    溫存的時候不适宜提起那些話題。
    但蕭渡玄忽然不想再将這些事給掠過去,他和沈希已經有了足夠多的誤會。
    他們之間不能再産生新的隔閡了。
    不是将傷疤用錦衣遮住, 血痕就會消失。
    就好像哪怕他們永遠都不再提起當年的事, 那些會讓沈希痛苦的過往也依然存在。
    只是因為蕭渡玄的位子太高了,沈希沒法去言說,更沒法去反抗,她被動地承受着,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在經久的累積後勢必會有崩潰的一瞬間。
    蕭渡玄的聲音低啞:“我的确是做了很多錯事,小希。”
    “但是我願意為了你改變, ”他垂下眼簾,“你是第一次遇見我, 我也是第一次遇見你。”
    “很多時候,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想法。”他的聲音很輕, “因為我不是全知的,更不是完美的, 小希。”
    蕭渡玄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會猜錯你的想法, 也會做錯事。”
    “過去我常常會無意識地傷害到你,”他壓低聲說道, “總是在做自以為對你好,會讓你覺得快樂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蕭渡玄凝視着沈希的眼睛,輕聲說道:“以後我做錯的時候,讓你不高興的時候,你直接告訴我,好嗎?”
    他的語調和柔,言辭亦是浸透了柔情。
    他的眼眸分明是很深的黑色,卻美不勝收,既瑰麗又粲然,像是盛着一泓月色。
    連在夢裏幻想的時候,沈希都不敢想蕭渡玄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可是萬人之上的帝王。
    從來就只有旁人順着他的道理,哪裏有他會旁人低頭的可能?
    但沈希并不敢相信蕭渡玄。
    他太會哄騙她了,如果蕭渡玄願意的話,他兩年前就能将她給騙到死了。
    而且與事實的行動相比,說說好聽的話可太容易了。
    蕭渡玄這會兒願意騙她,将她給哄過去,可到時候他還是會選妃,還是會将她的身份給剝奪掉。
    她不能相信他的話語。
    但不得不說,聽到蕭渡玄話的那個瞬間,沈希的心中止不住地生出悸動。
    一種病态的快樂生了出來。
    沈希為自己的情緒感到不恥,但她還是攀上了蕭渡玄的脖頸,将他擁得更緊。
    她咬了下唇,柔聲說道:“我不怪您,陛下。”
    “您不必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沈希輕聲說道,“先前是我太任性了。”
    如果蕭渡玄現今仍是冷酷的,他一定能覺察出她甜蜜的話語是多麽的虛假,但他沒有發現,玄色的眼眸裏亦是帶上了笑意。
    胸腔裏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着。
    沈希的掌心亦盡是冷汗,直到蕭渡玄抱着她去沐浴的時候,她緊繃的心弦才漸漸地放松下來。
    光鮮亮麗的生活固然很美好。
    但她還是想要真正的自由和快樂,那才該是屬于她的幸福。
    比起困在籠中的高貴金絲雀,沈希還是情願去做一株能夠掌控自己命運和生死的野草。
    端午的大宴結束後,朝中的諸多事務暫時告一段落。
    次日一早,蕭言就踏上了去雍州的路程,沈希為他送行,她站在城樓上,容色清美,身姿窈窕,施施然恍若姑射仙人。
    她聲音很輕:“路途遙遠,你多保重。”
    不出意外的話,這或許就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了。
    斬斷過去的累贅,方才能更好地前行。
    沈希的心又冷又靜,對着曾經将她抛棄的蕭言,她都沒了什麽情緒。
    可蕭言哪裏能對她保持冷靜?
    人前溫潤持重的郎君,僅僅是聽沈希說了這一句話,就倏然紅了眼眶。
    他啞聲說道:“小希,我對不起你,當初是我叫人蒙蔽了,可是我對你的心意沒有任何改變,我也知道你都是被逼的……”
    蕭言似乎是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中,若不是四處都有侍從盯着,他興許都快要忍不住摟住沈希了。
    但她只是輕笑了一聲。
    “表哥,以後這樣的話就不必再說了。”沈希的語氣冷淡,“沒有什麽蒙蔽不蒙蔽的,當初的确是我爬上了陛下的床榻,沈希就是這樣卑劣下作的人。”
    蕭言的神情愣怔,他張開唇,眼睛也睜大了。
    “要我說的再明白些嗎?”她繼續說道,“你愛的都是我裝出來的表象,我從骨子裏就是這種無恥的人。”
    因是在人前,沈希的神情仍是那般柔和。
    但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利刃般刺穿了蕭言的胸膛。
    他無法控制地拉住沈希的衣袖,喚道:“不、不,小希……”
    堂堂八尺的男兒,倏地落下了悔恨的淚水。
    “你別那樣說自己,小希。”蕭言啞聲說道,“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
    沈希看了眼不遠處盯着她的侍從,耐心更是快要耗盡。
    她都不知道蕭言是怎麽想的。
    當初和離的時候倒是幹脆利落,現今又開始優柔寡斷起來了。
    他若是果決地同她告別,她還能敬他一敬。
    沈希輕輕俯身,在蕭言的耳邊說道:“表哥,你先放開我吧,咱們這樣不成體統,若是皇叔知曉,你我都麻煩。”
    她的話語很直白,直白到不留一絲情面。
    蕭言的身軀陡然僵了一瞬。
    沈希順勢便将他推開了,她轉身離開,背對着蕭言,向他最後一次招了招手:“有緣再會,表哥。”
    天色有些陰沉,加之城樓很高,烈風揚起沈希的衣袖,讓她的身形帶上些俠氣。
    平王到來時所望見的就是這一幕。
    不得不說,哪怕在他和妻子這些年的閱歷中,也并未見過幾個似沈希一般的女郎。
    只可惜這樣的人,他們的兒子并不能把握住。
    沈希笑容溫柔,她輕聲說道:“殿下。”
    和蕭言的婚姻是徹底結束了,但她和平王府的善緣卻還沒有結束。
    平王依然是那副尋常打扮,瞧着不似久經沙場的武将,倒像是一個平凡的男人。
    “聽說你父親又升遷了,”他輕聲說道,“恭喜。”
    分明已經不成親家,說這話的時候平王的眼裏仍含着真誠的祝福。
    當初沈慶臣危在旦夕的時候,是平王伸出援手助了他,後來沈希被蕭渡玄所脅迫,亦是平王派出援兵幫了她。
    現今兩家都已經徹底沒了關系,平王依然是如此的真摯。
    人的本性是重利輕義的。
    沈希少時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世間多的是錦上添花的人,卻少有在雪中送炭的。
    因為什麽?因為大家都是好利益的,被利益牽連在一起,然後再虛虛地覆上一層感情的膜罷了。
    可平王和平王妃到底是不一樣的。
    沈希的心底冷硬,也不免生出觸動。
    她最後向平王鞠了一躬,啞聲說道:“多謝您,殿下。”
    平王虛虛地将她扶了起來,他輕聲說道:“不必言謝,小希,日後若是有用得着的,仍可與我來言說。”
    他的視線向下,說道:“沒有保護好你,亦是我們的失職,無須有任何的歉疚。”
    平王的神情平和,語氣卻很鄭重。
    沈希的喉間有些發疼,她竭力控制住情緒,說道:“好,我明白,殿下。”
    即便如此,在擦肩而過的那個瞬間,她還是微微地紅了眼眶。
    她是多麽幸運,才會在身處絕境的時候遇到這樣的夫家。
    只可惜她沒能抓住。
    與平王分別後,沈希便坐上馬車回到宮中。
    她不喜歡與人道別,即便是不那麽喜歡的人,心情沉悶,自然也就沒有了做其餘事的興致。
    沈希放下書冊,拉上床帳後就小睡了起來。
    她并不知道此刻外間因她掀起了怎樣的風雨。
    陸太後一拍桌案,便從椅中站了起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蕭渡玄:“都已經萬事俱備了,現今突然又說不選妃,你這讓母後也沒法同人交代呀!”
    蕭渡玄神色平靜,他長身玉立,甚至沒有落座多待的意思。
    仿佛還是因為敬重母親,方才來親自跟她說一趟似的。
    陸太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急切地說道:“是因為四姑娘嗎?你若是真的不喜她,不納她就成了。”
    陸仙芝自從沖撞沈希後,便被送去了莊子裏。
    到現今人還沒有被放出來,據說日日都在抄經抵罪。
    因為是皇帝的人親自盯着,連陸太後都不知道陸仙芝到底是生是死。
    沈希是蕭渡玄一手養大的人,也是他心中的一個禁忌。
    雖沒有男女之情,但他無疑是極在乎沈希的,連夫君都是千挑萬選後才擇定的平王世子。
    所以陸太後急切地希望陸仙芝能同沈希打好關系。
    哪成想,她這不抵用的侄女非但沒有和沈希将誤會說清,反倒又把沈希給狠狠地得罪了一回。
    陸太後滿心都是悔恨。
    但蕭渡玄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母後不必多想了,”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本也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您不去管,風聲自然就平靜下來了。”
    說完,蕭渡玄便徑直離開了。
    陸太後緊咬住牙關,到底是摔碎了一副瓷器。
    “瞧瞧,這就是他養出來的好兒子!”她含着恨意說道,“選妃這樣重要的事,說不做就不做了。”
    陸太後的眼裏帶着些怨毒。
    她啐了一聲,像是市井潑婦般,又煩躁地将一只瓷瓶往地上掼去。
    近旁侍候的嬷嬷緊忙上前,掩住了陸太後的嘴。
    “娘娘,您冷靜些!”嬷嬷吓得滿身冷汗,急忙說道,“陛下、陛下定然也是事出有因,方才會如此……”
    陸太後尖聲說道:“還能有什麽原因?”
    “八成就是被他養的那個小賤/蹄/子給勾了魂,”她含着恨意說道,“一個下賤的良家子罷了,也能将皇帝引得如此!”
    那嬷嬷吓得更是厲害。
    便是出身再低賤又怎樣呢?那可是皇帝看中的人,而且着意要選做皇後的。
    連選妃都不過是給那人打掩護罷了。
    就是選出來六宮的粉黛,也只會成為皇後的陪襯。
    在皇帝的專寵之下,嫔妃哪裏能掀出什麽波浪?便是她們娘娘,恐怕也……
    但發過怒後,陸太後的神情又驟然頹敗下來。
    她啞聲說道:“我的命怎麽就這樣苦呢?爹娘不喜我,先帝一直念着阿姐,連這親生的兒子,也要為了一個賤/人跟我離心!”
    消息漸漸傳出去以後,陸太後的這些傷心就不算什麽了。
    宰相李緣的家中。
    李二姑娘咬碎了一口銀牙,她近乎是尖叫着說道:“你說什麽?陛下不選秀了!”
    傳話的侍從硬着頭皮說道:“姑娘,老爺那邊是這樣說的……”
    李二姑娘頓時就嚎啕着哭了出來。
    但哭過以後,她連眼淚都顧不上擦,就急切地說道:“你快去王公子那邊探聽一下,去看他跟周家那小娘子的親事定下來沒有!”
    為了選妃的事,前不久李府的人才上門跟王家退了親。
    那時李二姑娘對入宮的事勢在必得,全然沒有想過留一條退路。
    王公子是李二姑娘精心挑選的夫婿,也是個利落人,知悉她要入宮,便去和旁人相看了。
    傳話的侍從更懼怕了,壓低聲說道:“姑娘,王家和周家是今晨剛定下的……”
    李二姑娘的身軀仍直直地站着,但下一瞬她就陡地頹坐在了榻上。
    她有些崩潰地哭道:“完了,全都完了。”
    更火上澆油的是,繼妹李四姑娘嬌笑着走了進來。
    她滿臉喜色,連遮掩都懶得遮掩,高興地說道:“姐姐,我來跟你說個好消息。”
    李四姑娘笑說道:“陛下不選妃了,你不必再糾結了,可以跟王公子好好做夫妻了。”
    她笑得開心,李二姑娘渾身的血卻都湧到了頭上,她一氣之下走上前,狠狠地拽住了繼妹的衣領。
    李四姑娘好俊男,馬球也打得極好,身手在姑娘中很是了得。
    她一把就推開了繼姐,眼看着李二姑娘跌坐在地上。
    “姐姐,您這性子最好改改。”李四姑娘含着嘲諷說道,“前幾天的事,還沒讓您長記性嗎?”
    說罷她便直接離開了。
    李二姑娘頹坐在地上,哭得更加厲害了。
    沈希一點也不知道外間是怎樣的天翻地覆,近來她的心中全被出逃的事給占滿了。
    借着表妹顧小七的機緣,沈希出了兩回府,又見了見顧長風。
    顧長風沒有跟她說起這樁事,她也沒有想到蕭渡玄竟會做到這個地步。
    所以直到最後,沈希都不知道蕭渡玄真的放棄選妃了。
    她的心神緊張,也沒空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在蕭渡玄的眼皮子底下跟人私會,無疑是極危險的事。
    但這樣铤而走險,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做得多了,沈希都快要變得娴熟起來,這種事極為麻煩,又像是在刀刃上行走一般危險,稍微出一點岔子就全完了。
    不過好在蕭渡玄最近很疼她,事事都願縱着她。
    沈希甚至得空回了趟越國公府,但她一個字也沒有同父親和弟弟透漏。
    如今沈慶臣接手財賦新政的事,蕭渡玄應當也不會對他怎樣了。
    弟弟沈宣又一直都是個懵懂的少年。
    可一想到将來不知能否再回來,沈希仍是對家中充滿眷戀,到夜色幽深時方才往宮中趕。
    蕭渡玄已經等了她許久。
    但想到沈希多時沒有回過家,他并沒有說什麽。
    她小時候就是這樣,回家裏也不做什麽事,可就是每月要回家。
    除非是帶着她去十分有意思的地方玩。
    蕭渡玄心神柔軟,他将沈希抱在膝上,邊看文書,邊聽她似小雀般地言說今天發生的事。
    他對家長裏短從來都沒什麽興致。
    但聽沈希說起的時候,就連沈宣養的那些花草,在蕭渡玄的眼前都變得絢麗多彩起來。
    他笑着說道:“前不久南诏那邊獻上了新的花種,你下回給沈宣拿回去些吧。”
    這樣的對話太和柔了,就仿佛是平常夫妻間會發生的一般。
    沈希的眸子裏光芒閃爍,她抿唇一笑:“那就多謝陛下了。”
    蕭渡玄的眼裏都含着笑意。
    的确是從前的相處方式出了岔子,只要他溫柔地對待沈希,沈希亦是會以乖順回饋他的。
    這麽多年來,他身邊就一個她,她身邊也就只有他。
    還是不能叫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來打擾。
    等過段時間,将沈希和離的消息放出後,便可以着手準備立後的事了。
    想到這裏,蕭渡玄的心神更加柔軟。
    他将這滔天的權勢從父親的手中接過來,為的還能是什麽?不就是想讓在意的人展露更多的笑顏嗎?
    餘生那般漫長,他不能沒有沈希,也不能讓沈希不快樂。
    看完文書後,蕭渡玄将沈希抱回了帳內。
    他溫聲說道:“待會兒別鬧我了,明日還要早起去青崖山,今夜咱們得早些入睡了。”
    她嬌氣地說道:“我知道,陛下。”
    一夜無夢,翌日清早,沈希起得比蕭渡玄還要早。
    從前在東宮的時候,她便很喜歡随他一起出去,起初并不是有意帶她去玩的,不過是因為要離開許久,将她一人放在東宮不放心。
    後來蕭渡玄便常常帶她出去了。
    每日被關在深宮裏的滋味大抵不好受。
    蕭渡玄自幼就長在九重宮闱的最深處,并不覺得有什麽。
    可沈希性子活,應當不是太能忍受。
    如果不是要罰她,或者她身子出了問題,蕭渡玄其實也不願一直關着她。
    小孩子天性就是愛玩樂,愛熱鬧的。
    沈希昨夜就挑選好了衣服,因是要去登山,她選的是一身勁裝,玄色的勁裝将她的雪膚襯得愈加皎白。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打扮和蕭渡玄很相配。
    換完衣服後,蕭渡玄算是明白蕭言為何總喜歡和沈希穿相似款式的衣袍了。
    銅鏡中他們二人皆着玄色,一人娉婷袅娜,一人俊美高挑,僅僅是并肩站着,就像極了一對璧人。
    青崖山的風景是極美的。
    近處雖然沒有行宮,但是有一座蕭渡玄的私宅,他微服時喜歡到這邊來。
    沈希卻連落腳都懶得落腳,她興致勃勃地騎着馬入了林間,極盡恣意地跑了片刻才回來。
    蕭渡玄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提前封山是對的。
    青崖山地處京郊,除非是出游的旺季,平素沒什麽人來往,但也經不住沈希這樣暢玩。
    但難得出來一趟,蕭渡玄也舍不得拘束沈希太多。
    直到正午時分,她才氣喘籲籲地從馬上下來,小臉被日光曬得紅了,但比在宮中時要有活力百倍。
    沈希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她滿臉笑容,甚至很乖地親自為他烤肉。
    兩人在青崖山待了許久,一直到暮色将至時方才回宮。
    他們離開沒多久,天色就陰沉了下來,西邊烏壓壓地疊着層雲,似是有暴雨快要落下來了。
    從上馬車時蕭渡玄的頭就有些疼,剛一到明光殿頭疾便徹底發作了。
    他支着頭,俊美的面容略顯蒼白,帶着幾分病氣。
    禦醫還沒有過來,也不知今次是緣何發作的。
    但看向沈希害怕、關心的神情時,蕭渡玄還是将她攬在了懷裏,輕聲說道:“我沒事的,小希,休息片刻就好了。”
    可沈希的身軀依然顫着。
    她剛來東宮的時候就常常這樣,總擔心他會出事,每回去上香都不為自己祈福,心裏總是想着他、念着他。
    久違的感觸讓蕭渡玄的容色愈加和柔了。
    他輕聲說道:“給我倒杯水吧,小希。”
    蕭渡玄犯頭疾的時候,都會将所有人給屏退,所以這活計才會落到沈希身上。
    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但此刻急得快要落淚,聽到他的話語後便轉身去倒茶水了。
    沈希顫抖着手,将杯盞端到他的唇邊。
    蕭渡玄撫了撫她的長發,輕聲說道:“你先喝,小希。”
    哪裏是真的想讓她端茶倒水,不過就是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而已。
    但沈希的眸光倏然顫了一顫。
    她羞紅了臉頰,飲下了少許茶水後便吻住了他的唇,片刻後氣喘籲籲地移開身子,啞聲道:“這樣成嗎,陛下?”
    蕭渡玄低笑一聲,說道:“好甜,小希。”
    沈希抿了抿唇,她站起身,輕聲說道:“您先閉眼小憩片刻,我去将香點上。”
    她很乖地放下帳子,然後将博山爐裏面的香給點上了。
    蕭渡玄阖上眼眸,每次頭疾發作的時候,他的情緒都極為的躁郁,這還是第一次心境如此的平和。
    沈希屏住呼吸,她輕手輕腳地走到蕭渡玄跟前,擡聲喚道:“陛下,陛下。”
    他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一刻沈希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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