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這幾天的思緒太亂, 沈希全然忘記了避子湯的事。
    蕭渡玄是不可能喂她服藥的,他巴不得她趕緊懷有身孕。
    如今他好不容易暫時松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有妊娠的可能。
    沈希的掌心發顫, 她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褪去了, 清美的面容蒼白失血, 冷汗涔涔。
    “玉案!”她低聲喚道。
    玉案匆匆地走了進來,問道:“怎麽了, 姑娘?”
    沈希這些天都沒有從府裏出去過, 整日不是養花就是在看養花的書冊。
    她不喜歡送花的人,卻并沒有遷怒到花身上。
    玉案不知道沈希身上發生了什麽, 但她能夠感覺到沈希被送回來的時候, 已經像是快要枯萎了一般,看見沈希身上的痕印時,玉案的眼淚更是直接掉下來了。
    此刻見沈希又是這樣蒼白着臉色,玉案打心底裏感覺害怕。
    她急急忙忙地走近, 矮身摸上沈希的額頭:“您不舒服嗎,姑娘?”
    沈希的眸光在顫抖。
    她的聲音也在顫抖:“讓府醫過來一趟。”
    沈希的朱唇輕啓,她似是仍以為自己還很冷靜, 聲音壓得微低:“要信得過的人。”
    她的神情帶着些脆弱,貝齒也輕咬住了朱唇。
    曾經那般驕傲恣意的女郎, 如今就像是受驚的燕雀般, 眼眸裏透着的都是恐慌。
    玉案立刻就明白了沈希的意思, 她緊忙抱住沈希,急聲說道:“姑娘, 您別怕, 您回來的時候府醫就已經來看過了。”
    “真的沒事的,姑娘。”玉案喃喃地說道, “您吉人自有天相。”
    沈希微微松了一口氣,但她的長睫依然在顫。
    冷汗漸漸地退了下去,可恐懼沒有最終消退。
    只要一想到那種可能沈希還是會打心底感到懼怕,她連看花的興致也沒有了,折身就回到了內室中。
    她睡着的時候也懷着戒備,身軀蜷着,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玉案瞧着那樣的沈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希懷着深切的恐慌和懼怕睡到了傍晚,然而剛剛坐起身,便覺得小腹墜墜地疼。
    這是她第一次來癸水來得這樣高興。
    在這方面,上天還是肯眷顧她的。
    沈希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明日沈慶臣和沈宣休沐,晚間家中衆人是一起用的膳。
    她撐着下颌聽馮氏言語,才想起來馬上就是乞巧節。
    每年七夕,宮中都會舉辦盛大的宮宴。
    陸家出了兩位皇後,都很得先帝的寵愛,陸太後更是獨寵多年。
    乞巧節是姑娘的節日,也是愛情的節日,所以在嘉應年間的時候一直很受推崇,每回都舉辦得很華美繁盛。
    今年是蕭渡玄即位的第一年。
    而他是個連妃嫔侍妾都沒有的帝王。
    沈希一想到馬上又要參加宮宴,還是打心底就覺得厭煩,她以前很喜歡參加這種宴席,被衆星拱月,被數人豔羨,叫所有人看看她有多光鮮亮麗。
    這對她來說就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蕭渡玄,沈希就控制不住地感到害怕。
    但她沒有表露出來,母親馮氏并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她也不想讓馮氏憂心。
    再者,沈希已經多日不曾露面了。
    為蕭渡玄擋下那一箭後,她一下子就成為了全京城最惹人矚目的姑娘。
    她之前被退親、和離的事也被人抛之腦後了,聽馮氏說起有人托媒來問的時候,沈希都覺得好笑。
    她就是想嫁,也得有人敢娶才成。
    沈希諷刺地笑了一下,然後就沒有說別的。
    “在家裏也好,”馮氏撫了撫她的長發,藹聲說道,“我們只你一個姑娘,家裏不須要小希再做什麽了。”
    沈慶臣也微微颔首。
    目光和沈慶臣對上的時候,沈希再次想起他之前說養幾個面首的想法。
    她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沈宣好奇地看向她,問道:“阿姐,你笑什麽呢?這麽開心。”
    沈希笑着說道:“沒有什麽事,阿宣。”
    她略帶風流的眉眼彎起,唇邊也帶着昭然的笑意。
    沈宣一時之間看得有些失神,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阿姐總算是開心地笑了出來。
    他的指節緩緩地放松,揚起唇說道:“阿姐,我新培植的花開了,你跟我過去看看吧!”
    眼見姐弟二人聊着笑着走遠,沈慶臣和馮氏也舒了一口氣。
    他們這個家庭太特殊,與其說是親人,而類似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彼此都分離了經久。
    沒成想竟是在經歷了這一系列惡事後,關系越來越親近,漸漸有了情誼和相互的信任依賴。
    沈希養了幾日的花,但經驗并不豐富。
    此刻見到沈宣的花都開得這樣繁盛,她才知道何為真正的精細。
    “阿姐,咱們上回在那洞窟裏見到的就是這種花,”沈宣笑着說道,“叫月光花,等再過兩天七夕的時候應該就開了。”
    沈希低眸看向那潔白的花苞,神情沉靜溫柔。
    她抿唇一笑,說道:“那你可要好好養,到時候我是要來看的。”
    沈宣像小狗般搖着尾巴,眉眼張揚:“那是肯定的,阿姐!”
    直到月懸高空的時候,沈希才回去院落,沐浴過後她躺在軟榻上,眉眼彎彎,連唇角都翹了起來,看起來極是放松自然。
    她輕聲說道:“我真的好高興,玉案。”
    沈希并不愛坦露情緒,能叫她這樣直白地将話說出來,可見是真的很高興了。
    玉案也笑了起來,她邊為沈希攏幹頭發,邊柔聲說道:“姑娘高興就是最重要的事。”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不久,便聽到了悠長的呼吸聲。
    沈希竟然睡着了。
    在剛從燕地回來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在夢魇,如今居然可以這樣快地睡過去。
    玉案招呼其他侍女進來,一起輕輕地把沈希抱到了床帳內,将金鈎放下來的時候,玉案的心裏也像是被柔軟的物什給填滿了一樣。
    時間過得很快。
    但還沒有迎來七夕的宮宴,沈希便先等到了樂平公主重病的消息。
    她一邊皺着眉頭看信,一邊聽着馮氏說道:“先前你病着,我也沒有跟你說,公主她近來似是在和驸馬鬧和離。”
    沈希遲疑地問道:“那他們現在還居在一起嗎?”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樂平公主和驸馬陳青識不和,也知道陳青識和旁的女子有了孩子的事。
    沈希不知道樂平公主是怎麽咽的下這口氣的。
    更不知道陸太後和蕭渡玄是怎麽受得了的。
    難道愛情的力量真的就這麽厲害,叫人能忘卻一切,連自尊和理智也全都抛之九霄雲外嗎?
    “原先是還住在一起的,”馮氏也有些無奈,“不過這兩天似乎被太後娘娘強接進宮裏了。”
    曾經被盛傳琴瑟和鳴的兩人,竟然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沈希低眸将信箋看完。
    都到這種地步了,樂平公主這回應當不會再回到陳青識的懷抱了吧?
    之前在沈希被囚在宮中的時候,樂平公主幫她許多,這回樂平公主病得這樣重,又言說很想見她,讓沈希心裏也有些哀傷。
    樂平公主原本是很張揚明豔的姑娘,現今卻為愛落得如此地步。
    當年沒能在小叔沈霜天臨死前見他最後一面是沈希最大的遺憾。
    見她在信箋中的話語如此懇切,沈希猶豫再三後,最終還是決定進宮去看看她。
    沈希并不是多麽善良的人。
    即便經歷了這麽多事,在更多時候,她依然是利己的。
    可一想到樂平公主病得那麽重,沈希到底是心裏有些動容,反正她近來也沒有什麽事。
    只要別撞見蕭渡玄就行。
    不過他平常都在前殿,連陸太後也不常探望,每回都是陸太後有事了去尋他。
    蕭渡玄應該不會閑來無事到後宮。
    離宮數日,沈希的心境轉好了許多,她靠在車駕的邊沿,輕輕地阖上了眼眸。
    但車駕停下來的時候,便有人引着她上了轎辇。
    一起在這邊下車的一個貴女睜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向那內侍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們不是說不可以乘轎辇嗎?”
    內侍眼觀鼻、鼻觀心地說道:“姑娘,那位是越國公府的沈姑娘。”
    那貴女倏然就啞了聲息。
    “那、那、那是沈姑娘——”她眼中盡是驚愕,再不顧什麽儀禮,忍不住地仰起脖頸去看。
    沈希靠坐在轎辇上,并不知曉方才的風波。
    她也同樣不知曉這轎辇是蕭渡玄令人安排的。
    路途并不遙遠,很快就到了樂平公主居住的宮殿。
    陸太後還是愛護樂平公主這個女兒的,她就這麽一雙兒女,樂平女主還算是老來得女,而且在她的身邊待得很久。
    沈希剛剛走進宮殿時,就有這樣的感覺。
    樂平公主從前就居在這裏,她離開多年,這裏還是嶄新如初,不過與過去相比,要更沉寂安靜許多。
    宮室中沒有什麽人,只帶着淡淡的藥氣。
    沈希走進去的時候才知道樂平公主所言非虛,她是真的病得極重。
    原本略顯豐腴的身姿瘦削下來,近乎有些脫相,這可比之前為沈希做掩飾的時候要清減太多。
    幾個侍女陪在樂平公主的身邊,見沈希過來,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樂平公主勉強地笑了一下,說道:“小希,好久不見。”
    “你好些了嗎?”樂平公主接着問道,“我聽說你之前受傷了,現在還難受嗎?”
    沈希想起之前樂平公主就沒有随着衆人一道去行宮,興許是那時候她的身子便出了些問題。
    “殿下多慮,我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沈希關切地說道,“倒是您,怎麽病得這樣重才告訴我?”
    她的眉頭好看地皺了起來。
    沈希身上的生機在一點點地恢複,像是曾經差些就要枯萎的花,在經過滋養和愛護後,又煥發了新的色彩。
    不得不說,她真的是一個很頑強堅韌的姑娘。
    樂平公主心神微動,她的眼圈泛紅,說道:“這種事……我怎麽好意思告訴你呢?”
    她躺在軟榻上,手邊還放着一本書。
    沈希輕輕掃了一眼,發覺竟是《孟子》裏“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的字句。
    樂平公主從前最□□飲玩樂,如今也開始看這類文章了,不過她若是能因此想開也算是好事。
    畢竟她還年輕,和陳青識的婚事也兩三年而已,及時抽身未必是壞事。
    沈希這樣想着,也這樣安慰地說着。
    樂平公主的眼眶通紅,被她這樣一安撫更是直接掉下了眼淚。
    “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樂平公主啞聲說道,“他和那個女人,從前連面都沒有見過幾回。”
    她的話語裏還是帶着些執念。
    但樂平公主的身子虛弱,很快就連聲咳嗽了起來。
    “又讓你見笑了。”她強顏歡笑道,“其實我就是再不甘心又能怎樣呢?我也知道,就算沒有這個女人,也還會有別的女人。”
    樂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的心就不在我這裏。”
    “我再怎麽強求也不成的……”她喃喃地說道,“該不是我的,的确就不是我的。”
    樂平公主的情緒十分濃烈,在那個瞬間,沈希有一種被灼燒到的感覺。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沈希想到了蕭渡玄。
    他在外的形象一直都極為的溫和克制,可在她跟前的時候,他幾乎是帶着病态的偏執。
    然這個念頭下去得很快。
    因為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樂平公主用不下什麽東西,她執着玉筷,微笑地給沈希夾菜,仿佛沈希吃下去了,就跟她吃下去了一樣。
    用完膳後,樂平公主的心緒平複下來許多。
    “你能過來,我真的很高興。”她握住沈希的手,“我這兩年真是把自己給糟蹋壞了。”
    樂平公主悔恨地說道:“她們誰敢說陳青識的不好,我就不同她們再交往了。”
    “又整日陷在和妯娌的争鬥上,妄圖證明我有多賢良,”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如今身邊竟是再沒有什麽人了。”
    沈希身邊除了親人外,也沒有什麽人。
    蕭渡玄不喜歡旁人分奪她的視線,其實在她小時候就是這樣。
    他總希望沈希能一直待在東宮,待在長樂殿裏面,最好連家也不要太常回。
    蕭渡玄甚至會打着勿近小人的旗號,限制她的交友,每次她和什麽人親近,他都要細細地查她們父母的根底。
    沈希漸漸地就沒什麽真正的朋友了。
    雖然情況不太一樣,但她有些能夠理解樂平公主。
    “和離以後會好起來的,公主。”沈希緩聲說道,“您既然知道以前的事是淤泥,是陷阱,就更要趕快跳出來。”
    沈希不知道樂平公主會不會聽,她還是這樣說了。
    但她的話音剛剛落下,陸太後便過來了。
    确定蕭渡玄沒有跟過來後,沈希才微微地松了口氣。
    陸太後見到沈希也露出了笑容,之前因為陸仙芝的事,她對沈希頗有微詞。
    但知悉沈希為蕭渡玄救駕,又願意過來探望樂平公主後,陸太後心中也極是動容,她感動地說道:“好孩子,本宮就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
    陸太後很仔細地交代了侍女許多,卻沒有在樂平公主這邊多留。
    樂平公主也寬聲說道:“您快走吧母後,您年歲大了,女兒若是将病氣過給您就不好了。”
    “好,樂平,”陸太後又拭了拭淚,“不過你可千萬留心,若是難受就叫禦醫立刻過來。”
    她不知道嗎?
    禦醫都沒有離開樂平公主的宮殿。
    沈希微怔了一瞬,但卻沒有表露出分毫。
    陸太後離開後,沈希陪着樂平公主在花園裏散了會兒步,然後又同她下了會兒棋。
    沈希下棋嗜殺,但是不喜歡精巧地計算。
    每每跟蕭渡玄下棋也是,總是能讓他勝得莞爾,不過她的棋藝的确不太好也是了。
    “非要屠龍是嗎?”樂平公主笑得歡暢,“從前你就愛這麽下,現在竟然還是這樣。”
    “屠龍的勝利才算是酣暢淋漓,”沈希笑着說道,“失敗了,也好歹享受過嘛。”
    她在蕭渡玄身邊待得太久,哪怕是無意的,也能輕松地做到賓主盡歡,讓同她一起的人非常愉快。
    眼見天色将黑,樂平公主挽住沈希的手臂。
    她輕聲說道:“今晚你能宿在宮裏嗎?”
    “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說說話了,”樂平公主擡起眼簾,眸裏微光閃爍,“我這裏東西都是齊備的。”
    沈希還是有些想走,但見樂平公主那蒼白的臉色,她還是點了點頭。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太子,或許是因為小叔沈霜天。
    對待病人,尤其是一個病得極重的人,沈希總是有更多的耐心。
    樂平公主露出了笑容,她眉眼微揚,難得有些少女時的恣意,笑着說道:“再加一床被褥,今晚本宮要和小希徹夜長談。”
    在很小的時候,沈希也和樂平公主這樣過。
    不過有好幾次她都被蕭渡玄在半夜抓回了東宮。
    那時候他不會罰沈希罰得那麽狠,但一頓教訓還是免不了的。
    病弱的青年按着書冊,一句句地逼她背,他的規矩又嚴格又寬松,嚴格在背不完就不允出去,更不允去玩樂。
    可又十分寬松。
    只要沈希稍微紅眼,蕭渡玄便忍不住将她抱起來哄。
    沈希揉了揉眉心,從燕地回來後第一次進宮也是這樣,她的腦海中總是會反複地回想起當年的舊事。
    或許是故地重游,塵封的記憶也被喚醒的緣故。
    沐浴過後,她就随着樂平公主進了床帳。
    樂平公主遞給了她一杯茶,說道:“剛剛沐浴完,熱不熱?喝點水吧,小希。”
    沈希不做他想,擡手就将杯盞接了過來。
    但剛剛飲下後便有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腦海中嗡嗡地鳴叫着,視線也開始陣陣地發黑。
    沈希難以置信地擡起眼眸,她看向樂平公主,神情震動:“你……為什麽?”
    方才還病弱到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到的樂平公主将沈希給抱了起來。
    她的眼裏含着淚,不停地說道:“對不起,小希,對不起……”
    “青識犯了大錯,如今已經下獄,”樂平公主愧疚地說道,“陛下說他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也是沒有辦法。”
    她期期艾艾地說道:“陛下他那般寵愛你,定然不會傷害你的,”
    “你就當是來見我一樣,去見見他,成不成?”樂平公主看向沈希,“這些天他給你送了許多回信箋,你卻一封也沒有回,陛下他是真的很擔心你。”
    一種強烈的惡心感在瘋狂地上湧。
    聽到樂平公主說道“青識”二字的時候,沈希便再也不想看向她了。
    她心裏有怒,有氣,但情緒還沒開始翻湧就在藥效的作用下暈眩過去了。
    樂平公主坐在轎辇上,她抱着沈希,眼裏全都是淚水。
    她也不願意這樣的。
    沈希是這世上為數不多還對她有些真心的人。
    沈希瞧着冷情,但樂平公主卻知道,她其實是個極重情義的人,甚至可以說有些天真的善良。
    可是這樣好的她卻遇到了那般多的惡事。
    被摧折,被作踐,被那樣地傷害。
    雖然事情已經做下了,樂平公主仍是滿心的愧疚。
    直到将沈希送到明光殿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地說道:“陛下,我求您、求您待小希好些……”
    蕭渡玄剛剛才議完事,衣袂翻飛,氣度沉穩從容,舉手投足都帶着不容忽視的貴氣。
    他輕輕地将沈希接了過來。
    “這是自然,”蕭渡玄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樂平。”
    見他沒有只言片語提到陳青識的事,樂平公主的眼裏有些慌亂,喚道:“陛下……”
    蕭渡玄撫了撫沈希的臉龐,像是恍然間想起似的,低聲說道:“常鶴,快帶樂平去見陳驸馬。”
    “抱歉,今日的事太多了,”他輕聲說道,“忘了遣人去同你說了,陳青識的事有了些新進展,雖然暫時還沒解決,不過你可以先去看看他了。”
    蕭渡玄慢聲說道:“讓你們夫妻如此,是朕的不是。”
    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可樂平公主卻感激涕零地說道:“是我太麻煩陛下了。”
    常鶴近前後,她便提起裙擺随着他離開了。
    明光殿又恢複了寂靜。
    蕭渡玄将沈希抱回到內殿,輕輕地為她換了身睡袍,她像是有感覺似的,低低地哼了一聲。
    藥效沒有多強,不過見效很快,也不傷身。
    他可以用更強勢的法子對待沈希的。
    但蕭渡玄實在是舍不得見她那樣落淚了。
    “之前總跟你說交友要慎重,”他吻了吻沈希的額頭,“就是不肯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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