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陸太後眼底都是無法掩飾的驚怒。
那絕對不是一個長輩對晚輩應有的姿态。
有哪個做叔叔的會去親吻一個十七歲姑娘的額頭?還是以那樣怪誕的姿态。
更讓陸太後感到震駭的是她最冷情淡漠不過的兒子, 眼底也會充斥占有與掠奪的惡欲。
以前蕭渡玄可是将沈希當作女兒來疼寵撫養的——
眼前的事過于荒唐,陸太後氣血攻心,她哀聲呵斥道:“你這是亂/倫, 皇帝!”
蕭渡玄的神情卻很平靜。
就仿佛方才那個低吻沈希的人不是他一樣。
蕭渡玄漫不經心地說道:“母後說什麽呢?我與小希沒有任何血緣, 怎麽談得上是亂/倫?”
他近來已經着手準備立後的事。
因此在陸太後令沈希入宮的時候也沒說什麽。
沈希很在乎身份, 也不想要更改身份。
這原本這是很麻煩的事,但在她為他擋過一箭後就不一樣了。
世人再想起沈皇後的時候, 不會想到她曾做過皇帝的侄媳, 而會先想到她對皇帝有救命之恩。
陸太後讓沈希進宮,又剛好幫了蕭渡玄一把。
沈希和陸太後、樂平公主的聯系越多, 也就越有利于她的聲名不受影響。
由太後懿旨賜婚那就更方便了。
便是陸太後此刻發覺, 蕭渡玄的心神也沒有絲毫紊亂。
是時候讓她知道了,他還是想要盡快成婚的,過段時日軍務重起來,會影響立後典禮的。
他在思考的同時, 陸太後也在不斷地回想舊事。
先前蕭言下獄、顧長風受傷的事突然都變得那般清晰起來。
她那時還有些奇怪,蕭渡玄跟蕭言可是親叔侄,就是出了再嚴重的事, 也不至于血染侄子的婚宴。
顧長風更是蕭渡玄的近臣,原本在雲中好好的, 突然就受了重傷。
五六月份的, 哪裏有大敵會來進犯?
現今想來, 都不過是蕭渡玄想要強掠沈希的借口罷了。
陸太後怒不可遏,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與她沒有生恩, 卻有養恩, 情同父女,如今這般強占掠奪, 與亂/倫又有何異?”
知子者,莫如母。
陸太後的猜想真是精準,就是話太難聽直白了些。
蕭渡玄擰了擰眉,冷聲說道:“母後這說的是什麽話?”
“沈希與樂平年歲相差無幾,至多能算是朕的妹妹,”他掀起眼皮,“再說我們兩情相悅,早有舊情,本就該是璧人。”
陸太後的眉眼都有些扭曲。
“她七歲的時候就養在你身邊,這人是你一手養大的,”她滿臉怒容,“雖無養父女之名,卻有養父女之實。”
陸太後歇斯底裏地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二十歲那年病危,”她啞聲說道,“專門跟我說,如果真的出事就将沈希收作養女,省得薨逝後她無人照看,受人輕待欺淩。”
陸太後近乎帶着哀求說道:“你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母後都能給你找來,你想立誰為後母後也都能幫着你,可是沈希真的不行,你懂嗎?”
“要是令人知悉這樁事,”她死死地盯着蕭渡玄,“那你的聲名就再也不用要了!”
蕭渡玄的容色冷淡。
他低聲說道:“母後,你想的太多了。”
“不會有人知道的,”蕭渡玄看向陸太後,“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蕭渡玄無疑是清楚他在做什麽的,他的神情沉靜,甚至有些淡漠,但那眼裏卻全是偏執的占有欲。
他的目光落在沈希身上的時候,更是浸透了惡欲。
既冷靜,又瘋狂。
陸太後渾身的血都湧到了腦中,她像是一下子就蒼老了數十歲,再沒有了往日作為太後的從容和理智。
順着蕭渡玄的目光看向沈希時,她更是感受到了深重的無力。
兩人的争吵聲壓得很低,沈希睡前又服下過安眠的藥,她睡得昏昏沉沉,根本沒有被驚醒。
直到夢魇裏潛藏在黑霧中的異獸露出獠牙,猛地向她撲過來的時候,沈希才大喘着氣坐起了身。
她将手按在胸口,腦海中一片混亂。
蕭渡玄擋住陸太後的身影,俯身将沈希抱在了懷裏。
她清醒的時候總不願跟他親近,剛剛從夢魇裏掙脫,又還一直在發熱,本能地就回抱住他。
“我做噩夢了……”沈希的手指微蜷,“好怪異的噩夢……”
她将臉頰埋在蕭渡玄的胸前,被他用抱孩子的方式擁在懷裏,眼淚無意識地往下滑落。
蕭渡玄将手覆在沈希的眼眸上,輕聲安慰道:“別害怕,我在這裏呢。”
他哄沈希的方式極為娴熟,就像是早已做過千回百回。
只那姿态并不像是情人,更像是一個溫柔的長輩,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年輕的父親。
詭谲,吊詭,混亂。
兩人分明沒有血緣,神情卻那般相像,簡直比親生的父女更像是一對父女。
陸太後看向眼前的情形,眼似滴血,胃裏亦在不斷地翻騰。
太荒唐了。
沈希并不知道蕭渡玄和陸太後之間發生了什麽,她只知道再次蘇醒的時候,就已經到明光殿了。
蕭渡玄撫着她的臉龐,輕聲說道:“小希,太後那邊就不必再去了。”
皇家親緣淡薄,蕭渡玄卻是其間的特例。
他是先帝和陸太後盼了許久才終于得來的唯一嫡子,即便是打娘胎裏帶着病,也一降世就被先帝立為儲君。
而且先帝極是疼他,“嘉應”這個年號亦是為了蕭渡玄而改的。
嘉就是吉事,應就是應兆,意為太子的降生乃是天意佑助。
陸太後亦是将蕭渡玄視作了全部。
她對樂平公主很好,但她對樂平公主的好,不及對蕭渡玄的百分之一。
當初他不過多看了沈希幾眼,陸太後便仔細地打點人事,将沈希給他送了過來。
陸太後對蕭渡玄有多好,沈希是再清楚不過的。
蕭渡玄的話語裏卻盡是對陸太後的冷淡,就仿佛她是什麽不便接觸的人一樣。
但這不是沈希該摻和的事。
她低着眸子,掌心有些細密的汗,暗想蕭渡玄不會窺探到她的小心思了吧?
蕭渡玄卻沒有多言,看向沈希的目光也依然是和柔的,他輕聲說道:“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些了,我就讓人送你回去。”
他溫聲說道:“你要是想在宮裏繼續轉轉也成。”
蕭渡玄的言辭誠懇,沒有任何的侵略意味。
這幾日來,兩人的關系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親善友好,他不傾軋強迫,沈希也不處處抵抗。
先前她是很汲汲于名利的人,凡事都喜歡抓在手裏,各種籌謀策劃。
如今倒是越想越開了。
什麽樣的掙紮法子都試過了,也全都失敗了,倒不如就先這樣緩着,能過一日就是一日。
沈希懶洋洋地說道:“好,我知道了。”
她的臉龐還紅着,聲音也有些啞,令人想起被井水湃過的沙甜瓜果。
蕭渡玄克制住俯身吻她的欲念,輕聲說道:“那我先離開了,你好好休息。”
“嗯。”沈希點點頭,細長的手指撫在書脊上,“你走吧。”
這種平靜帶着些怪異的美好。
蕭渡玄垂下眼簾,遮住眸底的掠奪惡欲,但從明光殿離開後,他便将禮部的人傳召過來。
皇帝端坐于高臺之上,聲音平和:“立後大典的相關事宜,要盡快準備好。”
他的眼裏,卻含着少許的柔情。
臺下的衆人皆是謙恭地應道:“是,陛下。”
但他們的心底無不是充斥震駭。
原以為立後的事還要一段時間,沒想到克制寡欲如谪仙般的皇帝竟是如此看重。
那位能叫他動凡心的皇後娘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而當事人沈希對此一無所知。
她身上難受,東西沒怎麽吃,也懶得活動,看了片刻的書後又昏昏睡了過去。
等到沈希額前的高熱終于退下去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擦黑。
蕭渡玄這兩天很忙碌,聽聞她蘇醒方才匆匆回來了一趟。
沈希剛剛沐浴完,身上還帶着花瓣的香氣,長發松散地披搭在肩頭,烏發雪膚,朱唇嫣紅,原本清美的面容更加濃麗。
美得近乎驚心動魄。
蕭渡玄的指節微頓,他輕撫了撫沈希的額頭,柔聲詢問道:“要回家嗎?我令人備車。”
她阖着眼眸躺在軟椅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沈希的聲音低弱,帶着點鼻音:“您先去忙吧。”
“我不忙的,”蕭渡玄輕聲說道,“等會兒我送送你。”
這樣的話語一點都不像是皇帝會說出來的,更像是一個溫柔妥帖的丈夫,沈希頭腦還是有些昏沉,當這個想法湧出來的時候,她驀地有些怕。
比起強勢激烈的掠奪,還是潛移默化的掌控更為恐怖。
于無聲息間,便侵占了她的心神。
沈希的長睫顫了一下,但這個想法很快就劃了過去,車駕很快備好,将她送上馬車後,蕭渡玄便直接離開了。
這樣的場景,就好像許多年前在東宮時一樣。
沈希強壓下胸腔裏的心悸,輕輕地阖上了眼眸。
只是小病,好起來得也快,沒過兩日沈希便完全好起來了。
七夕過後,很快就是中元節,她和表妹顧小七約好了到時一起去玩。
雖然上京平時也會有放河燈的事宜,但無論哪天都及不上中元節的。
七月十五,百鬼夜游。
沈希小時候很怕鬼,不過母親賀氏離開後就再也不怕了。
愛的人已經離開,恨的人卻還活着。
她一直覺得人還是要更可怕一些的。
沈希許久都沒有想起過繼母崔氏,乍然一想到,還是覺得犯惡心,她實在不是個良善的女郎。
對于傷害過她的人,她就是會記恨許久。
但沈希沒有将這微弱的不舒服感覺放在心上。
她牽着顧小七的手下馬車,仔細地說道:“雖然有護衛跟着,但待會兒你還是得小心,不能松開我的手亂跑。”
顧小七笑得很甜。
她聲音軟軟地說道:“我知道的,姐姐。”
沈希的心也軟軟的,她見過太多聰明人,對顧小七這樣天真可愛的姑娘便更喜愛了。
尤其是在姑母離開後,那種同病相憐的疼惜就更甚了。
中元節的慣常習俗是祭祖,放河燈。
無論權貴還是尋常百姓,大多數人的日常生活都是單調的,乏味的,沒趣的,所以但凡有個節日,便總會很仔細準備。
夜色幽深,蜿蜒的黑色河流被點點星光照徹,鬥折蛇行,光影明滅,宛若工筆勾勒的畫卷。
沈希站在橋邊,擡眸遠眺,心境都開闊了許多。
她向顧小七問道:“我們也放個河燈吧?”
過來放河燈的人很多,有人還在燒紙錢,低聲哀泣的哭音在四處回響,叫人心裏也有些傷感。
顧小七似是想到母親了,她的眼圈有些紅,聲音也悶悶的:“嗯,放河燈。”
這會兒的人流有些密。
沈希牽着顧小七,擠了片刻後最終選擇放棄。
她向侍衛說道:“我去買幾盞燈,馬上就回來,你們看好表姑娘。”
她一般跟沈宣出來時不會帶很多侍衛。
顧小七情況特殊,沈希才會如此。
而且越是大的節日,上京的守衛就越嚴密,暗處有無數便衣的金吾衛等着抓賊人立功勳,根本無須擔憂。
交代完以後,沈希便獨自向那買河燈的攤位走去,她買了好幾盞,付過錢後就回過身來。
少女的眸子顧盼生輝,即便是在人群中也那般的亮眼。
潛藏在暗處的人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她。
沈希執着河燈,往橋邊走去,聽着身畔幾個華衣青年低聲言說朝中的事宜。
“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幾天禮部都快要忙死了,”一人壓低聲說道,“而且一直都是秘密進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
“你別大驚小怪了,”另一人調笑地說道,“近來能有什麽事?七夕的宮宴剛過去,中秋又還遠着。”
“誰大驚小怪了?”那人氣惱地反駁道,“就你這政治敏/感,難怪一直上不去,還得讓你爹幫着!”
兩人說着說着就吵起來了。
其他一同出游的人緊忙開始拉架,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過去。
雖然有些幼稚,但那種獨屬于少年人的意氣卻頗令人豔羨。
沈希收回視線,沒有再多想。
可就是她側身走向轉角的這一個瞬間,有一雙執着帕子的手倏然掩住了她的口鼻。
帕子上浸染過了迷藥。
曾經被顧家那個旁支叔父綁架的記憶再次襲來,沈希拼命地掙紮着,她掐住那人的手臂,死死地掐了進去。
血霎時間就被掐出來了。
但意欲綁架沈希的人卻生生地忍了下來,只是掩住她口鼻的手加大了些氣力。
就好像是不敢動她一樣。
沈希竭力保持清醒,可藥效上來得太快太快,她很快就昏了過去,幾盞嶄新精美的河燈掉在地上,被路過的馬匹踐踏,最終零落成泥。
到底是誰?竟然敢在上京綁架她?
難道是陸家的人嗎?抑或是父親的政敵?
陷入昏沉前,沈希還在不斷地想着這些問題,但并沒有過多久她就有了答案。
約莫三五更的時候,沈希身上的藥效終于退去。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視線不斷地發黑,連眼皮都有些沉重無力。
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醒了,小希?”
沈希竭力地眨眼,讓視野清楚些,可眼前人的面容還是那般模糊。
“過一會兒就好了,”那人聲音放低,“你先忍一忍。”
沈希的手腕仍然被綁着,她擡起下颌,試着看向那人。
黑暗漸漸地消退,當看清眼前人是誰後,沈希的心底就只餘下了強烈的震驚。
她呆愣愣地啓唇:“娘娘?”
陸太後為什麽會綁架她?
是想給陸仙芝報仇嗎?還是想拿她來威脅蕭渡玄?
再想起蕭渡玄說過的話,沈希的心弦更是緊繃。
她是曾經被蕭渡玄逼得生出過死念,可她近來的生活很安逸舒适,好不容易勉強見到些月明,并沒有想死的念頭。
更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被人懸着性命。
“你別怕,小希。”陸太後笑了一下,“本宮不會怎樣你的。”
她的笑容虛僞,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本宮聽人說,你先前很想去江左,是不是?”陸太後緩聲說道,“本宮叫人送你去江左,你覺得怎麽樣?”
強烈的荒謬感湧了上來。
沈希幾乎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換句話說,從蘇醒後看到陸太後面容時,她就已經開始懷疑這是一場夢了。
陸太後貴為太後,就是要行綁架的事,也無須親自出馬。
更何況陸太後是怎麽知道她想去江左的?
沈希的腦子飛快地轉動着,她心中緊張,面上卻挂着平和的笑容。
“娘娘,我是想去江左,”她柔聲說道,“不過我父親說江左冬日陰冷,讓我最好明年春天再過去。”
沈希努力地試探陸太後:“娘娘,您的好意臣女心領了,但您這樣貿然帶我離開,我父親可能會擔憂。”
車駕高高的輪軸在飛快地滾動着。
她不知道這是要駛向何方,但外間呼嘯着的風還是讓她的心神有些亂。
“你不必害怕,”陸太後又笑了一下,“這一路本宮都會令人跟着你的。”
她的笑容還是皮笑肉不笑,既虛僞,又叫人覺得恐怖。
沈希心底發寒。
這哪裏是跟着?這分明就是徹頭徹尾的綁架!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陸太後這樣铤而走險?
但陸太後沒有再給沈希多言的機會,她撫了撫沈希的頭發,将藥丸喂到了沈希的唇邊。
她低聲呢喃般地說道:“好孩子,委屈你了,但是為了……,本宮這也是沒辦法。”
到底是為了什麽?
沈希的額前泛起冷汗,她拼命地想要掙紮聆聽,但還是沒有抵過藥效,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宮裏的太廟離明光殿有些距離。
蕭渡玄對祭祖之類的事向來沒有興趣,祭天祭地他還願意去做一做,至于祭祖實在沒什麽興致。
他在太廟待了片刻,上了上香,便準備乘車駕離開。
臨走前蕭渡玄看向正中央的牌位,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父皇,你若是真有什麽在天之靈,就保佑一下我婚事順利吧。”
他揚起唇角,說道:“未來的皇後你見過,沈家那個小姑娘。”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當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了。”蕭渡玄輕聲說道,“等到立後大典時,我帶她來看看你。”
從前李韶總喜歡明裏暗裏跟同僚言說,他和夫人有多幸福恩愛。
那時候蕭渡玄很不能理解。
他這個近臣平時沉穩,怎麽一說起夫人,就會如此的纏綿?
現今蕭渡玄是明白過來了。
不過跟李韶不一樣,他不僅可以令身邊的人知道,還可以令天下人,乃至千年後的人也全都知道——帝後二人到底是怎樣的鸾鳳和鳴。
從太廟離開後,蕭渡玄的心情還是很好。
小希的心曾經被他傷得很厲害,但好在他也是曾經将她從深淵裏拉出來的人。
只要往後真心對她,她一定會能原諒他的。
而且這世上不會有比蕭渡玄更有權勢的夫君了,無論是對外的光鮮亮麗,還是對內的幸福美滿,他全都能給予沈希。
他的好心情終結于侍從匆忙傳來信箋的那一刻。
傳信的侍從臉色煞白,額前冷汗涔涔,當即就跪在了地上:“陛下,沈姑娘又不見了……”
蕭渡玄的容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眉眼間也盡是寒意。
周遭都在瘋狂地搖晃着,沈希有些反胃,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有金燦燦的日光落在了眼皮上。
近旁服侍的人都是陌生面孔。
她們好像也不清楚她的身份,小心地問道:“小姐,您想要吃點什麽嗎?船馬上就要出發了。”
沈希的腦海空茫茫的。
腕間的束縛已經被解開,但四周全都是人,門口更是有幾個壯漢守着,她根本沒有一點逃脫的可能。
沈希的心跳紊亂,眉頭也緊緊地皺着。
“你們是誰?”沈希焦躁地說道,“是太後讓你們過來的嗎?”
那些人都是一臉迷茫,愣愣地說道:“小姐,您在說什麽呀?是大夫人讓我們過來的。”
沈希的腦中比她們要迷茫得多。
她們在說什麽東西?
但沈希的煩躁沒能持續太久,她還未站起身,外間便喧嘩了起來。
軍隊嚴整的聲響讓沈希本能地感到恐懼,婚宴上的場景亦在腦海中瘋狂地浮動着。
尖叫聲此起彼伏,令她的懼意不斷攀升。
當蕭渡玄在衆人的扈從下從那扇窄門走進時,沈希更是不住地感到駭然。
他的眼底冰冷,聲音更是一絲溫度也沒有:“沈希,你可真是令朕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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