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玉自己不好过,就更不会让敌人好过。
因而陆序最近可谓是焦头烂额,公司的一应事务让他应接不暇。
唯一能让他稍感安慰的是,每天都能通过安装在庄园里的监控观察到宿音的一举一动。
有时候她什么也不做,只是在睡觉。
但只要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她,陆序紧绷的神经就能缓和不少。
他不回家,却也没有住在公司,而是每晚都会去在公司附近租住的公寓。
夏青禾也住在那里。
但她更想搬回庄园,尤其是最近。她不想再和陆序待在同一个屋子里了。
那个男人是魔鬼,会用尽一切手段折磨她!
今晚也是一样。
一切都结束之后,夏青禾趴在地上,“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肚子里只有酸水在咕噜咕噜作响。
她喘息着翻了个身,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眸光渐渐涣散。
脑海里浮现出了还在镇子里上初中那会儿,放暑假的时候她会跟着父母上山,也是这样躺在地面上,微风拂过,草木葳蕤,看到的是蓝蓝的天、洁白的云。
怀揣着一颗野心而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雾气在眼眶里弥漫,渐渐凝成水珠,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夏青禾乌黑的发间。
她还有得选吗……
要是把这一切都告诉宿音,噩梦是不是就会结束?事后也不必担心被报复。
毕竟那个女人只是表面冷淡,实际心软又善良,会护着她才对。
但要怎么开口呢?恬不知耻地说,是我勾引了你的丈夫吗?
那个女人有心脏病,被这么一吓,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更何况,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变得如此不堪。
她醒悟得太晚了。从搭上这条贼船开始,她的自由就不再是她的自由。
夏青禾清晰地意识到。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叮铃铃……”
夏青禾爬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哑着声音开口:“喂?”
那边是一道陌生的年轻男性嗓音:“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你是谁?”夏青禾看了眼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传出,陆序正在里面洗澡。
那边的人回答:“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两百万。明天八点,在街角咖啡店。”
似乎不担心她不答应,对方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夏青禾留下。
她呆坐在原地,目光不经意扫到了不远处墙角的一幅画。
画里正是她刚才幻想过的蓝天白云、绿树清河。
紧跟着,她又想起,陆序得知这幅画是宿音送给她时,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冰冷,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偷偷回庄园。
她用力拍打着对方的手,拼
了命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但那双手就像是铁钳做的一样,凭她弱小的力量撼动不了分毫。
周围渐渐远去,鼻涕和眼泪混合着流淌。直到彻底窒息的前一秒,才终于被放开。
对夏青禾而言,那是她前半生遭遇的最绝望最恐怖的瞬间。
尽管不知道在街角咖啡店等待她的是什么,夏青禾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呢?
有了两百万,她就能离开这里,逆天改命。
*
街角咖啡店就在陆氏公司斜对面。
夏青禾第二天一早就去赴了约。
“你是说,要我带着陆序去你指定的酒店?”少女舔了舔干燥皲裂的唇瓣,犹疑地问道。
没错,就这么简单。”
对面的男人生就一张漂亮的面孔,微挑着眉头,带出几分风流写意。
夏青禾记得对方,在齐家的宴会上这个人出现过。
她摇摇头:“不简单,陆序不会听我的。我办不了这事。”
谢嘉玉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创造机会。你只需要想想,怎么确保进入酒店之后万无一失就行了。”
顿了顿,他提醒道,“记住,我要的是捉奸在床。把握好时机。”
夏青禾瞳孔一颤,没有说话。
“捉奸在床”四个字一出,她瞬间明了。
这很可能是一场在宿音面前登场的表演!
谢嘉玉:“看你的样子,最近应该过得也很不容易吧。”
顺着对方的视线,夏青禾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擦伤和淤青。
“你应该也不想再继续待在陆序的身边了吧?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拿了两百万,远走高飞。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找你的麻烦。”
循循善诱的声音像毒虫一样钻进耳朵里,夏青禾完全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她攥紧手,垂下头:“你有没有想过,太太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
谢嘉玉脸上的笑意淡去,正式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你说这句话,真像一个忠仆。”
夏青禾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但她无力反驳。
要是她真的是个忠仆,就不会在来到庄园的第一天,就爬上男主人的床。也不会事到临头了,才奇迹般地感到羞惭。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做好你负责的部分。”
*
距离那天跟谢嘉玉在咖啡馆里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天,夏青禾心头沉甸甸的,每天都在不安。
她担心事情无法顺利进行,却又担心事情进行得过于顺利。
于是经过仔细思考,为自己在这场表演里重新设计了一个角色,一个没那么不堪的角色。
约定好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夏青禾总算知道,谢嘉玉是通过什么方式将陆序引导到指定酒店的了。
由于公司出了问题,陆序最近的应酬多了很
多。
在各个商业交流会上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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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场交流会,就在瑞吉酒店的宴会厅举办。
夏青禾作为一个实习生,本来是没机会来到交流会上的。
但她有谢嘉玉给的请柬,成功混了进来,并趁着陆序不注意,在他的酒里下了药。
这药不是谢嘉玉提供的,而是夏青禾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己准备的。
交流会进行到后半段,陆序果然“喝多了”。
夏青禾按捺住极速跳动的心脏,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来到陆序身边,装作是来迟了的秘书,对着周围人抱歉地笑笑,“我带陆总去休息会儿。”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她扶着陆序上到顶楼,来到了最后一步。
与此同时,宿音接到了谢嘉玉发来的消息。
“学姐,请你看一场好戏。”
下面附带了一个地址,看上去是酒店房号。
宿音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陆序和夏青禾那边的进展了。
谢嘉玉发来的这条消息倒是提醒了她,按照梦境里的剧情,夏青禾成为实习生后,就和陆序在公司度过了一段愉快又逍遥的时光。
直到暑假结束,二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热恋中的爱侣……
谢嘉玉在酒店楼下接到宿音,便带着她上了顶楼的某个房间。
踏进房门前,他回过头,脸上漾开笑容:“学姐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场戏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宿音进了房间,却发现里面有人——一群带着设备的专业医疗团队。
然后,这群人就跟着她和谢嘉玉一起,听起了隔壁的活春宫。
这是谢氏旗下的酒店,现在相邻的这两间是谢嘉玉让人打通之后重新隔开的,中间没有安装隔音板,两边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哀哀的哭求声混杂在一起,让人面红耳赤。
谢嘉玉没有在意隔壁,目光里只有宿音的一举一动。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宿音的神情没有半分波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清清冷冷不似凡人。
跟她比起来,医疗团队里的某些人表情都要更丰富。
他们先前已经在这里听了一会儿了,原本都有些麻木了,但现在又忍不住开始尴尬了。
……雇主先前跟他们说要随时待命,也没想过是这么随时的啊。
“学姐,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谢嘉玉语气莫名,神秘地询问,像是一个小朋友问自己的同学,猜猜糖果在我哪只手里?
宿音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出来房门。
谢嘉玉愣住了,跟上去,却见她一下就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顿时,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随着房间充盈光线,脑子清醒的夏青禾率先回过神来,爆发出一声尖叫。
但或许是心里早有准备,表演成分占比,她还牢记着宿
音受不得刺激,有意压低了声音。
不成想,这声尖叫却刺激到了陆序。
他像是完全失去理智的野兽,抵抗不了最原始的冲动,将夏青禾拖回来,重新压到了身下。
“不要,不要!”夏青禾拼命扭动身体,挣扎着要逃出去。
没有衣服遮挡,她身体上各种伤口全都暴露无疑。
佐以那副涕泗横流的模样,一看就是不情愿的。
是的,这就是夏青禾为自己设计的新角色。
救救我……?”她睁大了那双盈满了泪水的眼睛,祈求似的看向门口。
“陆序。”宿音声音清冷,像是山涧的清泉,让人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激灵。
这两个字仿佛附带着什么魔力,让陆序停住了动作,缓缓抬起头。
夏青禾趁机缩到了一边,用被子盖住身体,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啜泣起来。
“陆序,你还认识我吗?”宿音走进房间。
谢嘉玉跟着进去,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医疗团队里的几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默契地走到了不远处。
这样既不侵犯雇主隐私,又能在有需要的时候立刻出现。
“认识。”陆序嗓音沙哑,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双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极为不正常。
“音音……”他唤着,朝宿音伸出手。
却被谢嘉玉眼疾手快地打掉了。
陆序吃痛一下,似乎清明了不少,脸色苍白,语速极快地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好像喝了很多酒……”
他揉了揉太阳穴,像是隐忍着痛苦,“有人扶着我,后面什么都记不清了。”
指向性明显,就差直说是有人算计他了。
和他待在一个房间的夏青禾自然嫌疑最大。
她立时便凄声反驳:“陆总,我只是想扶你进房间休息!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我做出这种事,呜呜呜呜……”
陆序眉头紧锁,冷眼看过去:“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青禾浑身一颤。
她确信自己看清楚了,陆序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警告她。他很清醒!
更甚至,说不定早在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后面只是为了推卸责任做出的伪装。
夏青禾咬着唇瓣,泪如雨下,带着哭腔:“对不起陆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扶你的。”
谢嘉玉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要不是早就知道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清白,恐怕他也会被蒙骗过去了。
那宿音呢?她相信了吗?
他策划这一切的目的可不是营造一场意外。
是为了让宿音面对真相,不再自欺欺人,沉浸在虚伪的婚姻里。
谢嘉玉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胜算有多少。
他缓缓在心里吐出一口气,抬眼看向了宿音。
一边的陆序和夏青禾也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对他们而言,其余人的看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宿音会怎么想。
作为众人的焦点,宿音仿若未觉。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在注意到茶几上的某样东西时微微一顿。
再度转回头来,她眼睫如蝶翼震颤,眸子里似乎有晶莹的波光流转,樱色的唇瓣张合,吐出几个字:“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
陆序双眼一亮,紧绷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松懈下来。
另外两人则与他截然相反。
谢嘉玉只觉得心底漫起一阵凉意。
他不明白,都亲眼见证了真相,宿音为什么还会选择原谅。
这已经不是爱情了,这是愚蠢。
夏青禾则是全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现在的结果跟她预想的截然相反。
她不知道做到这种程度是否还能得到那两百万。
但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显而易见,这桩交易并未达成。
陆序也不会放过她,她还要继续被折磨,反反复复,不见天日!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夏青禾吐出一口气,冷意从骨缝里逸出。
冷得她抖着牙齿,绝望的呐喊全都堵在了喉咙,吐不出半个字,泪眼朦胧地看向宿音。
却见对方正垂眸盯着某个地方,似在出神。
夏青禾顺着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那把水果刀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就像是伊甸园里的苹果,对夏青禾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是的,她还有救,只要陆序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他是个烂人,死了活该。
他死了,宿音就不会再拥有这么一个不贞的、肮脏的丈夫。
他死了,她就会恢复自由身。
如同着魔似的,夏青禾猛地掀开了被子,□□着身体,飞扑下床,捉住了那把水果刀。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刺向了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