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雲關門進屋後, 面無表情的回到原先的位置上落座。
面對親姐姐的問話,許久之後,才沉聲發表意見:
“是不是有點過了?”
“我覺得我還行啊, ”商行雪說, 又轉頭對自己母親道, “可是媽,你剛才的表情可真吓人,我看那孩子都被你快吓哭了!”
商母瞪了她一眼, 轉而望向自己兒子:“還不是他要求我這麽做的?”
商行雪點點頭,自己也覺得納悶:“這惡姐姐的角色可真難演, 逢人就板着張臉累不累啊。弟, 你讓我們這麽做到底是因為什麽?”說着,一臉嫌棄的拿起桌上被她丢到一邊的長卷發, “還非讓我戴上這頂假發,是怕我這前衛的發型吓到他嗎?”
商行雲并不回答。
商行雪又道:“不過, 他長得真可愛,你眼光不錯, 從哪兒拐來這麽個小家夥?”
商行雲對她用的“拐”字并不認同,但他目前的所作所為的确稱不上什麽光明磊落。
他之所以讓商行雪戴假發,是因為他之前拿她的照片騙陶溪說她是自己喜歡的人。
如果讓她以這幅樣子出現在陶溪面前, 豈不是很快就漏了陷?
“他性格比較保守,接受不了你這麽乖張的風格。”商行雲随口敷衍道。
商行雪點點頭:“我猜也是,不過可惜了,我還挺喜歡他的,長得真對我胃口。”
聞言, 商行雲頭疼的扶額。
這句話十分耳熟, 之前聽好友吳昊也這麽說過。
“媽, 你覺得這兒媳婦怎麽樣?我覺得很不錯,看着就乖巧。”
商行雪看樣子真的是很滿意陶溪這個弟媳了。
商母沒說話,顯然是沒法像自己女兒一樣,這麽輕易就接受自己兒子是個同性戀的事實。
“不過我剛才看那小家夥在飯桌上憋着眼淚的樣子怪讓人心疼的,弟,待會你回去可得好好安慰安慰他。”
說完,商行雪起身離開座位。
“我還約了朋友晚上演出,先走了。”
她彎下腰,提起腳下的兩只高跟鞋,踩着地毯便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走去。
商母望着比兒子還要令她頭疼的閨女,無奈的搖搖頭。
他的兩個孩子真不愧是一個肚子裏出來的,喜好都一模一樣。
只不過兒子後來收了心,女兒卻一頭紮進了搖滾樂裏出不來。
見女兒離開後,商母轉而望向坐在身邊一言不發的兒子,瞬間沉下了臉色。
她雖然也覺得陶溪懂事乖巧,但還是接受不了一個男人成為自己的兒媳婦。
之前,她之所以對兒子喜歡上一個男人的事情沒那麽反對,是覺得他對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
就像早年學人家搞樂隊,還不是剛出道不久就解散了?
所以,她認為這個叫陶溪的也是一樣,終究會成為兒子生命裏的過客。
而他最後總歸還是要結婚生子的。
卻沒想到,她這個兒子居然學人家搞暗戀,如今還把人直接領回了家。
“那孩子就是你口中喜歡了很久的人?”
面對母親的提問,商行雲鄭重點頭道:“是。”
商母輕聲嘆息:“你姐姐愛玩,可以陪着你胡鬧,但我不會,剛才我是有意針對他的,是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她向來寵愛自己的一雙兒女,可事關他們的終身大事,便再不能像從前一般放縱。
“你也知道你父親的脾氣,就算過了我這關,有想過将來嗎?要是讓被你爸爸知道他的存在,你覺得他會容忍一個男人做我商家的兒媳婦嗎?”
商母目光長遠,而她說的問題,商行雲不知早已在心底想過多少遍。
當年,他為了對父親的承諾,忍痛舍棄了他深愛的搖滾樂投身商業界。
但是陶溪不一樣。
只有他,自己絕不會讓步。
一段漫長的沉默過後。
商行雲一言不發從座位上起身。
微微颔首對母親告別後,轉身離開餐廳,徑直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商行雲還未到門口,便聽到隐隐傳來的抽泣聲。
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聽,直到站在門外,哭泣聲越來越清晰才終于确定。
他不由得腳步一滞,在門外駐足很久,都沒有推門進去。
商行雲眸色一沉,心中竟有些後悔。
他請家人配合演戲,只是為了讓陶溪相信自己正處于被逼婚的水深火熱之中,使自己編造的謊言看起來更有信服力一點,卻忘記了顧及對方的感受。
當他終于決定推門而入時,原本趴在床上的人聽到動靜連忙擡起頭來,看到他時面色一驚,立馬又将身子轉了過去,似乎是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臉。
商行雲關上門後,一步步朝他走去,最後走到他身邊坐下。
察覺到陶溪背影的僵硬,并沒敢離他太近。
然而看到他紅彤彤的眼角,還是沒忍住擡起手,為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
“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哭嗎?”
陶溪低着頭小聲抽噎,并不回答。
自己今天來到這裏不過是配合別人演一出戲。
雖然商行雲的姐姐漠視自己的态度令人傷心,但從根本上來說和他并沒有太大關系。
因為,他又不是真的在和她弟弟交往。
陶溪早就知道他和商行雲無論是身份還是家世都天差地別,也從來沒有妄想過嫁入豪門。
如今被人誤解,只覺得委屈。
然而他縱使再敏感,也不會無端因為這點小事而哭泣。
陶溪從小寄人籬下,趙家二老偏愛自己的親兒子,自從懂事之後,他就不再奢求什麽親情的關愛。
即便如此,他還是把叔叔阿姨當做親生父母看待。
如今他離家已經超過一年。
也足足一年多沒有見過他們,說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羨慕商行雲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個疼愛他的母親。
即使他的母親看起來相當嚴厲,姐姐也總愛兇巴巴的瞪着自己……
陶溪是真心覺得自己哭的理由有些丢臉,所以拒不回答。
半晌,待他平複下心情之後,慢慢擡起頭來小聲問:“我今天表現的還可以嗎?”
商行雲見他哭成這樣還在擔心自己的“任務”有沒有完成,有些哭笑不得,又覺得十分心疼。
不禁溫柔道:“你表現得很好,他們相信你是我的愛人了。”
陶溪聞言松了口氣。
“那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他轉頭望了眼窗外——
天已經黑了。
陶溪剛才想看看時間來着,結果居然發現手機居然被他落在酒店房間裏了。
還好他今天沒有拍攝任務,要不然劇組的人聯系不上他又該擔心了。
商行雲聞言沉默片刻,才告訴他:“今天有點晚,在這睡一覺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可是……”
“這裏離城區比較遠,我開車有點累了。”商行雲打斷他的話。
陶溪雖然想說他可以讓司機送自己回去,可是見對方已經轉身離開,又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商行雲走到沙發前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問:“要先去洗澡嗎?”
陶溪怔怔的看着他,知道對方鐵了心是要讓自己在這留宿,不由得輕嘆口氣。
“好。”
他剛要翻身下床,然而冷不丁想起來這是在商行雲的房間。
……
難道待會自己要跟他一起睡嗎??
“你先洗,我去找衣服給你。”商行雲對他道。
陶溪咬了咬下唇,聲音有些磕巴的問:“我……今晚要睡在這裏嗎?”
商行雲回頭望着他。
先是一愣,又立馬明白他在擔心什麽。
于是認真地對他道:“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戀人,而不是客人,不和我睡一屋,難道要一個人去住客房嗎?”
陶溪明白他的意思。
演戲就要演全套。
為了不讓他的家人起疑心,還是咬咬牙接受了要和男人共處一室的事實。
然而,不久他又将目光移向不遠處的沙發——
真皮的,看着就很軟,一定比他家裏的那個要舒服吧……
“這裏只有一床被子,你只能跟我睡在床上。”
陶溪的思緒飄然天外,一道低沉的嗓音又即刻将他拉了回來。
商行雲見他盯着房間裏的沙發,一眼洞察他的想法,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語氣相當的不容置喙。
陶溪面露為難,半晌終于乖乖認命。
“好吧。”他點頭答應道。
商行雲滿意一笑,轉身進了衣帽間。
不到一分鐘,便拿了身衣服出來:“可能對你來說有點大,将就一下。”
陶溪伸手接過純白色的浴衣,拿着它就進了浴室。
洗完澡後,陶溪換上浴衣,用系帶把腰部系好後衣服還是長的快要拖地。
……
這哪裏是有點大,根本大的可以裝下兩個他了好嗎!
更可怕的是,他忽然想起來男人好像沒有給他內褲……
陶溪有潔癖,做了半天思想建設,還是沒能說服自己把之前換下來的內褲穿上。
最後,只能咬咬牙光着屁股走了出去。
外面打着空調,但溫度還是跟霧氣氤氲的浴室天差地別。
陶溪一出門就感覺屁股蛋涼飕飕的,連忙加快腳步,卻在半路突然停住了。
商行雲躺在床的右半邊,手上拿着一本書。
室內極度安靜,對方認真翻閱着書本的樣子歲月靜好,令人不忍打擾。
可是陶溪一心想趕快鑽進被窩裏,只得假裝咳嗽了幾聲:“……我洗好了。”
光着屁股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但在上床之前,覺得還是要跟主人打聲招呼。
聞聲,床上的人放下手中書本,卻并未起身,擡手示意他過來自己身邊。
見狀,原本想要趕緊在床上躺下的陶溪反而不敢動作,呆呆的站在原地,遲遲都沒有邁出一步。
商行雲瞧見少年目光中的警惕,不由得苦笑一聲,對他溫柔道:“我不做什麽,過來吧。”
陶溪被人一語道破心思,不禁臉上一紅。
想了想,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陶溪在床的另一邊躺下之後,商行雲将身上的被子分出一半披到他身上,之後便翻身下了床。
男人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和領結,現在正在床前不緊不慢的解着他的襯衫和西裝褲。
陶溪聽着耳邊衣物摩擦的聲響,心突然跳的很快。
直到浴室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才敢慢慢從被窩中探出頭來。
聽着隔壁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陶溪本想在那人出來之前進入夢鄉,然而身處于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眼睛瞥見商行雲放在床頭櫃上的書本,想了想,擡手将它拿了過來。
陶溪将書本翻開,這書上面的每個字他都認得,可是組合到一起,他就一點兒也看不懂了。
然而卻被他歪打正着,這書顯然比任何一種催眠術都還要有效。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原本被失眠折磨的人便沉沉的墜入夢鄉。
當商行雲從浴室中出來時,陶溪已然睡着多時。
他一邊用幹毛巾擦着頭發,一邊走到床前,将那人放在胸口的書本從他手裏抽出來放到床頭櫃上。
陶溪眉頭一皺,眼睛微微露出一絲縫隙,嘴裏嘟囔了一聲,隐隐有要蘇醒的跡象。
然而只是面朝裏翻了個身,又再次陷入了夢境。
夢裏,他好像又遇見了夢境怪獸。
陶溪這次并沒有選擇躲藏,而是主動埋進了怪獸的懷裏。
怪獸的懷抱像棉花一樣,他忍不住用臉頰在他的胸膛上磨蹭了幾下……
此時此刻,突然被人抱住的商行雲一臉愕然。
不過片刻之後,又立馬回抱住他。
低眸溫柔的注視着少年熟睡的臉龐,手指輕掃過他至今仍有些紅紅的眼尾,漸漸轉移到他柔軟的嘴唇。
商行雲心猿意馬,呼吸聲也愈發粗重。
半晌,他輕輕捏起陶溪的下巴,俯身時,懷裏的人卻突然蹙着眉頭小聲說了句:“癢……”
睡夢中的陶溪嗓音軟軟的,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
想要去撓臉頰的手,卻在擡起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某人的尴尬位置。
商行雲無奈的輕嘆一聲,絕望的閉了閉眼,又不能因對方無心的舉動責怪于他。
只能輕輕将一無所知的人放倒在床上之後,轉身再次進了浴室。
作者有話要說:
商總遲早憋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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