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尘显然没有料到霍意身边这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小美人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像是怒张的玫瑰,每一根细软的尖刺都竖起来,颤颤巍巍地想要保护身边的人。

    谁要是靠近就会被扎得满手鲜血。

    真可怜,明明若是没有霍家就什么也不是。

    只是空有美貌的人偶娃娃罢了。

    “霍意,你这个妻子,嘴巴有够坏的,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欠教训。”

    厉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粗暴地下了面子,一时间盯着许榴的目光简直恨不得要把那张脸灼出个洞来。

    霍意唇角笑意压都压不住,当着厉尘的面将少年那只秀气的小手温柔地握进掌心里:

    “既然你知道我老婆年少时受了点苦,那娇气点是应该的,算是弥补他过去的委屈了。教训也是我们自家的事,倒是厉总你,这么喜欢管旁人的老婆,怎么,是因为你没有吗?”

    简直就是明晃晃地纵容他老婆骂人了。

    甚至还在嫌弃你一个单身狗手伸这么长管三管四和村口老太太似的。

    许榴就顺势在众人面前坐实了仗势欺人无法无天的小娇妻形象,仰着脸轻哼了一声:“谁叫他先出言不逊的,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少年神色骄矜,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冲着厉尘龇牙。

    他生的实在是太好,就算是这样没礼貌的动作做出来也只让人想到傲慢的小玫瑰。

    真是……想把他那身刺给一根一根拔掉,看看还敢不敢这么横。

    但是现在显然是不行的。

    不管霍意是不是真心钟意他,目前这两人的表现来看,霍意在向众人释放着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得罪了许榴就是等于得罪了霍意。

    这让本来嫌弃许榴是小门小户出身,蠢蠢欲动想要上来嘲讽几句的人都不由得被吓退了。

    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光里看出了藏不住的惊异。

    不是说霍意并不喜欢这个许家的私生子,甚至连去公司视察的时候都没带上吗?

    一般来说,这些大人物新婚总是要弄得声势浩大,叫所有人都能认识自己的另一半的,霍意去上班的时候没有带上许榴,不就是说明对许榴的看不上吗。

    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亲昵了?

    这和他们得到的消息严重不符啊。

    嘶……难道是碟中谍无间道?

    厉尘眼神阴郁地看了两人一眼

    ,半晌神经质地笑起来:“看来霍老板倒是对自己的小妻子爱重的很呢,那我也只能祝你们百年好合了,毕竟要是落单了少不得要吃点苦头呢,霍、太、太。”

    那玫瑰似的美人不知是真傻还是只是单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厉尘也是个早年间从枪林弹雨里厮杀出来的狠角色,傲慢地点了点尖俏的下巴。

    这位年轻的,还带着露水似的小霍太太是真的漂亮。琥珀瞳光在晦暗的天色里兀自闪闪发亮,宛若夜空之上的群星将光辉偏爱地洒进他的眼底。

    水红色的唇肉瞧着并不刻薄,微微肉感的唇如同玫瑰一般昳丽精致,带着点叫人心痒难耐的□□。

    唇珠娇红,是天生该被人咬在齿间,辗转碾磨,最好是咬出甜腻汁水来的。

    和他的名字一样,那唇珠就和颗熟透了的石榴似的。

    圆鼓鼓的,在水色下闪烁着暗红色的,烂熟的微茫。

    一定很甜吧。

    霍意会不会把他咬破?

    像霍意这种半点也不懂得情/趣的木头真的知道要该怎么把玩美人的身体吗?知道他哪里会比常人敏感,哪里又生得比别人更加肉/欲吗?

    这样的美人落在霍意手里,和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别。

    厉尘觉得自己的血液简直在血管里兴奋地沸腾起来。

    他要把这朵小玫瑰,从霍意手上抢过来。

    再美丽的玫瑰,也只有在资深的花匠手里才能开出最美艳的样子。

    霍意他不配。

    许榴被厉尘眼底的光吓了一跳。

    他本来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样炽热的眼神,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走得是无理取闹泼辣人设,鸦黑色的长长眼睫抖了抖,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恶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男人的眼神更亮了。

    简直像是抓到猎物的野兽。

    妈的,遇到变态了。

    好晦气。

    像这种晚宴,在节目开始前,霍意必须要周旋在各个身价不菲的宾客之间。

    许榴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霍意便让他自己去散散心。

    “只是不要离开我太远,否则遇到事情我不能立刻保护你。”霍意捏了捏许榴的指尖。

    少年眯起眼睛细细地笑,柔软颊肉上溢出一枚甜蜜的梨涡:“嘿嘿,当然啦,我还要靠着你给我当靠山呢,没你我可怎么为非作歹啊,老——公——”

    霍意呼吸猛地一窒,抬眼望进少年星河潋滟的眼中。

    他撒娇似的故意拖长了后面那两个字,本该再正常不过的称呼自那张水红嘴唇里滚过一遭再湿漉漉地吐出来就沾染了再也无法忽略的暧昧。

    叫他本该僵死的心脏骤然生根发芽,那些酒杯碰撞、高声笑闹的嘈杂声音骤然如同潮水般从耳边褪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少年盈盈的笑脸,和他一下比一下,剧烈的心跳。

    许榴有点茫然地伸手在霍意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老公?”

    他可没觉得这两个字念出来有什么值得尴尬的,但是看霍意这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少年心性作祟,还以为霍意很雷这个词,故意地凑到他跟前讨打。

    “下次,别这么说了。”霍意猛地转过轮椅去,苍白的耳根染上一抹根本掩不去的红色。

    不会吧,真害羞啦。

    堂堂霍家大老板,居然对这个词这么敏感的吗?

    许榴有种恶作剧成功的爽感,从胸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让你之前老是欺负我。

    遭报应了吧!

    霍意没看着他,许榴尽可以找个碟子挑了些自己爱吃的糕点,眼睁睁看着瓷碟上的各式甜点搭成了一座小山,许榴满足地捧着他的甜点山想找个角落去慢慢享用。

    孰料一转身,一个人故意往他身上一撞。

    接着就是一声快要把许榴耳朵都震聋的尖叫。

    那是个穿着深蓝色鱼尾裙的女人,生得高挑明艳,却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刻薄。

    许榴的甜点被她撞翻了,大半奶油都沾在了他的西装上,然而许榴还没来得及心疼,女人却抢先开口了:

    “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走路没长眼睛吗?”

    方才许榴和厉尘的摩擦到底还不算是闹大了,也只是小范围在附近的宾客看见了,女人显然不在这个范围里。

    许榴看着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两只眼睛大而圆,毛绒绒的睫毛如同蝶翅般扇动着,非常,非常好骗。

    看起来就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美人。

    而且胆子很小,遇到事情应该会选择忍气吞声。

    霍意在上流社会也算是个顶级的钻石王老五,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霍太太的位置,只是没想到一向流氓式作风的霍家居然开始讲义气了,把那早不知道过期多少年的婚约拿出来,让一个乡下来的私生子上了位。

    名门贵女之中不乏有爱慕霍意的人,看不得自己觊觎已久的身份被许榴占了,早就盘算这要给这个没眼色的私生子好好算算账,好让他

    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休想靠着霍家踩到她们的头上来。

    如今虽然霍意残了,但是那张脸到底还是没坏。

    更何况在有些人家看来,霍家这场大戏,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许榴实在是冤枉。

    龙猫的毕生愿望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再多就是试图在霍意卧室的地板上打个洞,最好把上下两层楼一起打穿。

    才懒得费心思去想这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东西。

    许榴叹了口气,还试图给女人讲道理:“明明是你先撞上来的……”

    女人脸上登时出现了被冒犯到的恼怒:“你是在说我不对吗?”

    她嗤笑了一声:“不过就是捡漏子罢了,难道你能以为靠着你那张脸拢住霍意的心吗?我告诉你他这么久就没有任何人成功能爬上他的床——”

    许榴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有点热,淡定地解开了领子,露出了颈上的暧昧红点。

    “什么?刚才太吵了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少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他不是完全的圆眼,眼尾斜斜地向上勾起,晕着一层天生的绯艳,勾人得厉害。

    女人呼吸明显停顿了一瞬,再然后便无可抑制地急促起来。

    当然大半还是被许榴给气得。

    这位姑娘也算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被人这么明晃晃地挑衅过。

    “从乡下来的土狗,果然没见识过什么好东西,这种档次的垃圾也值得你拿那么多?饿死鬼投胎?”

    她咬了咬牙,就算是霍意愿意和他亲密又怎么样,一个没有尊严的男妻而已。

    她很轻蔑地瞥了眼许榴身上沾着的那些奶油制品,其实这里的点心大多都是出自顶级西点师之手,她这样说纯属撒气而已。

    许榴:“。”

    这下是真生气了。

    说我可以,说可爱的小点心是垃圾不行。

    他本来还愁没办法让自己嚣张跋扈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一点呢,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许榴叹了口气,恰巧身边端着香槟的侍者路过,他顺手就接过来了一杯,对着年轻的侍者微笑:“谢谢。”

    侍者被他笑得脸都红了:“不,不用谢,应该的。”

    许榴淡定地拿过那杯酒,然后兜头照着女人的脸泼了过去。

    金黄色的酒液顺着女人精心烫过的发尾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昂贵的裙子上沾染了大片湿漉漉的

    狼狈印迹。

    女人甚至因为出于极度的震惊中而还没缓过神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少年慢条斯理地从一边的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了自己西装外套上的奶油。

    全程动作丝滑得简直像是在演电影。

    女人上一次看见似曾相识的表情,是霍意曾经签署了一份叫某家公司即刻破产的文件。

    那曾经试图给他使绊子的家伙痛哭流涕地滚到他面前希望他能够网开一面,最后结果是被霍意一脚踢开。

    女人再也无法控制地尖叫了一声:“你怎么敢的!你这个乡巴佬!”

    她第一次这么丢脸,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诧地落在两人身上,女人面目狰狞地朝他扑过去试图掐许榴的脖子。

    许榴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女人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或许是先前被她故意撞翻的小蛋糕,总之高跟鞋突然陷进了一片软糯里,然后她就站不稳了。

    “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其实不是很狠,但是坏就坏在这是在厉家举办的拍卖会晚宴上,在无数衣冠楚楚的宾客之间。

    女人再也绷不住,捂着脸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那些或隐晦或大胆的目光落在许榴的脸上,估计是在说这小子真是有够大胆的,嫁进霍家这才几天就敢为非作歹了。

    气性这么大,迟早要把其他家给得罪死。

    不过那又怎么样?

    许榴继续用纸巾擦着胸口的奶油,看着横尸当场的小蛋糕有点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随便擦了擦想去前厅找霍意。

    “刚才那位女士是陆家的小姐,平时最是好面子,你这样对她,保不齐她回去会做些什么。我记得霍家最近和陆家正是在谈生意的时候吧?”

    “你这么做,不怕霍意生气?”

    一张暗纹丝绸手帕却在这个时候递到了许榴面前。

    是厉尘。

    如同鬼魅似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又是看了多久的闹剧才决定出现的。

    他笑意轻佻地望着炸毛的少年:“擦擦吧,还有呢。”

    他指的是许榴西装上的奶油。

    许榴搞不懂。

    明明先前还骂过他的,这会儿又主动上来搭话。

    难道不是应该讨厌死他了,指责他毁了他精心准备的晚宴吗?

    少年有点警惕地抿了抿嘴唇,没有接他递来的手帕,而是用那种“要你管”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厉尘一眼。

    对,就是这个眼神。

    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狠狠地羞辱我,蔑视我。

    好漂亮,又好可怜的小东西。

    明明自己很不适应这种场合,还要硬装出一身不容靠近的尖刺。其实这些软刺只要被花匠一掰就会断掉了。

    太可爱了。

    厉尘苍白脸颊上浮起一阵古怪的潮红,眼底漫起难以言喻的愉悦感觉。

    卐)

    那方本来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在他手里被挤压成团,苍白指节都晕开了滚烫的红。

    许榴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男人压抑不住的,带着滚烫yu念的低喘。

    许榴登时觉得背后一阵激灵。

    卧槽,这人真的是个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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