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把自己先前攒下来的跟这收入并做一处,添给老梁去投资。
    接了这一茬她陡然忙碌起来,自然不再有空跟社团的朋友晚上打本。偶尔回去看了一次,发现朋友们都满级了,唯有她的账号停留在四十多级,突兀地出现在他们建立的小帮派里。
    有一回是去教学楼上课突然遇到了裴雪舟,他问:“如果课结束得早,晚上……去打本吗?”
    梁爽说不去。
    裴雪舟问:“最近怎么突然忙起来?”
    梁爽道:“我……读书啊。”
    裴雪舟:“期中刚过,也不让自己放松?”
    梁爽没想好该说什么。
    裴雪舟微微偏着头打量她:“你是不太喜欢玩这个吗?”
    梁爽:“没,没有。我有一些别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跟裴雪舟说点什么,可是她没勇气说出口。也觉得是不必讲的,这是她的窘迫,不是裴雪舟的,她不能要对方与她共享。她有多喜欢那一次课堂展示时在掌声之中裴雪舟看她的眼神,就有多不想告诉他自己面临的问题。
    社团里的很多小团建她也不去,不去旅行,不去看电影,不去聚餐……就这样,在忙碌中错过一次又一次见面,也在忙碌中一点一点再攒回生活费。
    后来……
    后来梁爽看到了那位翻译大佬接受采访,有人问他怎么做到在那么忙碌的情况下依然有稳定产出。采访契机是他翻译了一本颇有份量的国外科普著作,得到普遍好评,位居畅销榜前列。所提内容使梁爽感到熟悉。她去图书馆借了一本,打开,里面有八成都是她日夜加班得来的东西,只字未改。她没有署名,那一份微薄的报酬是她所得到的一切。
    然后她从老梁那里得知,钱没有了,投资败光了。父亲颓废又气闷地表示人总不会一直运气那么差,他总会再赚回来。梁爽劝他看开,说财去人安乐,总有福报会从别处来。其实她只是害怕,怕他又有什么别的渠道想要再尝试。
    关于那个翻译的活儿……她想去做点什么,再回顾时发现,这位大佬一直很小心,不留任何记录。转给她的钱备注了“节日快乐”“祝你开心”。而合作内容,是他们在电话通话里说完的。
    梁爽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做出放弃追究的决定,她既不知道能为自己争取什么,也无法承受争取会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只是很少的时间或精力。
    你看,被习得性无助拖下去是很容易的,只要生活给你的,一直都是失望,失望,失望。
    年轻的梁爽对生活没有什么脾气。她想,没有意外之喜的,才是我的人生。
    第14章 没有花的树
    辞职后梁爽的社交变得非常简单,她因为总是无法跟朋友们统一步调而省去了很多与他人的交集。工作日闲着的只有梁爽,节假日么……朋友们也很难过来。那是这个小景区人最多的时候,临近的地铁口会挤到让人窒息。尤其在炎热的夏天,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好选择。 但钱川会来。 他头一回兴致勃勃过来的时候梁爽有种难以摆脱的烦恼。夏天宅在家里只穿睡衣才是人间乐事,但有客要来,她不得不在家穿好衣服出门,约好跟他地铁口见。 外面肆意的阳光让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梁爽有那么一刻动了转身回家的念头。但到底没跑,社交礼仪大于一切。 钱川从地铁扶梯上来的那一秒,她见到钱川额上的细汗和黑而亮的眼睛,梁爽愣了一会儿,最终抱以一个笑容。 “怎么会想在周末过来?你是真的不怕人多。”梁爽道。 钱川的声音听起来精气神满满:“人多说明这个地方好,我也喜欢热闹。” 梁爽:“好吧,壮士。” 钱川问:“你最近怎么样?找新的工作了么?需不需要我给你内推?” 梁爽摇头,钱川越积极她越是无法跟上这个节奏,她无所谓地说:“我掉下去的血和蓝还没有恢复过来,只想躺着。” 钱川笑她:“哪有你这样的,我看一起干活儿的时候你可有劲了,每天都很会说俏皮话。这次是被破公司刺激得不轻吗?” 梁爽笑笑没说话。 钱川换了话题,说最近都没看你发朋友圈,生活怎么样,别是天天吃外卖吧? 梁爽说:“外卖挺好的。这附近点外卖的人少,别看种类不多,送餐速度贼快。” 钱川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有点无奈的意思,好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梁爽带着他逛了一会儿,路上其实找不出什么共同话题,她也懒得再走,道:“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吧。” 钱川:“别,应该有工作的人请你吃。” 梁爽说:“都行,我走不动了。” 钱川恍然大悟,看她的时候挺小心:“不好意思啊,我都没问你走着累不累。” 梁爽:“哈哈,我是太久没运动。” 中午高峰时段,等位这件事令人窒息,钱川明显饿了,他一个小伙子,早上赶高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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