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山凉子忘记了肩膀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进公安后,两次受伤比较严重都是在左臂上，而且两次都是在比较紧急的案子里，当时没有好好修养——但他真的已经认错了——或许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病根。
刚开始有偶尔的疼痛,他只以为是伤口正在愈合,直到第一次抽痛时川山凉子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种情况很致命，尤其是他们这种动不动拿枪的职业。
所以抽出时间去了趟医院,医生说伤口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疼痛是过度劳损导致的，开了些药,让他尽量避免使用左手。
但是战斗习惯却一时改不过来,这也就导致了这几天接连被两个想“战友”殴打。
小卷毛叹了口气,站起身将门锁上，解开衣服,熟稔地在几个地方涂上药，药膏有些凉，激得他身上起了层疙瘩,但是很快那几处药效开始起作用,开始隐隐作痛，像是小时候，每天晚上的生长痛，密密麻麻的。
他忍了一会儿,拿起浅色不易被看出来的药贴将药膏盖住,穿上衬衫，揉了揉刚才的几个痛处,这才犯迷糊地倒在椅背上。
下次一定要避免再用左手，不然真的会像阵说的一样，他的左手会废掉的。
更严重的话,会成为致命弱点。
*
江村圆轻轻敲了敲门，没等到回复，推开门。
小卷毛的脑袋露出一半，倒在办公椅上，似乎是睡熟了。
他一惊，属实是没想到川山凉子会这个时间睡觉，刚想悄声退出去，余光就看见一只手扒上办公桌。
江村圆：……
这场景但凡换一下，都会很吓人啊。
“…江村？什么事。”
“前辈，再睡一会儿吧。”知道他难得睡一会儿的江村圆恨不得回到几分钟之前把敲门的自己拉住。
川山凉子摇摇头，坐起来。
睡这么一会儿脑袋已经清醒不少了，他忍住想要伸懒腰的欲望，站起身动了动，想起之前江村圆给他打电话说的事情。
“啊，是小田切前辈那边的事吗。”
“是，”江村圆点点头，靠近时却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前辈，你…”
“怎么了？”他肩膀出问题这件事没避着江村，江村闻到这个味道川山凉子也不算意外，但是还是装傻道。
“……没什么，那我先走了，前辈。”江村圆叹了口气，
拉开门退出去，关门之前看到川山凉子站在办公桌前放下档案的背影。
他恍然间看到了很久以前，他刚认识川山凉子时，这人和他说，“你就是江村吧，我带你转转”，然后转身打开办公室的样子。有些傻，甚至担心起这人能不能胜任。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现在担心的反而是，这人可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等这件事结束，他打算学习一下藤原原一的“告状精神”，无论是受伤后肩膀留下的后遗症，还是这个…
“江村…！！！”
“！！！”
面前的门突然被拉开，吓得江村圆和川山凉子各后退一步，江村圆敢肯定，他看到了川山凉子握紧的拳头，要不是自己退的快，那拳头就冲着他的鼻梁打过来了！
“前辈！”
“江村，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吓死我了！”川山凉子先发制人，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我就说怎么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你没接。”
“…我在当门神，”知道自己做了傻事的人扶额，“倒是你前辈，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不是，你一会儿给风见打电话，让他别忘了来吃饭，我打有些不太好。”
“那我一会儿通知他，”江村圆点头应道，却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不过前辈今天竟然要准时吃饭啊。”
川山凉子：……
他右手狠狠给了江村圆一拳，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些垂头丧气说道：“你不懂。”
江村根本不懂他被同期狠狠制裁过的感受，想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松田阵平给他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一个微笑的表情上。
噫惹！
江村圆：？
不明白川山凉子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江村圆推了推眼镜。
江村根本不懂！可恶！川山凉子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狠狠想到。
“不管你了，一会帮我联系风见，”他穿上外套，从桌子上拿起资料，“我去一下小田切前辈那里。”
“那个，晚上去我家吧，前辈。”
被他的提议弄得一愣，川山凉子点点头，“可以，为什么啊？”
似乎猜到他会问这个，江村圆没有过多犹豫，只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风见那家伙和我还挺像的。”
这个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前辈”是同期，而且其中一个已经和另一个学习变成卷王了，川山凉子心道，有些不太好意思，嘿嘿一
笑，拍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江村，今晚给你们做大餐。”
江村圆看着他走远，摘下眼镜擦了擦，觉得跟着川山凉子这么久，今天绝对是他头顶问号最多的一次，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川山凉子了，结果还是没办法跟上他的脑回路。
真是个奇怪的“前辈”。
*
“抱歉。”
川山凉子揉了揉鼻子，刚刚绝对有人在念叨他，绝对不是他今天下午睡觉睡凉着了。
“没事，”小田切敏郎起身将窗户关上，“因为今天从信本夫人那里问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想和你谈谈。”
“嗯？松本一树今天不在吗？”那个人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他们询问信本夫人的情况，川山凉子之前都在想要不要使用一些强制手段。
“川山。”看他这个表情，小田切敏郎就知道这个人在想一些危险的事。刚刚认识那会儿，川山凉子还不会这样，起码遮掩一些，如今直接暴露“本性”。
被看穿心思的川山凉子嘿嘿一笑：“只是稍微想一下。”
小田切敏郎看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茶，把刚刚买来的牛奶递给他：“我昨天提了一嘴，说是今天会去询问信本议员的秘书。”
川山凉子看着手中温热的牛奶，撇撇嘴，服部平藏喜欢给他喝茶，小田切敏郎直接变成牛奶，怎么看都是给小孩子喝的吧！
这么想着，他却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那这么看来管家和秘书之间有什么交易。”他还记得呢，之前说是要做笔录，但是也就是那天他和小田切敏郎的任务分开了。
男人将杯中的洗茶的水倒掉，重新倒了一碗。
“嗯，因为我之前就进行过笔录，那句话只是个借口罢了。”
“想必是为了遮掩什么东西。”
川山凉子点点头。
本来以为管家、秘书、夫人，三人是成正三角形的，没想到这一次变成了等腰三角形。
“夫人说什么了。”
“关于药这件事，”小田切敏郎注意到川山凉子目光变化，继续说道，“她在之前断过一段时间的药，但是根本没办法，因为药的来源是信本良三。”
“受制于人嘛…”川山凉子点头，思索道，“那看来之前我想错了。”
转的很快。
小田切敏郎有时候会惊诧于川山凉子的敏锐。
“对，管家和夫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不仅仅是我们之前推
测的，他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交易，又或是其他感情。”
这不是又变回正三角形了吗，川山凉子想着，翻看着小田切敏郎负责的笔录部分。
“我记得…”
“管家当时和我们说，我们去的那天早上夫人发病了，现在想想或许是夫人把这件事背后的情况告诉他了。”川山凉子推测着，忽然有一个离谱却又有道理的想法闪过。
他看向小田切敏郎。
“只是猜测，前辈，你说，那条消息的发送人会是夫人或者管家吗。”
小田切敏郎皱起眉头，放下茶杯，迅速明白了川山凉子的意思。
“不是没有可能，那他们将信本议员引去那个地方，目的…是药？”
川山凉子点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或许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复杂，“明天或者后天吧，我去一趟信本家，对了，信本议员状态如何？”
小田切敏郎摇摇头：“目前仍然昏迷。”
“你那边怎么样了。”
“进展不错，”川山凉子靠在沙发背上，把牛奶全喝掉，“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要好好休假！”
“我把资料给你，如果有事随时联系我。”小田切敏郎说着，站起身。
那身高对于川山凉子来说颇有压迫感，他张张嘴，没反驳，猜测估计是被小田切敏郎闻到了身上的药味。
趁着小田切敏郎转身拿文件的功夫，小卷毛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抬起头却发现小田切敏郎拿着文件看着他。
川山凉子：……
川山凉子：……啊啊啊啊啊！！！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起身接过文件道别。
下一秒，转身就跑，要不是瓷砖地，他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田切敏郎看着川山凉子落荒而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忍不住勾起一点笑，川山凉子这个后辈，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些孩子气吧。
*
三步并两步跑回办公室的川山凉子气喘吁吁地扶着办公桌，表情超级痛苦的捂住脸蹲下。
他刚刚！在！干什么啊！！！
脑海里一遍遍的重播刚才发生过的事，小卷毛直接化身穿山甲把自己团成一团藏进地里。
太！丢！脸！了！
“前辈——”
是江村！听到声音，川山凉子站起身，拍了拍脸，深呼吸一口气，“咳…进！”
江村圆开门进来，抬头看见站在办公桌前的人，话戛然而止：“前辈，风见说到时候会开车在楼下等着…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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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听他说话说道一半，川山凉子问道。
江村圆有些疑惑：“前辈，你的脸好红。”
“啊，”川山凉子毫不心虚，拉开一点领带，笑道，“刚刚跑回来有点热。”
这么热吗？江村圆张张嘴，有点怀疑这是借口，但是看川山凉子的状态没什么问题，便没在多问，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对了，前辈，我刚刚想问来着。”
看着他难得不好意思的样子，川山凉子笑了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自己的脑子里删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想吃什么，我都能做…
“要不要把前辈你的朋友们叫上，我家还是挺安全的。”
落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一点点僵住，连带着人一起。
“…前辈…？”
直到江村圆抬起手，在川山凉子眼前晃了晃，包裹在身上的石头才啪嗒啪嗒掉下来。
“诶？”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