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九區?”
    查理·于放下酒杯,臉上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據我所知,那地方除了數不清的沙子和沒用的金屬礦,什麽都沒有,照我看來,根本連争取的必要也沒有。”
    幾天前,天樞提出要先前往第九區獲得第九區指揮官的支持時,查理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而天樞是這樣回答的,“越是貧瘠的地方或許越是深埋寶藏。”
    那時的他完全沒想到他在第九區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水流已經停了,第九區的水資源貧乏,沐浴時間每人只有三分鐘,即使是指揮官特別開啓,三分鐘的時間一到,熱水就停了。
    周邊的溫度卻沒有降下。
    天樞渾身都濕透了,白蒙蒙的霧氣包裹着兩人,他接受着莫尹狂熱得有些蠻橫的吻,雙臂按照莫尹的吩咐牢牢地抱着他,手掌不知不覺下滑到了借力點,緊繃而彈性,莫尹看上去蒼白又精瘦,那個地方卻是很有肉,手指都快要陷進去。
    天樞的頭腦幾乎全是空白的,或者說是混亂的,要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什麽會以同等的熱情回應莫尹的吻。
    舌尖交纏擺動猶如兩軍交戰,那其中強勢的碰撞,迂回的拉扯簡直叫人欲罷不能。
    沒有親身去經歷這樣的吻,就無法理解原來與人親吻也會産生那樣劇烈的悸動。
    毫無經驗的人在這方面表現得極度生澀,除了本能以外,只能依靠對方去引導,額頭上不知是殘留的水珠還是滲出的汗,滾入眼睛,熱辣地刺激分泌出更多液體。
    他所抱着的人如蛇一般把他纏得很緊,在這種快要窒息般的親密中,吻得天昏地暗。
    遍布着水漬的肌膚貼上,黏緊的一下仿若要揉在一起,又極快地又分開,在空曠的公共浴室形成一種節奏異常激烈爽快的拍打聲,天樞只覺呼吸節奏全跟随着灌入耳中的清脆聲響,不自覺地追随、配合,逐漸合拍得熱氣沸騰,嘴唇濕潤得快要融化。
    莫尹的呼吸聲,皮膚傳來的熱度,舌尖在他口腔裏肆無忌憚的狂亂力道,發尾一晃一晃地蕩在他手背上的觸感……天樞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利弊的能力,他的思維不是被大腦,而是身體的其他地方給控制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樞的手掌忽然松開上移,莫尹慣性下墜的同時,天樞的手掌緊緊地按住了他的背脊。
    腦海中太陽般的爆炸重現,呼吸是長而急促的,瀕死般的喘息,兩個人都是。
    劇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複,莫尹雙手按在天樞的肩頭,低着頭,呼吸噴灑在天樞的鎖骨,他蜷縮在他的擁抱中,腳踝在天樞的背後交叉相扣,他擡頭,又輕輕地吻天樞,那無動于衷的嘴唇在他溫柔地舔舐兩下後忽然激烈回吻。
    莫尹頭微微向後仰,兩只手抓住天樞後腦勺的頭發用力扯着,那種疼痛似乎刺激到了天樞,天樞一鼓作氣把人抱到了木制的長椅上。
    莫尹仰躺下去,他那張蒼白的臉終于充滿了潤澤的紅,白發披散在他身後,濕漉漉的貼在他的皮膚上,他的手壓住天樞的後頸,一秒也沒有遲疑地仰頭主動迎上輕吻。
    長椅很狹窄,莫尹半個人側躺在長椅上,那條修長精瘦、肌肉勻稱漂亮的左腿只能斜斜地蕩在地面,将身後剩下的空間讓給天樞。
    這樣從背後懷抱着這位殘酷的指揮官,就不必接吻,天樞終于能夠分出一點心神,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莫尹,莫尹雪白的睫毛緊閉着,幅度時快時慢地劇烈顫動,天樞盯了他的側臉一會兒,終于意識到那睫毛顫動的快與慢是因他的動作。
    他在做什麽?胸膛裏的心髒跳動得怎麽快要破開一樣?
    必須尋求途徑去緩解這種快死一般的“痛楚”。
    天樞低下頭,嘴唇蓋在那雪白的睫毛上。
    癢癢的,又濕漉漉的。
    他親吮着,不知不覺、莫名其妙又下移到了指揮官那兩片微微張開的嘴唇上。
    一發不可收拾的混亂。
    天樞已經完全忘記了一切,當莫尹後肘推他的胸膛時,他幾乎可以算是順從地很自然地躺下,由着莫尹坐起,莫尹俯視着他,雪白的睫毛打開,紫色的眼睛裏仿佛将要流淌出實質性的色彩,他在笑,那種很滿意很愉悅的笑容。
    莫尹的手指一根根從他的手指縫隙中嵌入,微微仰頭,白發随之跳躍,令人目眩神迷。
    天樞在這樣完全不遜色于初來時的爆炸的沖擊中迷失了心神。
    等到徹底安靜下來時,莫尹略有些疲憊地趴在天樞身上,天樞一手摟着他的肩膀,一手還在與他十指相扣,頭腦裏一片絢爛色彩,仍在高熱餘溫中,以至于當莫尹抽出與他相扣的手時,天樞下意識地反扣了一下,挽留般地往自己的身側拉,等到四目相對,看到那雙紫色的眼睛時,天樞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喉結快速滾動,他松開了手。
    莫尹勾唇一笑,手指擡了下天樞的下巴,低頭溫柔一吻,“辛苦了。”他随即站起了身,身體的皮膚表面殘餘着動情的粉,線條優美緊繃的後背白發披散,若隐若現地有幾塊紅痕,大約是因天樞的掌心過分用力而留下,白發尾尖蕩在彎曲的腰上,向下,深紅充血,指印交錯。
    天樞想要移開視線的,但又像是還沒完全掌握回身體的控制權,視線仍然緊緊地盯着莫尹的背影,他看到莫尹從容地走到牆邊,熱水淌下,莫尹把自己的長發撩到一側靠在他的腿邊,那雪白的長發褪色般地流下白色……不,那不是頭發上的顏色……
    “過來洗,”莫尹肩膀靠在牆上,懶洋洋地對着仍坐在長椅上的天樞道,“別指望我太慣着你。”
    天樞慢慢站起身,赤腳踩在地面,他感到些許夢幻般的荒唐感,沉默地站到莫尹身邊,視線依舊在莫尹起伏的身軀上流連。
    “指揮官……”
    天樞張口,水流進嘴裏,味道充滿金屬的澀味。
    莫尹完全不理會他,他利落地清洗身體,動作很熟練,在完成了清洗後,才回了一個“嗯?”字。
    天樞慢慢把嘴閉上了。
    衣服在水汽中沾濕了一點,指揮官沒有任何芥蒂的利落地将所有的衣物穿好,最後戴上手套,回頭看到動作異常緩慢的人仍在系腰帶時,他上前從對方的手中奪過了腰帶。
    天樞微微垂着頭,看着指揮官手指靈巧又細致地替他系腰帶。
    “從今天起,你睡在我的房間,我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待在房間裏別亂跑,第九區公民的精神力全由我支配,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我的眼睛,所以你最好乖乖的,”腰帶系好了,莫尹從天樞的臂彎中拿起他的外袍也替他披上,他的動作很溫柔,像是對待自己心愛的情人,打點好一切後,他擡頭看向天樞,“把你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藏好了。”
    空氣中仍殘留着兩人親密過後的溫度和氣味,然而對方的态度似乎已經完全從中抽離。
    天樞手指細微地顫抖了一下,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說完,臉頰就被輕拍了拍,力道類似親昵的愛撫,語氣也很柔和,說出來的話卻很冷酷,“已經跟你說了很多次了,別這麽笑,我不喜歡。”
    天樞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面無表情的時候也不顯得特別冷漠,看上去斯文清雅,有點李修的味道,莫尹多看了兩眼,天樞的臉色沉了下去,又有點蘭德斯的意思,莫尹看他忍耐着似乎想要爆發,又有了幾分裴清的影子,他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寵溺了,“這樣就很好。”
    *
    指揮官的房間也沒什麽特權地狹小,天樞得到了一套新的衣服,看上去是第九區的軍服,他想要一套平民的服裝,但很顯然沒有他來挑選的餘地,而且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第九區根本沒有平民。
    軍服穿在身上,天樞有些不适應,越是富庶的地區穿衣的風格就越是休閑寬松,被軍服嚴絲合縫地束縛之後,身體瞬間就感覺到了壓迫,即使只是一身衣服,也仿佛纏繞着那個人的影子。
    想起莫尹看他的眼神與笑容,天樞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不暢。
    身為一區的指揮官,精神力在整個聯盟都是頂級梯隊的自然人,天樞還從來沒受到過這樣的羞辱。
    應該說從踏入第九區開始,他就在接連不斷地遭受着打擊和挫折。
    像是走錯了命運的道路一般。
    天樞低頭整理袖口,臉上露出自嘲中帶着些許狠勁的笑容,随後表情慢慢變得疏朗放松,新的體驗,未嘗是壞事。
    後背隐隐有些刺痛,除了被鞭打留下的傷痕,還有一些不是那麽顯著的,輕動一下,皮膚表面拉扯的痛。
    ……那是被堅硬的指甲深深扣入肌肉所造成的延遲的疼痛。
    手指頓在袖口,天樞不由出神,記憶瞬間侵蝕大腦,他的太陽穴砰砰直跳。
    說出去也許會遭人嘲笑,但事實是他的“清白之身”也栽在了這裏。
    天樞臉上的表情五彩缤紛,後知後覺,耳根到後頸,紅了個透。
    對方顯然經驗異常豐富。
    看上去那麽殘酷瘋狂的人實際在這方面卻擁有着超乎尋常的風情,那麽這種風情到底從何而來?他又是在透過他看誰?
    天樞繼續整理衣袖,直到衣袖都變得規規矩矩,聽話的順直。
    不管那是誰,他都不在乎。
    手指按壓在金屬紐扣上,指腹越來越用力,一下放開,天樞走到門口,他打開門,門外有許多也一樣軍服打扮的人行色匆匆地來回奔跑,其中有許多高大挺拔的青年,身上散發出和他們領袖類似的冷冽氣息。
    對于天樞突然住進指揮官的房間,他們好像都完全沒有異議,帶他回到房間的武重神色嚴肅,半點沒有輕佻審視的意味,對他的态度非常尊重。
    這令天樞感到些許寒冷。
    對于指揮官的“寵物”如此恭敬,這能說明兩點,第一,這位指揮官的威嚴已經到了接近神明的地步,第二,像他這樣的存在,對于那些人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
    天樞冷靜地分析着,不帶絲毫感情色彩地去審視自己的處境,他越來越冷靜、平和,甚至有閑心在莫尹的房間裏逛了一圈,他在心裏默算時間,差不多四個小時後,莫尹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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