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
司仪站在台上活跃气氛。
交响乐队用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起悠扬浪漫的曲调。
弗莱明家主站在边上,偶尔偏过头,与站在身侧的雄主低声讨论些什么。
原本还在庭院里游荡,三五成群闲聊的宾客们,也在侍虫的引领下依次进场。他们面带微笑,不急不缓地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不时在与熟虫目光相对时略微颔首,端的是从容优雅。
九点五十分。
十六名侍虫小心翼翼地推着近三高的婚礼蛋糕,缓慢入场。
这是座被装饰得相当漂亮的婚礼蛋糕。
蛋糕足有九层,其外形被做成了藤蔓环绕着一层层蛋糕盘旋而上的模样,每一层蛋糕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就连蜿蜒的藤蔓上,都星星点点地散布着玫瑰外形的小花。
仿佛是将圣地高塔雕刻在了巧克力制作而成的,代表着土地的底盘之上。
宾客们心头一凛。
心想这不会是克莱因在暗示,准备将整个高塔都送给弗莱明家的小雄子,作为庆贺订婚的玩具吧?
宾客们忙着头脑风暴。
记者们就没想那么多了。
作为负责报道本次世纪婚礼的帝国喉舌,比起蛋糕背后的意义,记者们更关注婚礼上的每一处细节,好让他们的报道能够更加丰富写实——也正是这样严谨的工作态度,让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蛋糕上。
部分记者干脆在问过管家的意思后,带着各自的拍摄工具,走到了婚礼蛋糕跟前,进一步观察。
怎么说呢?
从外形上来看,眼前的婚礼蛋糕堪称无可挑剔。
在场的记者却知道,这只由帝国最出色的甜品大师联手打造的巨无霸蛋糕,可不仅仅只是空有其表,其中用到的食材,无一不是圣地都很难长期向阁下们供应的珍品,单食材成本就高达百亿!
想到自己脑中有关婚礼蛋糕的资料,记者的内心愈发纠结。
别的不说,制作原料中有一种蜂王浆,就是由蜂族采集近千种花粉酿造而成,其香气虽较为清浅,却不易消散,无论加工成什么形态,都能萦绕其中,挥之不去。
可眼前的婚礼蛋糕,压根就没有蜂浆的清甜香味!
难道是有厨虫假公济私?
总不可能是弗莱明或克莱因自己的手笔吧?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记者们抛在了脑后。以弗莱明和克莱因的财力,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蛋糕上小气;厨虫们深知各种食材的特殊性,也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或许是某个负责采购的侍虫,偷偷将蜂王浆和普通蜂浆替换了?
记者们暗暗记下这桩细节,准备等婚礼一结束,就通过报道的方式,把这件事曝光出来,将中饱私囊,偷拿蛋糕的老鼠绳之以法!
世纪婚礼的美丽公正,就由他们来维护!
十点整。
订婚典礼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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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在台上发表例行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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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音乐由温柔轻快转向肃穆庄严,在虫族的传统观念里,比起幸福快乐这样虚无缥缈的字眼,婚礼更像是一种将利益互换摆上台面,且受《婚姻法》保护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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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为了表达对婚礼双方的敬重,宾客们同样第一时间停止了说笑,挂起淡淡微笑,郑重地看向了侧面以鲜花铺做的路引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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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司仪的婚礼致辞,也来到了请订婚的双方入场的环节:“……现在,请奏响婚礼进行曲,让我们一起用掌声,欢迎今天的两位新虫入场。”
按照帝国的传统,通常会由雌虫率先入场,随后雄虫才会在雌父的带领下,走向雌虫,寓意着从今往后,原本扮演雄虫身边的守护者角色的雌虫,将会由雌父替换为雌君。
伴随着司仪的致辞,所有虫的目光都转向了侧门敞开的通道口,等待着下一个流程开始。
然而——
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钟后,通道口依旧空空如已,半点不见当事虫的身影。
眼看着场面就要走向失控,司仪赶紧出来打圆场,故作轻松地调侃:“看来我们的克莱因元帅是在幸福的道路上短暂地迷失了方向,当然,这可以理解,毕竟全世界的雌虫在得知自己即将与心爱的阁下步入婚姻的殿堂上,都会因为极度的兴奋做出失态的举动,看来我们的帝国元帅也不能免俗。”
说完,司仪便对着交响乐队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于是婚礼进行曲又变成了小夜曲,时间也仿佛倒退到了十分钟之前,宾客们也配合地继续谈笑风生,对眼前的插曲视而不见。
才怪!
司仪打圆场的话委实谈不上高明,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雌虫在订婚典礼的关键时刻缺席都是不容忽视的事实,大家只会认为,帝国元帅对这桩婚礼并不如何重视,对弗莱明家的小雄子缺乏尊重。
顾及到弗莱明家的颜面,没有虫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戳破真相。
宾客们配合地露出笑脸,继续与身边的熟虫闲聊。
记者们两眼放光,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暗自期待弗莱明家的反应和事件的后续走向——他们有一种预感,不论这场婚礼能否顺利结束,他们都不用为这个月的业绩发愁了!
军雌们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元帅啊元帅,你糊涂啊!
以他们对帝国元帅的了解,若非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项,否则阿勒西奥绝不会在这种场合让雄虫下不了台,可要他们说,再重要的事,还能比给雄虫一个圆满的典礼重大吗?
军雌们担心得不行,急得好似热锅里的蚂蚁。
偏偏弗莱明家的两位主虫还在上面盯着。自家元帅都放了雄虫的鸽子了,他们这些军雌若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异样,让弗莱明家下不了台,岂不是错上加错?
念及此,军雌们也只能按捺住焦虑的心情,合群地假装无事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身处
第一现场的虫们不敢说话,在帝国各地蹲守文字直播的网虫们,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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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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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这个时候不见虫影,克莱因元帅在想什么啊?他不是很喜欢弗莱明家的小雄子,为了这位阁下不惜冲上圣地吗?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种关键时候放阁下鸽子也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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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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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啊?我印象里,克莱因元帅可以说是最细心、最能体贴雄虫的军雌了,在婚礼上放阁下鸽子会对阁下造成多大的伤害我不信元帅不知道!以元帅对唐酒阁下的爱重,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星网论坛里乱成一团。
现场宾客们佯装若无其事,实则眼神乱飘,聊天的名义窃窃私语。
要说全场最平静,最淡定的虫,那就非维斯卡斯·弗莱明莫属了。
眼见着时间到点,帝国元帅还不见虫影,弗莱明家主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放在以前,维斯卡斯或许还会勃然大怒,直接打上门。
然而他与阿勒西奥到底也算是老对手了,不说阿勒西奥不是这样的虫,就是这大半年来的两家一同经历的风风雨雨,也足以令弗莱明家主看出对方对自家小虫崽的真心,论及对唐酒的珍视,阿勒西奥还真不比他差。
当然。
信任归信任,这并不影响维斯卡斯真心实意地想要刁难对方。
是以,眼下忽闻“噩耗”,维斯卡斯反倒愉快得不行。
哈!哈!哈!
很好。
虽然不知道死对头那边究竟出现了什么失误,但这不重要,本来他就不是很乐意这么快就把自家小虫崽送出去,阿勒西奥在这个时候出纰漏,他完全可以借题发挥,把正经的订婚的婚礼再拖上五六年!
维斯卡斯摩拳擦掌,一边给司仪递过去一个暂停的眼神,一边做出气愤的表情,气势汹汹地走到副官弗洛里面前,语气不善地道:“订婚典礼上不见虫影,你们克莱因元帅究竟是什么意思?”
声音平静冰冷,掷地有声。
“要我说,既然克莱因元帅对我的雄子无意,这订婚典礼不如也直接散了吧。”
话音刚落,便是语惊四座。
在场的宾客们虫都傻了。
啊?
这就不结了?
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克莱因元帅临阵失约的确很过分,但因此就直接中止典礼、一刀两断的话,是不是也太儿戏了一点?
还是说,婚约本身也只是一个借口,弗莱明与克莱因其实早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反目成仇,这场婚礼看似隆重,实则只是一个华丽的过场,弗莱明在通过这种方式,暗示他们在弗莱明与克莱因之间做出选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接下来的这场对峙里,他们这些虫又该站队哪一边呢?
宾客们正头脑风暴呢。
那头又有侍虫急匆匆来报:“唐礼阁下,不好了!唐酒阁下失踪
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附近的宾客都能清晰听见的程度。
唐礼眉间微跳,倒也没有指责侍虫的声张。
雄虫不比雌虫。
阿勒西奥就是失踪一天一夜,外虫顶多担心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而不会担忧他的死活。雄虫则不然。弗莱明家也不会为了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克莱因,而掩盖自家雄子失踪的消息。
维斯卡斯却是嘴角微抽,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不上控制现场,弗莱明家主直接开口:“什么时候不见的?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
侍虫点点头,递上一封信件。
“我在唐酒阁下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维斯卡斯打开信封。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说,“我”
因为一己之私,临时决定掳走你家小雄虫去外星系过二虫世界,等过一阵子回来,再来向弗莱明家请罪,在此之前,工作上的事情还请弗莱明家主多多担待云云。
落款正是阿勒西奥·克莱因。
翻译一下就是:我把你家虫崽拐去度蜜月啦,记得顺带帮我盯一下军部,工作加油。
维斯卡斯险些没被气了个倒仰。
什么意思?
死对头拐走自家虫崽也就算了,还打算把帝国战后混乱繁琐的工作统统丢给他?他阿勒西奥在外星携雄虫旅游享受虫生,他维斯卡斯就在首都星连军雌的份一起加班加点是吧?
这一刻,所有虫都看到了弗莱明家主瞬间黑下来的脸。
维斯卡斯是真生气。
气军雌一声不吭拐走自家虫崽,也气对方未经沟通,就把战后的麻烦事一骨碌丢给自己。
前者自不必说,就说后面这条吧。
为什么全星系有头有脸的虫都跑来参加这个仅仅只是订婚的婚礼仪式?
说白了,对这些虫而言,订婚还是婚礼都不重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名正言顺地造访首都星,进一步向弗莱明和克莱因——准确地说,是向阿勒西奥·克莱因投诚。
再说清楚一点,这帮虫是来上赶着送好处的!
按理说,这样的好事,其实是轮不到弗莱明的。
归根结底,在一个月前的政变中,起到决定性因素,且从始至终把控全局,逼得整个帝国不得不低头的,是克莱因和他所率领的军雌,弗莱明在整个事件中,压根就没有出过半点力。
其它势力对弗莱明的敬重,一是因为弗莱明本就是帝国的第二大势力,如今又是克莱因的盟友。
二来,却是因为对克莱因至关重要的唐酒。
弗莱明当然可以与克莱因一同享受胜利果实,这是他们作为盟友理应得到的。
可要说更多的,像是以主虫的姿态,要战败方割地赔款……那就是越界了。
维斯卡斯对此心知肚明,本也没有放在心上。
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说过,那是他作为雌父出给死对头的应用题,他没打算插手,阿勒西奥在解决这道题的过程中得到了额外收获,维斯卡
斯也不会因此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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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卡斯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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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虫逐利,议院系的雌虫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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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渴望权利,既是出自天性,也是因为克莱因如今水涨船高,天平的两端已不再平衡,担心弗莱明不足以作为唐酒的靠山和助力。尽管如此,维斯卡斯依旧没想过在这件事上占克莱因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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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克莱因自己把这样天大的便宜送上了门。
不仅如此,阿勒西奥连理由都替他想好了:帝国元帅因一己之私,将雄虫掳走——不管其中真相如何,在外虫看来,这就是克莱因对不起弗莱明的证明,那么,在克莱因元帅下落不明的情况下,由盟友弗莱明代为接待来自全帝国的大虫物,也很合理吧?
理智上,维斯卡斯深知,是弗莱明占了克莱因的便宜。
不谈利益,就是唐酒那边,维斯卡斯不调查都能猜到,阿勒西奥一声不吭带走唐酒,必然得到了小雄虫的许可,甚至说不定这个任性的决定,就是唐酒自己提出来的!
情感上嘛……
憋屈。
是真的憋屈。
痛骂阿勒西奥吧,好像显得他像个不识好歹的恶虫;不骂阿勒西奥吧……他都拐走自家宝贝虫崽他骂他几句怎么啦?
维斯卡斯是真憋屈。
弗莱明家主一眼就看出来的东西,唐礼当然也不会懵懵懂懂。
他安抚地拍了拍雌君的手,明知故问:“信上写了什么?”
两虫夫夫多年,唐礼一开口,维斯卡斯就知道,雄主疑惑是假,借这个话头让他变相给在场的宾客们一个解释才是真。
想到他必须按照阿勒西奥写的剧本解释,维斯卡斯就提不起劲,他按了按眉心,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到底还是恢复了理智,冷笑一声,对着弗洛里怒目而视。
“还能是什么?”
“我就说咱们帝国大名鼎鼎的克莱因元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失约,原来是趁我弗莱明家防守不备,说什么要去外星系过二虫世界,把我们家的小雄子偷走了!”
说完这番话,弗莱明家主还笑了一下。
只是在众虫眼里,这笑容是怎么看怎么杀气腾腾。
“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们元帅究竟是什么意思?”
……?
消息太过离奇,在场的宾客们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要说是两位新虫在订婚典礼当天逃婚与外虫私奔,那也就算了,可这私奔的两只虫分明就是今天婚礼的当事虫啊!好好的婚姻流程不走,雌君非要在订婚当天劫走自己的雄主,这是什么路数啊?
看不懂。
根本看不懂!
个别几个大聪明,干脆就顺着此前的阴谋论,接着往下联想:难道弗莱明和克莱因当真联盟破裂,克莱因元帅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在婚礼当天拐走唐酒阁下,企图以此逼迫弗莱明家就范?
政治系宾客们在阴谋论的道路上越来越远。
军雌们却是眼前一亮。
哦豁。
该说不
愧是克莱因元帅吗?难怪典礼上不见虫影,想必克莱因元帅也在因为弗莱明迟迟不肯放虫而不满,所以才一怒之下,选择携雄虫私奔,准备在外星系生煮成熟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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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我辈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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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雌们内心赞赏,面上则识趣地做出同仇敌忾的表情,义愤填膺地道:“没错!克莱因元帅实在是太过分了!作为军雌,我们羞与他为伍!弗莱明议员您放心,我们一定替您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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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等维斯卡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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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里大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道:“兄弟们,我们走!目标——拦截私自劫走唐酒阁下的克莱因元帅,为弗莱明议员讨回公道!作为军雌,我们有义务在元帅犯错的时候阻止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座的宾客们,乃至唐礼和维斯卡斯都在怀疑,这帮军雌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下一秒,本部军雌就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和效率,在眨眼之间完成了集合,按照各自小队登上各自的星舰,并在三分钟内就完成了准备工作,通过婚礼现场的电子屏幕,向在场所有虫报告——
“报告,A327小队集结完毕,正在等候指令。”
“A416小队集结完毕……”
“A726小队……”
“报道,这里是A111侦查小队,我们发现了克莱因元帅的星舰。经过检测,驾驶星舰的虫为克莱因元帅本虫无疑,唐酒阁下也在星舰上,等待指挥官下一步指令。”
亲眼目睹本部军雌们从集合到准备就绪,再到轻松发现两位当事虫的踪影,在场虫的心情只有一个字能够形容——
啊?
我以为你们是在借闹剧的理由暗搓搓搞第二轮政变,怎么你们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在一本正经的演闹剧?
这又是什么路数?
你们来真的啊?
宾客们表情古怪,大脑彻底宕机。
维斯卡斯心有疑虑,但也没有多想。
如今的帝国谈不上百废待兴,但战后很多工作需要虫来调度处理也是真的,眼前的本部军雌们,或许是想借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向顶头上司表示不满也说不一定?
谁说打工虫的愤怒就不是愤怒了?
想到极有可能被转接到他头上的大把应酬和工作,自己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陪伴雄主,维斯卡斯的神情愈发冷酷,他毫不客气地道:“击落就不用了,太危险了,反正对方只有一艘星舰,你们卡一卡位置,想办法将他们逼停吧。”
这话说得……
敢情要不是唐酒还在上面,就直接击落星舰一了百了是吧?
弗洛里悄悄地打了个寒颤,好在隔着视频通讯,也没虫发现他的失态。
副官轻咳一声,摆出一丝不苟的模样,爽快道:“没问题。”这还是对维斯卡斯说的。
然后又将频道调到军雌们的公共频道,下令道:“弗莱明议员的吩咐你们都听见了吧?我们暂时先按照他说的办。”
暂时。
军雌们细细品味着这个词,彼此心照不宣,也就没有再
追问。
维斯卡斯却从军雌们过分积极的态度中,嗅到了几分不妙的气息。
出于谨慎心理,维斯卡斯沉吟数秒,果断又通知了弗莱明家的私虫武装部队,这种小规模武装部队稍微有点底蕴的家族都有,让自己虫来执行打败克莱因大魔王,救回唐酒小可怜的任务,再合适不过了。
“敌寡我众,你们直接包围克莱因的星舰,逼迫星舰落地,唐酒阁下一下星舰,你们就找机会把他绑回我们自己的星舰,再之后就可以开炮了,把目标星舰轰得稀巴烂都没有关系,听明白了吗?()?()”
命令简单易懂,私兵们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道理他们都懂,但弗莱明议员真的觉得,靠他们这些虫,就能在不伤害星舰的情况下,逼停帝国战神吗?
然而看着视频里主虫脸上结冰般的表情,私兵不敢做声,只点头称是。
同一时间,星舰内部。
唐酒曾无数次坐过阿勒西奥的座驾,却没有哪一次,能够像现在这样新奇快乐。
考虑到在接下来的蜜月旅行中,他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居住在星舰上,早在出发之前,阿勒西奥就让虫加急赶工,将整艘星舰按照唐酒的旅居喜好,重新装修布置了一遍。
如今的星舰,说是短途交通工具,其实更像是一栋可移动的小型别墅。
书房、卧室、餐厅、健身房……室内花园里额外布置了藤蔓秋千,沙发也是唐酒最喜欢的蓬松柔软,会稍微凹下去的款式,超大型的透明保险柜里,还放着小雄虫念念不忘的婚礼蛋糕。
真漂亮!
这就是他们蜜月期间的小家啦!
唐酒在星舰转了一圈里,心里美滋滋的。这样乐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当务之急——遂又规规矩矩地坐回到阿勒西奥身边,期期艾艾地道:“阿勒西奥,你说,万一雌父追上来,我们该怎么办呀??(小&?说)?[(.)]?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离开之前,唐酒专程写了两份信件,放在雄父和雌父的房间内。
信中有老实认错,也认认真真地阐述了他对于首都星以外世界的向往。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但他也希望在正式接过这些他理应背负的重担之前,得到一次自由旅行的机会。
雄父那边还好说。
唐酒清楚,雄父待他严厉,大多是体现在原则性的事情上。
他真要因为个虫意愿,强烈地想要做些什么,只要这些事情本身对他没有害处,也没什么风险,雄父最多嘴上念叨他两句,也不会忽视他的个虫想法,强迫他按照长辈的那一套来。
反倒是一向最为宠爱他的雌父。
考虑到雌虫,尤其是雌父对于雄虫幼崽的保护欲,别看雌父平日里待他百依百顺,一旦涉及到安全问题,弗莱明家主还真没那么好商量。
仿佛是在回应他此刻的猜测。
“轰——()?()”
伴随着一道剧烈的轰鸣声,一颗炮弹笔直地与他们所在的星舰擦肩而过,在空中擦出漫天火花。
说擦肩有点夸张——或许是考虑到了星舰上还有雄虫阁下在,开炮的雌虫明显留
了余力()?(),
这道看似擦肩的炮弹()?(),
实则与他们相隔几十()?(),
去除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实际杀伤力近乎于无。
唐酒抬起眼眸。
阳光将一艘艘银灰色的星舰照得透亮,像是一把立于空中的巨型弯刀,泛着凛冽的寒芒,以一种近乎圆弧的阵型,向着他与阿勒西奥所乘坐的星舰极速包围而来。
阿勒西奥很轻地笑了一下,问他:“怕吗?”
唐酒眨眨眼睛。
怕?
为什么要怕?
他下意识想要摇头——百亿军雌包围首都星,导致整颗星球一瞬永夜的场景他都经历过了,况且还有阿勒西奥守在他身旁呢,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归想。
小雄虫沉吟一秒,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一头扎进阿勒西奥的怀里,假模假样:“嘤。”
阿勒西奥忍俊不禁。
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阿勒西奥苦恼地想。明知道对方在演戏,却也跟着装模作样。他略微低垂下眼眸,一手揽住怀里的小雄虫,另一只手掌则轻轻抚摸唐酒的后背,耐心地进行对方或许并不需要的安抚。
有点像按摩。
唐酒满意地点点头,又扒拉着爪子,戳了戳雌虫的手臂。
“右边!再往上一点点,没错,就是那里!”
星舰外,由本部精锐军雌组成的临时小队气势汹汹地逼近。
星舰内,猫猫虫优哉游哉地享受着铲屎官的按摩服务,懒洋洋地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阿勒西奥捏了捏猫猫虫的脸蛋:“真的害怕呀?”
他略微低下头,用自己的下巴,磨蹭了下唐酒柔软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又裹挟着叫虫无法不在意的遗憾:“那就没办法了,本来我还想说,机会难得,如果你不怕的话,就让你自己试试看了。”
小雄虫藏在金发下的耳朵轻微地动了动。
雄虫敏锐的天性让唐酒意识到他可能错过了什么顶顶好玩的东西。
他瞬间改口:“那、那我不是话还没说完吗?我是很害怕没错,但这不是有全世界最最可靠的阿勒西奥你陪在我身边吗?现在的我,已经一点都不怕啦!”
说着,又去拉雌虫的衣角,两眼期待:“所以试什么?”
阿勒西奥翘了翘嘴角,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愉快。
他点了点唐酒的眼睑,笑问:“他们都发起进攻了,你难道不想亲自试试上手反击吗?”语带蛊惑:“现实里的对战游戏,可比全息里的对战游戏有趣多了,你不想试试?”
唐酒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拜托,这可是现实版的星际对决诶!
哪只虫受得了这种诱惑?
雄虫也不行!
他搓了搓小手,跃跃欲试:“我可以吗?”
阿勒西奥调侃:“刚才不是还在说全世界最最可靠的雌虫就坐在你旁边吗?这么快就把我抛在脑后了?”又故意拖长了尾音,坏心眼地逗道:“亲我一口,我就教你。”
就这?
唐酒很不屑。
满心都是星际大战的小雄虫直起身体,双手撑在阿勒西奥的手臂关节处,仰脸去亲他。又因为那点被小瞧的不屑,大着胆子舔舔对方的嘴唇,探进去与雌虫唇舌相贴。
不等阿勒西奥反客为主,自认完成任务,扳回一局的小雄虫又一溜烟地缩了回来,掉头就往不远处的驾驶舱上跑,一边赶路,一边催促:“快快快!他们快过来了!(s)?()”
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什么叫做用完就丢。
不对,这还没用完呢,就火急火燎地把他扔到一边了。
阿勒西奥失笑,倒也没有食言:“来了。()?()”
几乎就在两虫抵达驾驶舱同一瞬间,位于侧面的电子通讯屏便唰地亮起。屏幕上,穿戴整齐的副官弗洛里轻咳一声,大义凛然:“克莱因元帅,您在订婚典礼上绑架唐酒阁下这一行为,已经触犯了帝国的《雄虫保护法》,我劝您速速束手就擒,不要在犯罪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早日回头是岸。()?()”
说完,他还品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很嚣张。
非常嚣张。
弗洛里暗自点头,对自己的叛变宣言十分满意。
军部等级森严,作为副官,弗洛里与阿勒西奥的相处总体也算愉快,但作为打工虫,谁能拒绝这种名正言顺“报复?()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上司的机会呢?
至少弗洛里不行。
一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率领军部,围殴顶头上司的一天,弗洛里还有些小兴奋呢。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驾驶舱内,在阿勒西奥的指导下,兴致勃勃地调试着各种热武器的雄虫。
雄虫。
虫。
弗洛里:?!
弗洛里瞳孔地震。
不是。
他还等着上演暴打上司的好戏呢,为什么坐在驾驶舱的会是雄虫啊?
也就是弗洛里呆住的这一瞬间,他看见对面的帝国元帅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淡然地笑了一下,对身边的雄虫道:“宝贝,看到那边最前面那艘星舰了吗?没错,就是那艘,擒贼先擒王,我们先揍他。”
弗洛里:!
待他回过神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几近霸占整个视野的大片白光,和通讯另一端,雌虫夸赞的声音。
“不愧是我的糖糖,好厉害!”
关键时刻开启量子跃迁,险而又险地逃离现场的弗洛里:?
可恶!
什么垃圾雌虫,有本事站出来大家真刀实枪地干一场!躲在雄虫背后算什么好雌虫?臭不要脸!
什么,真刀实枪也干不过帝国元帅?
那没事了。
弗洛里气馁地靠在椅背上,满脸郁闷。
实时频道中,有军雌试探性询问:“既然操控星舰的是唐酒阁下,那我们还打吗?”
弗洛里抹了把脸,没好气:“打!”
熟识的军雌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弗洛里少将,我知道您不服气在战场上输给雄虫,但对方毕竟是珍贵的雄虫阁下,您也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和雄虫阁下对着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