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瑜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面无波澜:“到时候谁想回头还不一定呢。”

    路今安乐了,胸有成竹:“我反正不可能后悔。”

    江晚瑜推开他,躺回床上,刚一闭眼便被这人捞起来,打横抱去了他的房间。

    “你是主人,睡客房算怎么回事?”

    路今安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隔着被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好好睡一觉。”

    江晚瑜闭上眼,额头忽地贴上一双唇。

    唇瓣温热,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她。

    她睁开眼睛,男人已经含笑起身。

    江晚瑜气呼呼转过身子背对着门,想起他刚才那个得意劲儿就烦。

    房门轻轻关上。

    江晚瑜实在太困,再合上眼皮,瞬间睡了过去。

    过了几l分钟,房门轻轻打开,路今安蹑手蹑脚进来,看她闭着眼已经睡着,这才放心离开。

    楼下,大家正吃着晚饭,见路今安下来,沈莉说道:“你媳妇儿睡了么?要是没睡,给她把饭菜送上去。”

    路今安:“睡了,眼睛都熬红了,再不睡身体该熬坏了。”

    沈莉盯着他瞧:“人家哪有你心大,说睡着就睡着。”

    路今安摸摸后脑勺:“嗐,都说了是因为她在我身边,我心安。她不在身边,心不安的时候,睡眠也不好,有时候成宿成宿睡不着。”

    老太太瞥他一眼,对沈莉说道:“跟他爷爷一个德性,我不在他爷爷身边吧,他爷爷就睡不踏实,还爱失眠。我往这人身边一躺,好家伙,睡得跟猪一样!就算我俩吵架,他爷爷也睡得呼呼的,可把我给气坏了!”

    路今安笑:“爷爷多爱您啊,这辈子都只有您一个。”

    老太太眼睛一瞪:“他敢找别人?他敢找我非把他给剁了!还有你,你也是,咱们老路家的规矩不能在你这儿破了,这辈子给我安分守己,从一而终,听到没有?”

    路今安点点头,往自己碗里夹了块排骨,打开自己餐桌位置下的抽屉,拿出一对一次性手套,戴着手套给排骨去骨,将撕碎的肉放进笑笑的儿童碗里。

    “谢谢爸爸,爸爸撕的排骨最好吃了!”笑笑冲他竖起大拇指,“给爸爸点赞!”

    老太太和儿子儿媳笑眯眯看着孩子,不住地夸赞这孩子嘴甜。

    路今安笑道:“那是,这点随她妈。”

    老太太:“刚嘱咐你的,听到没有?别想打岔糊弄过去。”

    路今安看着老太太,歪了歪头:“奶奶,您说的那些,我都不稀得应,这事儿都做不到,晚瑜还嫁我干嘛?她能点头跟我领证,估计也是看准了我这辈子不会找别人。”

    老太太扬眉:“嚯,这么自信?”

    路今安也扬了扬眉:“必须的。”

    沈莉指着他对丈夫说:“瞧瞧这春风得意的劲儿,刚年考上状元也没见他这么得意。”

    路今安耸耸肩:“考状元

    多简单,把晚瑜追回来可比考状元难多了。”

    路庆荣板着脸训儿子:“什么叫考状元简单?你也太骄傲了。要时刻记住,水满则溢。另外,晚瑜能同意跟你领证,奶奶和你妈妈功不可没,尤其是你奶奶!别以为晚瑜多爱你才答应回来,人家是给你奶奶面子!”

    老太太摆了摆手,反驳道:“那倒也不是,我可没拿辈分,年龄来压晚瑜,咱不干道德绑架那事儿!我是给她把方方面面的利弊都分析全了,再加上晚瑜是个聪明人,听劝,也懂得权衡。”

    路庆荣点点头:“妈,您说得是。”

    笑笑坐在儿童椅上,听不太懂大人们谈论什么,不过有一句倒是听明白了,高高举起小手表示赞同:“我妈妈确实很聪明呢!”

    沈莉微笑附和:“对呀,就是因为妈妈聪明,咱们笑笑遗传了妈妈,才这么聪明。”

    路今安:“合着智商这方面,是一点儿没遗传我呗?唉,状元郎白当了!”

    沈莉拿眼瞥他:“滚一边儿嘚瑟去!”

    路今安耸着肩憋笑,捧起碗优哉游哉吃饭。

    晚饭后,路今安带孩子去花园玩了会儿,沈莉找到他们,牵起孩子的手,对他说道:“我来陪笑笑。你爸爸在书房,有话跟你交代,快过去找他吧。”

    路今安来到书房。

    父亲正背着手,站在书房中央等他。

    “手续要是办得快,明儿就能把结婚证领了。领了证,就是合法夫妻,就算是成家了。成家要有成家的样子,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吊儿郎当。”路庆荣严肃叮嘱道。

    路今安笑得无奈:“爸,我够正经了,也就只有您,老觉着我吊儿郎当。”

    路庆荣脸板成扑克牌老K:“我要是不对你高标准高要求,你能有今天这性子,能有现在这成就?”

    路今安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感谢父亲严厉教导,感谢父亲——”

    路庆荣大手一挥:“走吧,别跟我贫了,以后跟你媳妇儿好好过,少让长辈在这方面操心,也是一种孝顺。”

    路今安笑了:“有爸您言传身教做榜样,我还能不知道怎么对媳妇儿?”

    路庆荣哼道:“你要跟我比,那还是差了些!我可是打从恋爱起就把你妈妈宠得没边儿。以后你对晚瑜好,是应该的,你这是在赎罪,别沾沾自喜。”

    路今安:“我算是看出来了,晚瑜才是你们亲生女儿,我是搁桥洞底下捡的!”

    路庆荣:“我倒是想!你自个儿照镜子瞧瞧,有人家晚瑜贴心可人么?成天尽知道给爹妈添堵!得亏晚瑜生的是女儿,这要是生个小子,也够我们愁的。”

    路今安无比赞同:“那是,儿子哪有闺女招人疼。爸,您还有别的事儿么?没有我下去陪闺女了。”

    路庆荣转身面对书橱,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一排排书,抽出一本厚厚的《育儿百科》,捧在手里认真翻看,嘴上不耐烦:“滚吧滚吧,别打扰我学习育儿知识。”

    路今安耸了耸肩退出书

    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小时候父亲可没为了自己,看过这么厚的育儿大部头书籍。

    晚上,沈莉给孩子洗完澡,路今安过去哄睡觉。

    “妈妈呢?妈妈好久都没陪我睡了,我想让她陪我,想听她给我讲故事。”来京州这些天,笑笑过上了以前想也想不到的美好生活,可心里头最惦记的,还是妈妈。

    路今安给孩子解释:“妈妈这几l天没睡好,今天大老远来京州,路上很折腾,可把她给累坏了,晚饭都没吃就上楼补觉去了,今天爸爸陪你睡,赶明儿再让妈妈陪你,好吗?”

    孩子乖乖点了点头,抱起他胳膊:“爸爸陪我睡也很好,爱爸爸!”

    路今安心里幸福溢满,心想,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难怪周光彦都要羡慕自己。

    正美着,忽然想到,等女儿长大了,不知道要被哪个混小子娶回家,心里头既不放心又不甘心,可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人家说的,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受。

    “爸爸,你干嘛皱眉呀?是不是不开心?”笑笑伸手摸了摸父亲紧皱的眉心。

    路今安握住女儿肉嘟嘟的小手,放在唇上亲了亲,叹气:“笑笑以后可要晚点儿结婚,太早了爸爸上受不了……”

    “为什么呀?”

    “爸爸舍不得你嫁人。”

    “可是嫁人不是好事儿么?童话书里,公主和王子结婚后,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那是书里,现实生活中可不这样。现实中的婚姻,大多都是一地鸡毛。”

    “鸡毛?为什么结婚后地上会有鸡毛?”

    路今安苦笑:“你还太小,听不懂,大些就明白了。”

    孩子抓着他胳膊,睁大眼睛问:“那你和妈妈结婚后,家里地上也会有鸡毛吗?”

    路今安举手发誓:“我会尽我所能,不让咱家出现这种情况。”

    笑笑很聪明,立马反应出重点:“所以说,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路今安看着这般聪慧的女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忽然想到一句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没有回答女儿这个问题,而是郑重其事告诉她:“笑笑,等你长大了,谈恋爱了,要记住爸爸接下来的话——你是女孩子,谈恋爱没必要太较真,喜欢谁,就接触一下,他对你好,你就好好跟他在一块儿,他对你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咱立马把他给甩了,知道不?”

    笑笑点头:“好!我记住了!爸爸讲的很有道理,明天我要把这话告诉妈妈,如果你对她不好,她也会把你甩了!”

    路今安:“……”

    他长长叹息:“爸爸以前做错了,妈妈确实把爸爸给甩了,好不容易才又把她追回来——不对,也不算完全追回来。以后谁要是得罪笑笑,咱们也不能轻易原谅,一定要让这个人付出很大代价,狠狠罚他,像妈妈罚爸爸这样,知道吗?”

    笑笑又点了点头:“嗯,妈妈不

    给爸爸好脸色,我也不给得罪我的人好脸色,哼!”

    路今安咳嗽一声,强行挽尊:“那个,妈妈虽然没给爸爸好脸色,但妈妈心里边儿,还是很爱爸爸的。嗐,讲故事讲故事,讲完你赶紧睡觉。”

    他翻开童话书,烫着脸给孩子念起新故事。

    ·

    周一下午四点。

    江晚瑜和路今安并肩从民政局出来,回到车里。

    江晚瑜低头,目光落在手里的小红本儿上。

    “想什么呢?”路今安手伸过去,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小红本儿。

    她回过神,扭头凝望着他,过往一幕幕如幻灯片在脑海中播放,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路今安拿起自己手中的结婚证,在她眼前晃了晃,浅笑:“我也是有小红本儿的人了。”

    江晚瑜别过脸看窗外。

    她不作声,路今安也不再多话,安安静静转过脸去,望着外面飞快闪退的街景。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拿到结婚证后,路今安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欢欣雀跃,心里头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平和安宁。

    与江晚瑜并肩坐在后座,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本儿,这种淡淡的幸福感无需向谁倾诉,他更愿意静静地独自享受,独自品尝。

    车开到一半路程,路今安扭头轻声问:“想什么时候办婚礼?”

    江晚瑜仍看着窗外,没转过脸:“再说吧,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路今安握住她的手:“对婚礼没兴趣?”

    江晚瑜摇头,这才转脸看向他。

    “也不是,我说不上来,总之现在不太想办,等支教完了再说吧。”

    路今安笑道:“行,都听你的。我就是想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

    江晚瑜眨了眨眼,没回应这话,淡着脸又看向窗外。

    回到家,大家看着他俩手里的小红本儿,个个都笑逐颜开。

    “我看看我看看!”笑笑蹦起来,想拿父亲手中的结婚证。

    路今安抱起孩子去沙发坐下,打开结婚证,指着上面的合照:“妈妈漂亮吗?”

    孩子重重点头:“好美啊!”

    江晚瑜抿唇羞涩一笑,低头不语。

    沈莉从她手里拿过小红本儿,翻开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指腹轻轻摩挲着钢戳红印,颤着声感慨:“好,好啊,太好了!咱们总算是一家人了,我等着一天,可等得太久了!”

    见她哽咽抹泪,江晚瑜忙用纸巾轻轻替她擦泪。

    “阿姨,您别哭,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咱们——”

    “还叫阿姨?”沈莉佯怒,板着脸瞪她。

    江晚瑜面色绯红,小声改口:“妈……”

    沈莉喜笑颜开,拉起江晚瑜的手,翻过来摊开手心,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放上来:“这红包你可不能推,这是改口费!”

    江晚瑜收下红包,沈莉又递过来一个大大的丝绒盒,盒子外面

    缠着绸带,顶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沈莉笑道。

    江晚瑜拆开绸带,将盒盖打开,惊得张大嘴,杏眼瞪圆看着盒子里这套钻石首饰。

    戒指,耳环,手链,项链,还有一个玫瑰胸针。

    钻石璀璨夺目,耀眼绝伦,江晚瑜看得呆了。

    沈莉笑起来:“婆家得给儿媳妇准备三金五金那些,我们也不知道买什么你会喜欢,索性就把这家新出的这套限量款系列买回来了。之前没跟你说,也没跟今安商量,我自己挑的款式。哎呀,年纪大了,审美可能有些老气,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呢。”

    江晚瑜只觉得鼻酸,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泪眼汪汪看着沈莉,不住地点头:“喜欢,阿姨——妈妈挑的真好看,眼光还是那么好。论审美,还得看妈妈您,我审美才不好呢,多亏有妈妈给我挑选,换成我自己挑,肯定没这一套好看!”

    沈莉原本还想哭,听到这话,心里乐开花:“你这张嘴呀是真厉害,今安能把你娶进门,是我们路家的福气!”

    老太太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还有我的呢!晚瑜,这是奶奶给你的进门礼。”

    江晚瑜含泪打开,见是一块祖母绿玉镯,忙将盒子还给老太太:“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真不能要。”

    老太太瞬间拉下脸来:“怎么不能要?收了你婆婆的礼,不收我的礼,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不像话!”

    江晚瑜挽起老太太胳膊撒娇:“您别跟我开玩笑了,奶奶疼我我知道,可我已经收过奶奶的礼了,再收就不合适了。”

    老太太:“收过我什么礼?”

    江晚瑜掏出脖子上被衣领盖住的那块玉:“这个呀,当年奶奶送我的玉坠子,我一直戴着呢。”

    老太太摆摆手:“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当年是送别礼,现在是进门礼!怎么,你婆婆给你准备的这套,价格一千多万,你收了,我这个镯子只有八百万,你不收,是不是嫌便宜了?”

    江晚瑜震惊得说不出话,看看沈莉,又看看老太太,再低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首饰盒里的礼物,头都晕了,心里慌得不行。

    要是知道婆婆的礼物花了一千多万,她哪里敢收!现在好了,收都收了,又怎么能退还回去?

    沈莉见她惊成这样,冲老太太蹙眉:“妈,您告诉晚瑜价钱干嘛呀?”

    老太太真有些生气了:“我可不管,她收了你的礼,也必须得收我的。”

    沈莉拿起玉镯:“好好好,我先替她收着,马上您就能看见她手上多了个镯子!都说老来小老来小,以前我还不信呢,这回真真是见识到了!”

    老太太冲她眨了眨眼,婆媳俩会心一笑。

    沈莉抓起江晚瑜手腕,飞快将玉镯戴上去,赞叹:“瞧瞧,多好看呐,咱们晚瑜这么漂亮的手,不戴个玉镯子真是可惜了,还是奶奶会买,论审美,咱家最厉害的,还得是笑笑她太奶!”

    江晚瑜眨眼之间,泪涌出

    来,沈莉捧起她的脸,温柔替她拭泪。

    “好啦,乖宝宝不哭,妈妈和奶奶最喜欢看你笑了。几l样首饰有什么贵的?再贵重,也没有咱家晚瑜贵重。你记着啊,你才是稀世珍宝,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沈莉由衷说道。

    这话让江晚瑜哭得更厉害了,扑进她怀里,嚎啕着叫了声妈妈。

    大家都知道,她的生母早已过世,也都知道,她对沈莉的这声呼唤意味着什么。

    沈莉想起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苦日子,心酸难耐,听到这声妈妈,也不禁落泪,紧搂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哄小孩儿似的柔声哄起来。

    “好了好了,咱们都不哭了,妈妈在,妈妈在你身边。咱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以后咱娘俩啊,多得是时间相处,等你支教回来,咱们成天住一块儿,到时候你可不许嫌我烦啊!”

    江晚瑜吸着鼻子,抽抽噎噎说道:“我、我是妈宝女,很黏、黏人的,到时候妈妈也不许嫌我……嫌我烦……”

    沈莉破涕为笑:“妈宝女好啊,妈妈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女儿,现在白捡一闺女,还是个嘴甜讨巧的妈宝女,老天爷对我也太好了吧,把你送到进咱们家,送到我身边。我沈莉一生积德行善,这是我该得的!”

    路今安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哭笑不得:“合着我这儿子是多余的呗?”

    沈莉一记眼刀飞过来:“我们娘俩说话,你插什么嘴?”

    路今安搂紧女儿:“你俩慢聊,我陪我闺女。”

    沈莉走过来,从他怀里抱走孩子:“笑笑啊,咱们跟妈妈和奶奶上楼玩儿啊。”

    说完,冲江晚瑜使了个眼色。

    江晚瑜跟过去,紧随其后进了电梯。

    路今安懵了,满脸委屈:“奶奶,您瞧瞧她们,怎么还搞小团体霸凌呢!”

    老太太瞥他一眼,冷哼:“活该!老实受着吧你就!”

    路庆荣在旁边看得乐呵,双手背在身后,平常不苟言笑,这会儿却哼着欢快的小曲,也往楼上走去。

    老太太把那套装着钻石首饰的丝绒盒和江晚瑜的小红本儿放在孙子手里:“愣着干嘛,上楼把东西收好。”

    路今安领命起身,问跟他一起走向电梯的老太太:“奶奶,您上去干嘛?”

    老太太:“我上去看笑笑啊!笑笑可比你顺眼多了。”

    路今安:“……”

    得,算他自找没趣。

    路今安回到房间,将首饰盒放进梳妆柜里,又从里面拿出另一个小盒子,捧在手心看了许久,最后放在桌面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吃过晚饭,老太太他们陪着笑笑在花园玩,大家知道江晚瑜最近休息不够,撵她上楼睡觉。

    路今安再三跟她强调,不许再睡客房,她也没再犟,直接来到他房间。

    在浴缸里舒舒服服泡了半小时,起来冲干净身上的泡泡,吹干头发,江晚瑜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护肤。

    其实她以前很少往脸

    上抹东西,搬进出租屋后,路今安给她买了一堆大牌护肤品,她节俭惯了,想着要是不用,过期了白白浪费这么多钱,到底还是逼自己用了起来。

    这次回京州,江晚瑜没把所有瓶瓶罐罐都带来,只带了水和乳液。

    在梳妆台前坐下,正往脸上拍着水,江晚瑜目光落到桌子正中央的丝绒小方盒上。

    这盒子一看便知是首饰盒,江晚瑜有种熟悉的感觉,拿起来,打开一看,果然,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钻石戒指。

    设计简洁精巧,菱形雪花散发着亮眼却不廉价的光芒。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没拿出来,盖上盖子,将丝绒盒放回桌上。

    路今安走进房间。

    “出去打了个电话,处理一下工作。你要睡了么?要睡觉我就先出去,不打扰你。要是想有人陪,我就安静在边上躺着。”

    他来到江晚瑜身边,看着镜子里的她,小心翼翼讨好道。

    江晚瑜面无表情往脸上抹水乳:“我等会儿睡,要走要留随你便。”

    好平淡,好冷漠,路今安心脏抽抽一下,好难过。

    他忍着心痛,冲江晚瑜笑笑:“那我留这儿陪你,好久没见着了,挺想的。”

    江晚瑜抹完脸开始抹脖子:“也才不到十天吧?”

    路今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江晚瑜默默拧上乳液瓶盖,没搭理他。

    正要起身,这人忽地俯身,搂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轻声问:“桌上这个盒子里,是送你的礼物。”

    江晚瑜刚才看过了,这会儿假装不知道:“是么?谢谢了。”

    路今安:“打开看看。”

    江晚瑜:“算了,我困了,先睡觉吧。”

    她挣开他,起身走向大床。

    路今安知道她是故意的,拿起盒子跟过去,上床又将她搂住,从背后整个圈在怀里,打开盒盖,取出戒指,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喜欢么?不喜欢咱就换,想换多少换多少。”路今安吻了吻妻子脸颊,温柔说道。

    江晚瑜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问:“这是婚戒么?”

    路今安点头:“算是吧,你要是不喜欢,那它就不是,回头咱们去挑你喜欢的。”

    江晚瑜看了又看,脸上浮现淡淡笑意:“挺好的,不用换了。”

    路今安扳过她身子,看着她的脸:“那就是喜欢?”

    江晚瑜故意将脸板起来:“不喜欢也不讨厌,就是嫌换来换去麻烦。”

    路今安忽地凑近,脸几l乎怼上她的脸,鼻尖轻轻抵住她鼻尖。

    “是啊,换来换去是挺麻烦,人也一样,选了我,以后可不许再换人了。”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江晚瑜感觉痒,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脸颊,弄得他脸也痒起来。

    心里更痒。

    “新婚快乐。”他收了收搂在江晚瑜腰间的手,两个人紧贴着,时空仿佛静止

    ,天地间,只剩彼此。

    路今安吻上来时,江晚瑜心里还有些抗拒,可很快,那双薄唇轻而易举便让她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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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怀里,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软如一滩水。

    吻了很久很久,路今安才进入正题。

    好些时候,江晚瑜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人家都说,梦里什么都有。

    她现在就感觉自己什么都有,所以不太相信这是真实的。

    路今安又吻上来,用了些力咬她的唇,她吃痛蹙眉,他哑着嗓子,在急促呼吸中带出一句话:“走神了要罚。”

    江晚瑜颤了颤。

    她最怕被他罚。

    这人罚起她来就跟疯了似的,保准让她明天下不来床。

    她眼泪汪汪求他,说累了困了想睡觉了,他兴头上哪会罢休,瞧着她这副模样,仿佛一汪滋润泉眼,诱得他赔上命都甘愿。

    折腾到后半夜才罢休。

    江晚瑜几l近虚脱,心里将他骂了个遍,嘴上没有半分力气说话,软绵绵被他搂在怀里。

    第二天一早,沈莉下楼碰见付阿姨,付阿姨指了指厨房,小声说道:“今安在里面忙活呢!”

    沈莉惊讶又不解:“大清早的,他在厨房忙活什么?”

    付阿姨抿唇笑了笑:“炖乌鸡汤呢!说是给晚瑜补补。”

    “噗!”沈莉笑红了脸,捂着嘴摇摇头,悄声走到厨房门口,见儿子守在灶台边,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干什么呢你?”

    路今安扭头:“妈,早。跟您请教个事儿啊,炖鸡汤,怎么才能让药材味儿不那么浓啊?我放了党参,当归那些,也没放多少,可是药味儿好浓,怕晚瑜不喜欢。”

    沈莉笑道:“这你就问错人了,我厨艺哪儿行?得问你奶奶。”

    路今安:“奶奶起了么?”

    沈莉:“起了,在楼上给你闺女穿衣服呢,过会儿就下来,你问问她。”

    正说着,电梯口传来笑笑和老太太的声音。

    沈莉扭头冲她们挥挥手:“妈,您过来一下,今安有事儿请教!”

    老太太牵着孩子走到厨房。

    路今安把刚才问母亲那话,又跟老太太说一遍。

    老太太往砂锅里一瞧,撇嘴:“多了多了,党参和当归都放多了,照你这么放,药味儿能不重吗?掏一半出来,再加一大碗水,炖一个半小时。”

    路今安赶紧照做。

    老太太不用问也知道:“给你媳妇儿炖的吧?”

    路今安点头。

    药味儿从锅里飘出来,笑笑捂着鼻子,一脸担忧:“爸爸,你在给妈妈熬药?妈妈生病了吗?”

    “妈妈她——”路今安不知该怎么跟孩子解释,主要是这话也没法说出口,脸上烫着,故作淡定,“妈妈身子有些虚,喝点儿鸡汤滋补一下。”

    老太太和沈莉暗暗冲对方笑了笑。

    孩子刨根问底:“妈妈为什么身子虚

    呀?”

    路今安四下张望,清了清嗓:“咳,那个,可能工作太忙了吧。”

    老太太将孩子牵走,离开厨房:“笑笑,妈妈太瘦了,爸爸炖汤给她补补,她要是能稍微胖点儿,多长点儿肉,就更健康了。笑笑想不想让妈妈更健康?”

    孩子重重点头:“我要妈妈健健康康的,要妈妈长命百岁!”

    老太太笑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那等会儿呢,你跟爸爸把鸡汤给妈妈送上去,劝她多喝点儿。”

    笑笑拍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我会监督妈妈喝完所有鸡汤的!”

    老太太哈哈大笑:“不用一次喝这么多,等会儿监督妈妈喝两完就行,这玩意儿太补,一次性喝太多也不好。”

    小家伙郑重点头:“太奶奶,我记住啦!”

    老太太满脸欣慰,摸摸孩子柔顺的头发,感慨:“你妈妈有你这个贴心小棉袄,真是她的福气。咱们路家有你们母女俩,也是路家的福气!”

    小家伙见自己和妈妈都被夸了,自豪得不得了,背着小手,在客厅里昂首挺胸四处走。

    吃完早餐,路庆荣教孙女下跳棋。

    这孩子聪明,一会儿就会了,虽说还不会高阶技巧,可最基本的规则已经记下来,下了几l回,越发喜欢这项游戏,缠着爷爷又陪她下了一个小时。

    九点半,笑笑终于舍得让奶奶收起跳棋,蹦蹦跳跳找到太奶奶,一手拉着太奶奶的手,一手指了指墙上的钟。

    “太奶奶,现在是不是九点半了?”笑笑问道。

    老太太点头:“是呀,笑笑真厉害,都会看钟表认时间了呢。”

    笑笑皱眉:“妈妈以前天不亮就起床,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起呀?天都这么亮了!爸爸的鸡汤都熬好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监督她喝呀?”

    大人们憋着笑不说话。

    路今安从厨房里出来:“我上楼看看去。”

    回房间一看,江晚瑜已经醒了,睁眼望着天花板,听见开门声,扭头看过来。

    “醒了?”路今安笑着走到床边。

    江晚瑜冷冷瞥一眼,翻身背对着他。

    他俯身,手臂撑在床上,腆着脸凑过去赔笑:“给你炖了乌鸡汤,药材放多了,得亏奶奶及时纠正,我捞出来些,又加一碗水继续炖,药味儿轻很多,味道可鲜美了,我去端来给你尝尝。”

    江晚瑜听他说到“奶奶及时纠正”那儿,心知家里人都知道她要喝乌鸡汤补身子了,羞得满面通红,转脸愤愤瞪着他。

    “脸都被你丢光了!”

    路今安浅笑,搂着她细腰:“这个家里,除了笑笑,谁没有孩子?咱俩合法夫妻,有小红本儿呢,腻歪腻歪怎么了?”

    江晚瑜咬着唇,好半天才小声问:“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他们说什么了吗?”

    路今安笑:“有什么好说的?倒是笑笑说了句好玩儿的。”

    江晚瑜:“说什么?”

    路今安:“她说

    ,要监督你喝两碗鸡汤。”

    江晚瑜臊得捞起被子盖住脸,骂声透过被子传出来,闷闷的,带着她特有的娇羞:路!今!安!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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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隔着被子搂她,开怀大笑:“我的错,我对不住我媳妇儿,害她在大家面前丢脸了。”

    江晚瑜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过了会儿渐渐喘不上气,正憋得慌,被子忽然被掀开,她脑袋露出来。

    路今安抬手轻轻抹去她额上的细汗,笑得宠溺又无奈:“你啊你,脸皮还是这么薄。躺着吧,老公下去给你端鸡汤。”

    江晚瑜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我也得起了,大家都在楼下等着,就我这个刚进门的儿媳妇躺床上,像什么话嘛……”

    路今安又将她按回床上:“没人要求你下去请安倒茶,大家巴不得你多休息呢。快躺好,我一会儿就来。”

    江晚瑜着实是累,身子也酸痛乏力,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楼下的家人,索性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等着。

    很快,路今安端着餐盘回到房间,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笑笑。

    江晚瑜勉强冲女儿挤出一个笑,立马又冲路今安瞪眼,心说你怎么还真把女儿给带上来了!

    路今安放下餐盘:“笑笑有任务呢。”

    小家伙双手叉腰,挺胸抬头:“我的任务是——监督妈妈喝两碗鸡汤!”

    江晚瑜:“……”

    “好,妈妈喝完两碗鸡汤,笑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完成任务后赶紧跟爸爸下楼找爷爷奶奶和太奶奶玩儿,好不好?”

    江晚瑜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有多红。

    笑笑自然也发现了,爬上床摸摸母亲脸颊:“妈妈,你脸怎么这么红,还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扭头使唤老父亲:“爸爸,快把体温计拿过来,我给妈妈量体温!”

    江晚瑜倒抽一口气,脸上维持着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宝宝,妈妈没发烧,妈妈就是太热了。”

    笑笑很孝顺,扭头继续使唤老父亲:“爸爸,快把空调打开,妈妈都热出汗了!”

    路今安强忍着笑:“妈妈喝完鸡汤就好了。”

    江晚瑜接过他递来的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他又给盛了一碗。

    这次的鸡汤确实好喝,两碗下肚,江晚瑜只觉得浑身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路今安往碗里加了些肉,她乖乖把肉都吃了,笑笑见状,飞快跑出房间,俩大人不知为何,正纳闷嘀咕,小家伙拿着一张贴纸冲进来。

    “妈妈表现太棒了,奖励一朵小红花!”

    说着,笑笑从贴纸上撕下小红花,往母亲脑门儿上贴。

    路今安笑道:“咱们走吧,让妈妈好好休息,妈妈喝完鸡汤还需要睡会儿。”

    孩子乖乖牵着父亲的手离开,来到楼下,扑进太奶奶怀里。

    “妈妈把两碗汤都喝光光了,肉也都吃完了,我奖励了她一朵小红书!”

    老太太笑着轻轻戳了戳孩子脑门儿:“妈妈也太棒了吧?咱们笑笑表现也很好,监督工作很到位,多亏了笑笑帮太奶奶监督妈妈呢,表扬笑笑同学!”

    笑笑收起脸上的笑脸,面露担忧:“可是妈妈脸好烫,又红又烫,我觉得可能是发烧了,爸爸妈妈都说不是,还说喝了鸡汤就好了。喝完鸡汤妈妈的脸还是红得厉害,太奶奶,咱们给妈妈请个医生好不好?发烧是很严重的病呢,搞不好会变傻!我可不想妈妈变傻呀!”

    老太太心下明了怎么回事,手拢着嘴,在笑笑耳边轻声说道:“妈妈没有生病,不过啊,咱们笑笑,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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