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今安夜里落地京州,先回公司处理了积压将近两天的公事,十点半才往家里赶。
沈莉和付阿姨正在客厅里唠家常,见他回来,沈莉惊讶问道:“怎么这就回来了?还以为你得多陪媳妇儿几天呢。”
路今安往楼上瞧:“笑笑睡了?”
付阿姨点点头:“早就睡了,八点半那会儿困得不行,直打哈欠,还不肯睡,俩手撑着眼皮,太可爱了。”
付阿姨学着笑笑拿手指撑眼皮的样子,逗得沈莉直笑。
沈莉边笑边说:“小家伙非要缠着我讲故事,刚翻开故事书,讲到第二行,就呼呼睡着啦。”
路今安两天没见女儿,想得心切,上楼看了看女儿才又下来。
出电梯碰见母亲正要进来,路今安问:“妈,您要睡了么?”
沈莉:“都快十一点了,不睡觉干嘛?”
路今安:“我爸睡了么?”
沈莉:“早回房间了,不过估计没睡,八成捧着书看呢。”
路今安:“那麻烦沈老师帮忙把我爸请下来吧,您也下来,我有事儿跟你俩商量。”
沈莉见他表情严肃正经,心里一紧:“怎么了?是不是你跟晚瑜,吵得太厉害,晚瑜跟你闹离婚?”
路今安失笑:“哪儿呢,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
沈莉瞥他:“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盼着你好?主要是你有时候吧,又犟又混,总惹晚瑜生气,她一生气,你俩还能好吗?”
路今安:“她现在确实还生我气,不过我相信,很快气就会消了。”
沈莉:“这次又是怎么的,你又做了什么混账事儿?”
路今安指着楼上:“劳烦您先把我爸请下来,咱仨一块儿在客厅商量个事儿。”
沈莉皱眉,上下打量他:“搞什么玩意儿啊你,神神叨叨的。”
没一会儿,一家三口在客厅碰头。
路庆荣见着儿子就开始训话。
“你这混账东西,别人跟媳妇儿两地分居,见一面是小别胜新婚,你呢?你倒好,专程跑去气你媳妇儿!”
路今安不辩解,庄重地对父母说道:“爸妈,你俩先坐,我跟你们说两个事儿。”
他低了低头,沉默片刻,又抬头看向父母。
“这次晚瑜会生我的气,确实是我做事不谨慎,考虑不周全,害得晚瑜——”
“晚瑜被你气出病来了?”沈莉紧张地抓着丈夫的手,话没听完便着急打断。
路今安微微摇头,沉声:“晚瑜怀孕了。”
“啊?!”
沈莉和路庆荣瞪大眼睛,过了几秒,同时转脸看着对方,面上表情复杂。
路庆荣扭头冲儿子骂道:“你个孽障!提醒过你多少遍,注意注意千万注意!你口头上答应得倒是好,结果呢?两次——哎!两次都……”
沈莉回过劲儿来,迅速恢复冷静,抓着丈夫胳膊的那只手,却仍
在微微颤抖。
“那,那晚瑜……晚瑜她是怎么想的?”沈莉颤着声问。
路今安把周末这两天的事,大致跟父母说了一遍,包括在医院遇到天天的经历,也一并讲了出来。
听完,沈莉沉默许久,叹息道:“晚瑜心里,肯定被天天触动到了。况且,作为母亲,很难狠得下心打掉孩子,唉……这几天,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偏偏你还气她!”
路今安薄唇紧抿,任由母亲埋怨,不作声。
路庆荣看着妻子问道:“晚瑜打算留下孩子,接下来怎么办?”
沈莉心里既喜又忧。
喜的是未来家里将会添丁,多个孩子她很开心;
忧的是现在儿媳妇身处偏远贫困之地,生活环境太差,各方面都不方便,她怀着孕,肯定得受不少苦头。
“你问我,我问谁?”沈莉板着脸怼完丈夫,又扭头问儿子,“怀了孕可累不得,支教工作晚瑜打算怎么处理?”
路今安:“她执意留在那儿。”
沈莉扶额,摇头叹道:“这孩子太犟,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怕是没法劝她回来了。可那地儿你们都知道,再是请了个好保姆照顾,我也没法放心她一个人怀着孕在那儿啊!”
路今安点了点头:“我也没法放心。所以,想了个法子。”
沈莉:“别是给巫校长施压,让她逼晚瑜回来吧?”
路今安哑然失笑,摇头沉默,薄唇抿成直线,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打算去临川陪她六个月。她现在怀孕一个月,六个月后,到了孕晚期,我就带她回来。”路今安淡淡说道。
“啊?!”沈莉与丈夫再次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你要在临川一直待六个月?”路庆荣皱起眉头。
路今安颔首:“是。她要是在省会还好,好歹是在城市里,不放心就请两个保姆伺候,怎么都比在小镇上强。可她非要留在镇上,请再多人伺候,我也没法放心,只有自个儿亲自过去守着,我才过得踏实。”
路庆荣理解他的担忧,可依然十分不解:“你走了,公司怎么办?”
沈莉附和:“是啊,难道以后都远程办公?”
路今安笑着摇头,意味深长看向父亲:“我去临川了,京州不还有您么,爸,对吧?”
“我?”路庆荣瞪着眼,张着嘴,手指向自己,“我都一把年纪了,退休好几年,清闲日子还没过够呢,你让我再回去上班?”
路今安:“回去上班怎么了?您年纪也不算大,六十都不到,就当单位返聘了。我这个现任董事长,返聘您这位前任董事长,回公司再创辉煌。”
路庆荣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沉着脸骂道:“胡闹么这不是!”
沈莉转脸看着丈夫:“其实我觉得,今安这个决定,未尝不可。”
路庆荣急忙摆手:“我不行我不行,都退休多少年了,管理那套也都是老方法了,这些年一直闲着,也没学习,不能
与时俱进,公司再交给我,我怕——”
“怕什么?你不知道自己多有能耐,我知道!”沈莉望着丈夫的眼里,满是崇拜与欣赏,“庆荣,公司曾经在你手上,度过多少难关,创过多少辉煌,你忘了,我可没忘。你就是个商业奇才,咱儿子管理公司有一套,还不是随了你?千万别妄自菲薄,这方面你要说不行,可就没人能行了!”
路庆荣最受不了妻子对他使出这招——崇拜的眼神,欣赏的表情,一句接一句不带重复的夸赞话语……
这是妻子的超能力,这项超能力每每对他用上,不管何时何地,他总感觉自己像是飘了起来,飘得找不到北。
这滋味,别提有多美!
“唉,你们这是——你们这是在逼我啊!今安,你真放心把公司再交给我?我可一把年纪了啊,有些思想和方法不免老旧,跟不上潮流,我怕耽误公司发展,甚至给你搞砸了。”
路庆荣是真的没自信。
路今安笑起来:“爸,是让您管理公司,不是让您开发新技术。管理那一套,万变不离其宗。往远了想,法家道家儒家——这家那家的,再古老不过的法子吧?现在看这些,过时吗?哪朝哪代,管理不都得参考参考这几套?
“你别觉着我年轻就比您更适合管理公司,真要比一比,说不定我没您行。年纪大,很多时候是一种优势。
“您比我年长这么多岁,见过的世面,经历过的风浪,肯定比我多吧?出了什么事儿,公司遇上危机,我可能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您呢,以前处理过这种问题,身处险境,指定比我稳当不少。
“我没您这份沉稳,也没您这份威严,论管理,还得是您这种老前辈。妈,您说是不是?”
沈莉连忙点头:“是是是,太是了!庆荣,你们爷俩平常交流少,可交流少,不代表互相不了解,你看咱儿子,多了解你啊!
“还有个事儿难道你忘了?今安小时候,我带他去公司找你,那会儿你正在开会,我就抱着他在门口看着。这家伙偷偷跟我说:长大以后,我也要像爸爸这么威风,这么厉害!”
这事儿路今安可没忘,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多少年也抹不去。
被他们母子两个这么一夸,路庆荣重拾信心,狠狠一拍大腿:“好!为了咱家晚瑜能更好地待产,为了今安能更安心,为了不辜负媳妇儿对我的信任,我接受公司的返聘!”
沈莉激动得鼓掌,扑进丈夫怀里,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
路今安噗嗤笑道:“爸,妈,真羡慕你俩。”
沈莉斜他一眼:“多跟你爸学学怎么哄媳妇儿!”
路今安:“那是,我爸多厉害,管公司比我强,哄媳妇儿也比我强,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路庆荣冷哼:“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
说是这么说,脸上美滋滋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路今安:“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赶明儿咱们回公司做一下交接,争取周二上午交接完,周二下午我
出发去临川。”
沈莉脸上绽开笑容:“好,真是太好了!你看,万事自有解决方法,接下来,在你爸的管理下,公司肯定没问题。你呢,就好好搁临川待着伺候媳妇儿吧。”
说到这,沈莉忽然想起什么,收起笑容。
“对了,巫校长那边儿你还是得去说一下,问问她能不能给晚瑜调整课时,尽量让她少上点课,唉,就是要辛苦其他老师了,到时候你多给她同事送送礼,节假日请大家伙吃饭——”
路今安笑着打断:“妈,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我安排好了。”
沈莉:“她同事你都打点好了?”
路今安勾唇,沉默片刻,抬眸看着母亲。
“用不着麻烦别人,晚瑜减少的课时,我来替她上。”
“你?”沈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甘心去做支教老师?”
路今安笑:“有什么不甘心的?当支教老师,造福那儿的孩子们不说,也为我自己的孩子积德。”
路庆荣严肃的面孔展露笑容,不禁冲儿子竖起大拇指:“还挺像样儿。接下来这六个月,你安心照顾晚瑜和教书,我负责替你管好公司,你妈妈呢,会帮你们教育好笑笑的。”
沈莉点点头,欣慰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今安,妈妈太为你感到自豪了。你跟圈子里那些纨绔子弟,真是有着本质区别,不愧是我和你爸爸的好儿子!”
沈莉抬手抹抹眼角,路今安捧着母亲的脸替她擦泪,她吸吸鼻子,一个劲儿解释:“妈这是高兴,太高兴了!”
事情商议完,路庆荣准备回房,沈莉让他先回去,留住儿子。
“今安,你跟妈来书房,妈传授你一些教书常识。”
路今安看看时钟,苦笑:“沈老师,这都几点了,您还是先休息吧,我这一天奔波下来,也困死了。赶明儿我再向您取经成么?”
沈莉板脸拧眉:“那可不成!别以为自个儿聪明,脑瓜好使,就想当然看轻教书这行业,教书也是需要技巧的。上来,咱俩去书房说。”
连着两天晚上,路今安在母亲的教导下,恶补教书技巧——主要关于怎么激发厌学孩子的学习兴趣,以及怎么对付班级里捣蛋的熊孩子。
周二机场送别时,沈莉又嘱咐他一大通。
望着他过安检的背影,沈莉自豪之余,心里五味杂陈,儿子儿媳都在远方,儿媳还怀有身孕,就算有儿子照顾,她也很难放心得下。
·
天黑透时路今安才抵达小镇。
他轻轻叩响出租屋房门,王姐开门,看见他并不惊讶,小声笑道:“路先生来啦!”
路今安也压低声音:“她睡了吧?”
王姐:“很早就睡了。”
路今安:“这两天吃饭怎么样?”
王姐如实汇报,他听得满意,面上浮起淡笑,轻轻推开卧室房门,蹑手蹑脚上床,从背后环抱住江晚瑜。
江晚瑜吓得惊醒,他手掌贴上这双温热的
唇,柔声提醒。
怀里的人愣了愣,随即瘫软靠在他胸膛,捏着拳软绵绵捶他,骂声里含着哭腔:“你吓死我了!”
路今安将她搂紧,低头在她额上亲了又亲,不住地道歉。
很快,胸前衣衫被泪水浸湿,他捧起江晚瑜的脸,轻轻拭去面颊上的泪:“我来陪你了。”
江晚瑜吸吸鼻子:“我知道……”
路今安笑了,弯着手指刮了刮她鼻梁:“你知道什么呀,我意思是,留在这儿陪你很久,先不走了。”
江晚瑜愣住,从他怀里出来,挺直腰板儿,眼睛瞪得老大:“不走了?!”
他点点头:“也不是永远不走,在这儿陪你六个月,六个月之后,你就怀孕七个月了,那时候就算你想继续上课,巫校长也不会同意,挺着个大肚子就别折腾了,剩下两个多月,咱们回京州待产。”
“那——”
“你课时减少也不用担心,其他同事不会被你连累,从你那儿减少的课时,都划给我。”路今安扬唇,漾开笑意,“以后,请叫我路老师。”
他伸出一只手:“江老师,请多指教。”
江晚瑜愣愣看着他,过了会儿低头盯着他伸过来的手,轻轻握住。
“真的……想清楚了?”
“嗯,我不会轻易做决定,一旦决定好,九头牛也拉不回。”
“公司怎么办?”
“放心,有咱爸呢,路老先生重新出山了。”
屋里黑漆漆看不清她的脸,路今安打开灯,仔细瞧着她,见她咬着唇,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行动而感到开心,不禁紧张。
“媳妇儿,你是不是不想每天看见我?就这么厌烦我么?”
他轻声问,眼尾微红,沉着唇角,神色和语气委屈极了。
江晚瑜微微摇头,松开紧咬的唇:“你撂下公司,京州这么好的地方不待,来这个偏僻小镇陪我吃苦,爸爸妈妈会不会埋怨我?”
原来是担心这个,路今安笑起来,摸摸她的头。
“你别把他俩看轻了,咱爸妈格局可大着呢。对于咱爸重出江湖这事儿,咱妈很支持,对于我来这照顾你这事儿,咱爸妈都很支持。”
江晚瑜心里涌进暖流,红着眼眶瞧他,沉默片刻,软软地推他一下:“你会教书么你?”
路今安咧嘴:“怎么不会?来之前妈逮着我补了两个晚上的课,传授我教学秘籍,江老师就瞧好吧,说不定以后,我比你更受欢迎。”
江晚瑜“嘁”一声,转过脸去:“虽然你学习很厉害,可也不代表你很会教书育人,别太骄傲。”
路今安修长的手指勾起她下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得了?要不咱俩比比呗?看谁更受学生欢迎,期末让孩子们投票,江老师,输了可要认罚啊。”
江晚瑜听到“罚”字,立马想起某些带颜色的回忆,蹙眉瞪着他:“你可别乱来啊,我现在怀着——”
路今安将她搂回怀里:
“知道,哪儿能罚那个啊?我又不是禽兽?[(,你都怀孕了还可着折腾。江老师脑子里怎么全是颜色废料?”
“哎你这人!倒打一耙啊你!”江晚瑜挣扎着在他肩上捶打,被他握住一只手。
路今安握着她的手,抬起来亲了亲手背。
“我知道江老师想得慌,但现在真不行,头仨月太危险了,江老师先忍忍,过了危险期我好好伺候你啊。”
他笑得春风得意,江晚瑜牙都快咬碎,拧着他耳朵转了半个圈,疼得他吱哇乱叫。
“再贫!”
“不敢了不敢了,媳妇儿手下留情!”
“滚去洗澡,一身汗味儿,臭死了!”
“得嘞!”
路今安起身下床,走两步又倒回来,俯身在她脸上狠狠亲一口,抬起她下巴:“我会好好弥补,你怀笑笑时,我欠你的那份体贴。”
江晚瑜心下触动,脸热起来,打掉他的手,撵人:“去去去,赶紧洗你的澡去!”
路今安临走又摸了把她的脸,故作惊讶:“哎哟,咱江老师脸怎么这么烫?”
江晚瑜躺下来,捞起被子捂脸。
路今安回来时,身上带着清清爽爽的沐浴露香气。
“还臭么?闻闻。”他躺在妻子身旁,将妻子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搂进怀里。
江晚瑜嗅了嗅,没有汗味了,是很舒服的薄荷香。
她抬眸望着路今安,满眼都是求知欲:“妈妈传授你什么教学秘籍了?教教我呗,我也用她的方法教学生,肯定事半功倍。”
路今安含笑问道:“真想知道?”
江晚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很想很想!”
路今安作沉思状,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告诉你了,你不就赢过我了?到时候可就罚不了你了。”
江晚瑜食指在他胸膛点点戳戳:“快说快说,分享一下嘛,大家都是老师,同行之间就该互相交流工作技巧呀!”
路今安抓住这只不安分的小手,板起面孔。
“都跟你说了别招我,我太久没碰你了,憋得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你别折磨我。”
江晚瑜微怔,睁大杏眼瞧着他,唇角下沉,委屈巴巴:“戳戳你胸膛怎么就是招你了?”
路今安紧锁眉头:“我这儿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晚瑜脸一红:“我还真不知道,上回你不是说腰是你——”
路今安:“腰是,胸膛也是,哪哪儿都是。”
江晚瑜噗嗤乐了:“合着你浑身上下都敏感,别人不小心碰一下你,你也受不了呀?”
路今安正色道:“那不会,我的敏感源只有三个字。”
他故意不往下说,引得江晚瑜好奇。
“哪三个字?”
“江,晚,瑜。”
“……”
沉默片刻,江晚瑜认真看着他:“路今安,你是不是报了个班?”
这回轮到
路今安好奇:“嗯?什么意思?”
江晚瑜:“报班学习了土味情话是吗?”
路今安:“……”
他叹一口气,蹙眉盯着她:“真这么土?我觉着挺甜的,我要是个女人,会被自己这些情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江晚瑜“啧啧”摇头:“路总,您还是报个高级点儿的情话班吧。”
路今安捏了捏她脸颊,又轻轻抚上她的唇。
“牙尖嘴利的,倒是很会阴阳怪气。”
他沉默一会儿,冷不丁提起从前。
“咱俩刚开始处那阵子,你可乖了,都不顶嘴的。”
江晚瑜垂眸,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当然乖了,不乖你就把我甩了。那会儿指望你救我全家呢——除了我爸。”
路今安听得心疼,握紧她的手:“我错了……”
江晚瑜摇摇头:“也不怪你,当初在一起之前,咱俩说好的。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路今安:“我发誓,现在对你的感情基础特别深。”
江晚瑜打了个哈欠,推了推他:“困了,我要睡觉,不许说话。”
路今安在唇上比划个拉拉链动作,又冲她勾唇一笑,她伸出手指,在那双漂亮的薄唇上点了点,也笑起来:“晚安。”
路今安愣住,欣喜若狂:“江老师,你不生我气了?”
江晚瑜佯怒,板着脸在自己唇上也比划着拉拉链动作,翻身背对着他。
他从后面将她搂住,下巴轻抵在她肩膀,安心睡去。
一觉到天亮。
清早起床,俩人出来时,王姐已经做好了早餐,有荤有素,营养均衡。
江晚瑜刚放下碗筷,王姐递来一杯热牛奶。
“还喝呀?怎么天天都喝!我吃饱了,喝不下……”江晚瑜噘嘴叹气。
路今安端起杯子凑到她嘴边:“得喝,补钙呢。”
江晚瑜双唇紧闭。
路今安:“不喝我喂你了啊。”
江晚瑜又将唇闭得紧了几分,几乎抿得看不见。
“行,等着。”路今安点点头,自己喝一口,猛地捏住她的脸,薄唇凑上去,对着她的嘴,硬生生将牛奶渡进去。
江晚瑜没料到他会来这招,咽下被他强行渡进来的牛奶,抹抹唇角,皱着眉瞪他:“你怎么这么粗鲁!”
这人理直气壮:“跟你好好说,你听么?有时候就不能太斯文。”
江晚瑜正要反驳,忽然瞥见王姐在旁边憋笑,立马红了脸,瞪他一眼,老老实实捧着杯子把剩下的牛奶喝完。
两个人一起去往学校,江晚瑜守早读时,路今安来到校长办公室。
巫校长得知他要留在这里陪江晚瑜半年,还要替她分担工作量,亲自给孩子们教课,感动得哽咽,说不出话来。
“我也算是为祖国人民进了绵薄之力了,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巫校长耐心指教。”路今安说道。
巫校长拍拍他肩膀,颤声说道:怎么能叫绵薄之力?你可是我们学校?_[(,我们镇上,乃至我们临川的大恩人啊!
“据我了解,临川很多商业项目路先生——现在该叫您路老师了,路老师都有投资,大大拉动了临川的经济发展。有您这么无私奉献的好青年,祖国有希望,临川有希望,咱们学校更是希望无限!”
路今安淡笑:“您叫我小路就成。咱们来商量一下代课的事儿吧。”
巫校长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茶。
“江老师平时教五年级,六年级,还有初中三个年级英语,小路,你擅长这门课吗?”
路今安:“我哪科都擅长。”
巫校长目光满是赞赏,点头称赞:“真不愧是高考状元啊,太厉害了!”
路今安谦虚一笑,说道:“我希望您能取消江老师的早读课,安排她每天上午一节课,下午一节课就行了,其余课程都由我来代讲。”
巫校长想了想:“两个老师教同一门,教学进度不一样,学生容易跟不上。要不这样,以后江老师就只教五年级吧。”
“六年级和初中,多少都有点儿升学压力,我怕她作为老师压力也大。教五年级,孩子们不大不小,比低年级好管,又没有初中生那么叛逆,刚刚好。”
路今安:“行,听您安排。”
巫校长欣慰点头:“哎,咱们学校真是喜事连连啊!路老师,欢迎你的加入,我会尽快把这事儿报上去,给你开个工作证明,往后你的履历写上这么一行经历,多光荣啊!”
路今安笑着摇摇头:“谢谢,我来支教,也不是冲着荣誉来的。”
巫校长:“知道知道!你不是冲着荣誉来,可这荣誉,必须给到你!早读结束了,咱们去班上找小江吧,顺便给同学介绍一下你。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咱们学校没人不认识你,我听说,好些学生还给你写了感谢信呢!”
路今安:“是,很感人,都是好孩子,我也希望所有孩子们能健康成长,接受更多,更好的教育。”
当天,路今安接手了六年级和初中部的英语课,并且巫校长商量过,以后哪位老师请假,他要是有空,都能来代课,毕竟他教哪一科都没问题。
放学下班回家,路今安开门看见妻子,脸上浮起笑意:“今后不用你上那么多课,也不用担心给同事增加工作量,我这个法子,是不是两全其美?”
江晚瑜歪着脑袋,摇了摇头:“我和同事倒是美了,你不算,你放弃了京州的生活和事业,来这儿受苦——”
路今安挥一下手:“打住,我没觉着受苦,反而很开心。你不知道,孩子们有多喜欢我。”
江晚瑜抱起胳膊靠着门框,细眉挑高:“那肯定,路老师长这么帅,还是学霸,又得过沈老师的教学真传,上课肯定很受欢迎。”
路今安进屋,将她也揽进来,一边关门一边说:“江老师不必阴阳怪气,我受学生欢迎,是不争的事实。”
饭桌上
已经摆满了菜,王姐端着碗筷出来。
江晚瑜拉开椅子:吃饭吧你,少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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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今安洗完手出来,在她旁边坐下,见她皱着眉头,似乎不高兴,小心翼翼问道:“我哪儿又惹你生气了?”
江晚瑜拿起碗筷,夹菜吃一口,摇摇头:“没,我就是忽然闲下来,感觉好无聊啊。每天只上两节课,都没什么成就感了。”
路今安盯着她肚子,笑起来:“要不你在家搞胎教吧,教几岁,十几岁的孩子是教,教一个月的胚胎也是教。而且咱家老二现在还听话,你教什么人家学什么,不多嘴,不乱跑,不会瞎写作业气你,简直就是完美学生。”
江晚瑜和王姐都被他这话逗笑。
江晚瑜在桌下踢他一脚:“没个正型儿!”
王姐替他说了句话:“晚瑜,路先生这叫幽默!”
江晚瑜撇撇嘴,憋着笑默默吃饭。
饭后,路今安陪她出去散步,她忽然双手叉腰,学起王姐的神态和语气:“路先生这叫幽默!”
路今安噗嗤笑了,盯着她看了会儿,问:“你怎么又阴阳怪气?该不会连王姐的醋也要吃吧?”
江晚瑜狠狠拍他胳膊一掌:“谁吃醋了?我就是觉着王姐这话好笑。”
路今安:“王姐这话好笑,我那话就不好笑?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夸我,别人一夸我,尤其是女人,你就有危机感,就觉着——哎我男人其实有很多优点,可抢手了,别人也不瞎,我要是总这么跟他作跟他闹,万一哪天他被别人挖墙脚撬走怎么办呐?”
江晚瑜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转身走开。
他追过去,抓着她腕子不松开,搂她入怀:“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放心,我地基稳着呢,谁也挖不走。”
江晚瑜盯着他默默看了会儿,抬手抚上他的脸。
婆娑着额头,眉毛,鼻子,薄唇……
“你确实有好多好多优点哦,客观来讲,我是不是配不上?”她喃喃低语。
路今安弹她一个脑瓜崩。
“我这人呢,众多优点中,有一个优点就是自信。我觉着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江晚瑜呢,值得天底下最好的,所以,你配我,绰绰有余。”
江晚瑜面上冷若冰霜,心里被他哄得甜蜜蜜,手轻轻往他唇上拍一下:“油嘴滑舌!”
他趁机攥住她的手,戳了戳她脸颊:“可你笑了,对不对?我说这些话,你要是不喜欢听,就不会笑。”
江晚瑜抿紧双唇,拼命憋着笑意,越憋越想笑,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没完没了。
路今安看得直摇头,感慨:“我这傻媳妇儿!”
等她笑够了,路今安才又开口:“明天有人过来帮忙搬家。”
江晚瑜一愣:“搬家?”
路今安:“嗯,这套房子太小了,你跟王姐勉强能住下,我搬进来,王姐睡客厅,着实不方便。我又找了套大房子,虽然也大不了多少,不过好歹有三间卧室。”
江晚瑜沉默一会儿,看着他问:“这些你早就计划好了?”
路今安点头:“得知你怀孕后,我就在想法子。你都怀上了,我还撇下你和孩子,自己回京州待着,我做不到。”
江晚瑜低头看着脚下,不说话。
路今安牵着她慢悠悠往前走:“我这人,也不是只会油嘴滑舌吧?爱你这件事,我会身体力行的。”
这一次,江晚瑜红着脸,默不作声,不再反驳。
暑假期间,笑笑在爷爷奶奶的陪伴下,来镇上探亲,一大家子人,走走停停,把临川著名景点玩了个遍。
开学前,长辈们带着孩子回京州。
半年后,江晚瑜怀孕已经七个月,肚子越发大起来,不得不辞别学校,在路今安的陪伴与照顾下,回到了京州。
转眼,又过了两个半月。
这天路今安正在公司开会,手机震起来。
思路被打断,他心烦,沉着脸接通,母亲在那头喊道:“快上医院,你媳妇儿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