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周日當天，秦煙染六點就起床了。
    她晚上沒睡幾個小時，一想到葉清許要像游戲裏面一樣攻略她，她就睡不着。
    太容易攻略成功會不會毫無體驗感，太為難又好像不太好，她根本不需要被攻略，葉清許的每個舉動都能牽動她的心神，這才是最難辦的。
    在面對葉清許的示好時，她反而會不知道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秦煙染刷牙洗臉，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準備去樓下吃早餐時，接到了葉清許的電話。
    葉清許：“我在你家樓下，給你買了早餐，能上去嗎？”
    秦煙染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葉清許追求。
    這是游戲，清醒一點，而且僅僅只有這一天而已。
    她驕橫地說：“我有叫你買早餐嗎，不是我愛吃的，我可不會吃。”
    葉清許：“我買了很多，能去你家嗎？”
    秦煙染冷哼一聲：“上來吧。”
    電話挂斷，秦煙染再也繃不住，她倒在沙發上，臉蛋紅潤清透，桃花眼裏含着情，悸動的感覺是那麽清晰。
    葉清許親自給她送早餐了，還是這麽早。
    這種情形，她做夢都沒想過。
    門鈴響了。
    秦煙染摸了一下發燙的面頰，撩了一下藏在衣領裏的長發，跑去開門。
    門一打開，她看見了葉清許，準确來說是和平日裏有些不一樣的葉清許。
    她紮着高馬尾，黑發利落地束在後面，五官精細，皮膚清透，唇上塗抹了唇彩，唇色水潤，咬一口似乎還會浸出水來。
    秦煙染艱難地挪開視線：“進來吧。”
    葉清許微微點頭，進去換了鞋，跟着她去了客廳。
    “我買了豆漿油條還有各種包子，包括西式的早餐，你都可以嘗嘗。”
    桌上堆滿了早餐，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秦煙染注意力根本不在早餐上，一心都撲在了葉清許身上，她卻沒表現出開心的樣子：“我勉為其難地嘗嘗。”
    葉清許“嗯”了聲。
    秦煙染拿起一根油條啃着，酥酥脆脆，配上豆漿很絕。
    餘光瞥見葉清許一直在看她，她吃個早餐都變得極為不自在起來，原本正常的一口變成了很小的一口。
    葉清許：“不好吃嗎？”
    秦煙染瞥了眼剩下的兩根油條：“你嘗嘗就知道了，味道挺好的。”
    葉清許聞言，說：“你不喂我嗎？”
    秦煙染懵了：“我...我喂你？”
    “我昨晚玩了幾個游戲，攻略對象都是這麽做的。”葉清許再次詢問，“你不喂我嗎？”
    沒想到葉清許一個人還玩了這麽久，戀愛游戲裏确實會有很多這樣的情節，但沒有帶這樣強制要求的。
    主要是她不好意思喂。
    秦煙染冷着臉說：“她們這樣是她們，我想怎麽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喂你就喂你，你不能要求我，知道嗎？”
    葉清許凝視着她：“所以你要喂嗎？”
    秦煙染看着她漂亮的臉蛋，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口：“勉勉強強吧。”
    她拿了根新的油條，很不情願地說：“吃吧。”
    葉清許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她彎腰咬了口。
    秦煙染悄咪咪地偷看了她一眼。
    葉清許紅唇微張着，唇色飽滿誘人，咬下去的那一刻，油條多了一個小缺口，留下了淡紅色的口紅痕跡。
    她強迫自己挪開視線：“滿意了嗎？吃早餐吧。”
    葉清許點了頭。
    游戲和現實的感覺果然不一樣。
    游戲裏攻略目标哪怕到了百分百，作出極為親密的舉動，她毫無波瀾，而在面對秦煙染時，連呼吸的變化感知都愈發清晰了。
    葉清許：“挺好吃的。”
    秦煙染把油條遞給她：“不浪費。”
    葉清許接過了油條，自己吃了起來。
    一堆早餐，她們幹了一個小時都沒吃完。
    秦煙染撐壞了。
    早知道在電話裏就不說多餘的話了。
    休息了一個小時，肚子稍微好受了點。
    秦煙染看向一旁的葉清許：“還難受嗎，難受的話，我去買點藥。”
    葉清許搖頭：“接下來去我家吧。”
    秦煙染瞳孔微微放大。
    進展快也不是這麽進展的。
    秦煙染：“去你家做什麽？”
    葉清許：“看我畫畫。”
    簡單的四個字就讓她動了心，重點不是畫畫，而是看葉清許，又或者說是看言午繪畫。
    葉清許本身就對她有足夠大的誘惑力。
    她沒想到她還知道利用自己的優勢。
    “好啊。”
    她答應了。
    葉清許是開車過來的，車停在了小區的臨時停車場，她跟着她過去，坐上了副駕駛。
    葉清許随後上了車。
    “送你的。”
    秦煙染側目一看，是一束花。
    花都是同一品種，但每朵花的顏色都不一樣，簇擁在一起，相輝映着，像是打翻了調色盤，清新亮麗。
    秦煙染眼前一亮，欣喜言于表面，接過了花，愛不釋手。
    葉清許：“喜歡嗎？”
    秦煙染意識到自己有點得意忘形，收斂了笑意。
    第一次收到葉清許的花，她怎麽可能不心動，即使是在特別的今天，不能代表葉清許原本的心意，但她也足以高興。
    她壓制着拼命想要上揚的唇角，說：“謝謝。”
    沒有聽見想要的答案。
    葉清許又問：“不喜歡嗎？”
    葉清許刨根問底的性子，讓她難以招架。
    秦煙染看着車窗外的花壇，說：“喜歡。”
    葉清許這才驅動了車。
    路上，秦煙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花，愈發歡喜。
    她忍不住把這份喜悅分享給謝珊珊。
    她偷偷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謝珊珊回消息很快，應該是在看手機。
    謝珊珊：哪個追求者送的，這花別說，還挺好看，一看就是費了心思的。
    謝珊珊：怎麽，踹了我小姨看上別人了。
    謝珊珊：你要真看上別人了，我反而又有點傾向小姨，別人哪有我小姨好。
    秦煙染：“......”
    她怎麽可能移情別戀。
    不過是一分鐘沒回消息，謝珊珊就打電話過來了，可見她有多怕她踹了她小姨。
    葉清許還在旁邊，她趕緊把電話掐斷。
    她回複：你現在這麽希望我和你小姨在一起了，這花是你小姨送的。
    謝珊珊：？！！
    謝珊珊：小姨開竅了？
    謝珊珊：你和我小姨在一起，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別人就不一定了。
    秦煙染回複：只能算半個開竅吧。
    發完消息，秦煙染又覺得不對。
    葉清許是知道如何追人的，不然她怎麽會給她準備花，大早上地跑到她樓下送早餐，只不過自己不是她偏愛的那個人罷了。
    秦煙染眼眸裏的光暗淡了不少，對今天也變得毫無期待了。
    葉清許察覺到她表情的微妙變化：“怎麽了，誰的消息讓你不高興了。”
    秦煙染頭偏向另一邊，沒看葉清許：“沒有不高興，今天結束也就代表着游戲結束了，明天又會恢複成普通的上下級關系了吧。”
    葉清許眉頭輕蹙：“我們只是上下級的關系嗎？”
    秦煙染反問：“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葉清許認真地說：“比朋友還要親密的關系。”
    秦煙染呼吸一滞。
    答案出乎她意料了。
    葉清許又說：“今天結束，我恐怕沒有辦法向往常一樣對待你了。”
    秦煙染下意識地問：“為什麽？”
    葉清許看了她一眼：“全心全意攻略過的人，怎麽會就在第二天忘記。”
    秦煙染不吭聲了。
    內心跟炸煙火似的。
    她始終看着車窗外，只有透紅的耳尖暴露了她的心思。
    到了葉清許家，秦煙染發現茶幾上堆了兩大袋零食，這是之前來不曾看見的，別說一大袋了，連包小零嘴都沒見過。
    不用細想，就知道是葉清許特意為她準備的。
    葉清許給她倒了杯檸檬水，領着她去了畫室。
    畫室裏有占據着一面牆的書架，上面擺放的都是漫畫，還有原畫稿，整齊地放在桌上的。
    葉清許拿出一張畫紙，在書桌前坐下，她看向秦煙染：“坐。”
    秦煙染拖着另一把人體工學椅過來，坐在了葉清許旁邊。
    她是有些激動的，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言午作畫，澎湃的心情無法言喻。和在辦公室裏看葉清許繪畫也很不一樣，游戲會統一畫風，而漫畫的畫風是言午獨有的。
    葉清許：“你最喜歡哪個角色？”
    秦煙染不假思索：“我喜歡甘遙。”
    甘遙是言午處女座的女主角，小時候受盡苦難，經歷了很多不公平的對待，成長的路途也很坎坷，但她仍然保持着一顆赤誠的心。
    葉清許眼眸流露出一絲訝色。
    原來她一直關注着自己的作品，喜歡了這麽多年。
    “稍等，我畫一個。”
    秦煙染點了頭。
    言午早期的畫風很青澀，線條沒有現在幹淨利落，人體把控的也沒那麽好，後面才越來越成熟。
    秦煙染看着她用勾線筆把線稿畫了出來，有些欣喜，葉清許注意到了這些小細節，并沒有畫得很精細。
    葉清許：“要上色嗎？”
    秦煙染點了頭。
    葉清許拿一套馬克筆，認真地開始上色。
    秦煙染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上色，熟悉的角色面孔一點一點變得清晰，就好像見到了很久不見的老朋友。
    她耐心等待着葉清許塗色，再加上一些小細節，這幅畫就算完成了。
    秦煙染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在手裏欣賞：“我可以看看嗎？”
    葉清許：“等一下，不急。”
    秦煙染看着她又拿起了筆，在紙上寫字。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喜歡。]
    字後面還配上了小愛心，加上甘遙眨眼的表情，簡直惟妙惟肖。
    秦煙染傻乎乎地問：“這是她對我說的嗎？”
    葉清許彎唇：“當然。”
    秦煙染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畫，怎麽看怎麽喜歡。
    “有畫框嗎？”
    葉清許看她開心地像個孩子，給她找了一個尺寸剛好合适的畫框。
    秦煙染小心翼翼地把它裝了進去，又獨自欣賞了好久。
    葉清許：“好感度有上升嗎？”
    秦煙染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說：“也就上升了三十個左右吧。”
    葉清許眼底浮現淺淺的笑意：“你在客廳坐着吧，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秦煙染離開畫室，去客廳坐着了。
    她不停地看着畫，滿心的歡喜快要溢出來，喜悅就是要分享的。
    秦煙染拿出手機拍了個照，發了個微博。
    平時發微博有個兩條評論就已經很不錯了，剛發出去居然很快就有了評論，大部分是和她互關的言午粉絲。
    冰糖雪梨：媽呀，這是原畫嗎，是原畫嗎，言午親手畫的，什麽時候搞到的。
    南瓜：！！！！
    分不清方向：快告訴我，這是假的，這是假的！
    秦煙染看得想笑。
    哼哼，羨慕吧，剛出爐的。
    南瓜看見微博後，就給她發了微信消息。
    南瓜：多年粉絲經驗告訴我，這絕對是言午親手畫的。
    南瓜：怎麽搞到的，要是仿的，也太真了，關鍵這是之前從沒出現過的新繪。
    秦煙染笑着回複：當然是真的，怎麽搞到的，不告訴你。
    南瓜：你變壞了。
    葉清許端來水果：“笑這麽開心？”
    秦煙染把手機收了起來：“沒什麽。”
    葉清許眸光更冷了，她把水果放在茶幾上：“剛切的。”
    秦煙染：“謝謝。”
    葉清許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我早上出門時買了菜，午飯要在這裏吃嗎？”
    秦煙染早餐吃得實在太飽了，并沒有想吃午飯的欲望，但葉清許親手做飯，她不想錯過。
    “可以吃晚飯嗎？”
    “當然可以。”
    秦煙染淺淺地笑了。
    晚飯之前無事可做，葉清許提議玩公司發售的游戲。畢竟自己也參與了游戲的制作，玩上一玩也是不錯的，秦煙染同意了。
    剛上手，操作太不太熟練，她沒想到會這麽上頭，和葉清許玩了一天，直到葉清許說要做晚飯了，她才反應過來快到晚上了。
    她獨自在客廳玩着，少了一個人，樂趣減半，她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游戲上，而是在廚房。
    廚房不停地傳來動靜，漸漸地飄起了飯菜的香味，秦煙染的注意力愈發不集中，她把游戲存檔後關了，去了廚房。
    葉清許正在把菜裝盤。
    秦煙染數了一下，一共做了四個菜，有魚炖豆腐，茄子炒肉還有宮保雞丁，另外還有一盤炒芹菜，三菜一湯，很豐盛。
    她沒想到葉清許這麽會做飯，比她這個半吊子好多了。
    她幫忙把菜端到餐桌上，葉清許随後盛飯拿了筷子過來。
    葉清許：“嘗嘗。”
    秦煙染拿起筷子，嘗了口茄子，不知道是不是濾鏡的存在，她覺得比外面賣的還好吃。
    “味道怎麽樣？”
    “挺好的。”
    葉清許聞言，笑了。
    秦煙染吃完一碗飯後，又喝了一碗魚湯，肚子已經小撐了，菜還剩很多。
    以後再吃到葉清許親手做的飯菜不知道還得什麽時候。
    外面天色漸晚，她忽然意識到今天快結束了，所謂的“攻略游戲”也要結束了。
    葉清許收拾碗筷，把剩下的菜套上保鮮膜，放進冰箱裏。
    餐桌被擦得幹幹淨淨的，亮得發光，似乎也在提醒着秦煙染要離開了。
    這始終只是一場夢。
    不該留戀的。
    但還有最後一件事沒有做。
    葉清許取下圍裙，束起的高馬尾微微晃動了一下，她餘光掃到了秦煙染。
    她沐浴在夕陽的餘晖裏，發絲泛着金光，笑容爛漫，正朝她走來。
    葉清許：“晚上需要我送你回...”
    話未說完，一個甜軟的吻落在了側臉上，葉清許怔在原地，眸光微顫。
    秦煙染臉緋紅一片，心跳快要炸裂，但戲還得演下去，這個吻就當對自己獎勵了。
    她粉唇微張，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攻略完成，游戲結束。”
    溫熱的呼吸撒在耳側，泛起輕微的癢意，聽見這八個大字時，葉清許眼眸裏的光暗了下去。
    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明天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