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中午醒時，葉清許已經不在身邊了。
    下床時，秦煙染腿都軟了，要不是葉清許今天要開很久的車，她才不會輕易地放過她，不然現在腿軟的就是葉清許了。
    确定身上沒有特別明顯的痕跡後，秦煙染才踏出房門。
    秦父看見她，說：“你女朋友很早就起床了，還給我們做了早餐，她說不要吵醒你，現在應該在回去路上了。”
    秦煙染猜到了她已經離開了，但被告知，心裏有種落空的感覺，就好像缺失了什麽。
    秦母說：“洗漱一下，準備吃午飯了。”
    秦煙染應了聲，洗漱後，過去吃飯。
    葉清許不在，飯桌上都安靜了不少。
    飯後，秦煙染在小區裏逛了逛，走累了，她就坐在長椅上，有好幾位老人在曬着太陽聊着天。
    他們的聲音很大，秦煙染都能聽見內容，都在詢問對方的子女什麽時候回來。
    手機響了一下。
    葉清許：到家了。
    秦煙染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得到葉清許平安到家的消息，她一下安心了許多。
    除夕當天，秦煙染在家和爸媽包了半天的餃子，一直在給葉清許返圖。
    她把自己包的和家裏人包的混合在了一起，拍照給了葉清許，讓她猜猜哪個是她包的，混亂成這樣，葉清許肯定猜不出來。
    幾分鐘後，葉清許回了張照片給她。
    照片上畫了很多的紅圈，她把她包的一一标注了出來，一個不差。
    簡直神了。
    她問她：怎麽這麽準。
    葉清許：你沒那麽好的手藝。
    事實如此，看見這句話還是有一點的不滿。
    她狂敲字：我凍一些自己包的，等我帶過去，你絕對要一個不差地吃完。
    葉清許：好，我很樂意。
    一拳錘到了棉花上，但并不讨厭，心裏還甜滋滋的，她臉上不自覺地就露出了笑意。
    秦母看了她一眼：“別跟你女朋友發消息了，趕緊包完，要準備年夜飯了。”
    秦煙染下意識地反駁：“我是在和珊珊聊天呢。”
    秦母笑而不語。
    秦煙染知道，她這是不信。
    包了好幾斤的餃子，打掃好衛生後，又開始準備年夜飯了。
    秦父秦母直接把她趕出了廚房，認為她只會幫倒忙。
    秦煙染回到房間，看了眼窗外，路上有積雪，小區裏沒人在外面晃。
    她躺在床上，盯着與葉清許的聊天界面，過了會，她又關了手機，不能總打擾葉清許。
    秦煙染坐在書桌前，用畫畫打發時間。
    專注力提上去後，時間流逝得很快，轉眼間外面的天色就黑了。
    秦母在門外敲門：“染染，出來吃年夜飯了。”
    秦煙染放下壓感筆，她差不多也要畫完了，她應道：“馬上。”
    畫完後，她才離開房間。
    飯桌上只有三個人，年夜飯做的菜并不多，甚至還沒有葉清許來他們家那天做的菜多，有五個菜，也算是很豐盛了。
    電視裏放着春晚，爸媽都在邊吃邊看，秦煙染沒興趣，兀自吃着自己的，吃到一半才想起來拍照和葉清許分享。
    葉清許回了她一張在飯桌上的照片。
    圓桌上擺滿了菜，葉清許帶着葉老和珊珊他們一家在過年。
    照片中就可以看出歡快的氛圍感，比他們這可要熱鬧多了。
    如果這時候，葉清許在她身邊就好了。
    她從未感受到春節也會如此寂寞，和家人在一起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現在有了深愛的人，會因她不在身邊，而難過。
    吃完飯，秦煙染躺在沙發上，看着不斷冒出新消息的微信，沒有一條是葉清許發過來的。
    手機又響了一下。
    秦煙染驚坐起，把旁邊的秦父秦母吓了一跳。
    秦父：“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
    秦煙染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麽，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葉清許：[圖片]
    照片上是漫天的繁星，遠處是煙火，很美。
    葉清許：好看嗎？
    秦煙染沖出門，發了條語音：“好看。”
    她也想拍點美景給葉清許看，沖下樓，發現，連星星都看不見幾顆，而他們居住的這片區域也不允許放煙花。
    家家戶戶的燈都亮着，夜晚如白晝，星星的光太微弱，難以看見。
    她意識到這樣的景色在家附近是看不見的。
    秦煙染在長椅坐下，問她：“你在哪？”
    葉清許發了條語音過來，她的嗓音幹淨，聲音很有質感。
    “在山頂。”
    秦煙染驚呼：“除夕夜你去爬山了？”
    葉清許：“嗯，家裏太熱鬧了，索性就一個人出來了，開車上的山，很快。”
    她急了：“這麽晚，你一個人上山，多危險。”
    葉清許輕笑：“因為想把美景分享給你。”
    秦煙染聽完這句話，把手機放進羽絨服的兜裏，又跑回了家。
    在外面待了會，她的鼻尖都凍紅了，眼眸是亮的：“爸，你的車借我開一下。”
    秦父扭過頭：“幹什麽去？”
    秦煙染找到車鑰匙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随便逛一逛。”
    說是“逛一逛”，但她的目的很明确，直往目的地開。
    她在網上刷到過，江邊會放煙花，就在晚上十二點，距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時間還算寬裕。
    除夕夜出門的人很少，一路上的車輛也不多，比預計的車程還要少了十分鐘。
    停好車後，秦煙染直奔江邊。
    遠處的大樓屏幕上能看見新年倒計時，至于煙花還沒看見影子，但身邊有很多拖家帶口看煙花的，這讓她心裏有了底。
    手機響起了鈴聲。
    秦煙染從口袋拿出手機，電話是葉清許打過來的，她毫不猶豫地就接了。
    葉清許：“在幹什麽，一直沒回信。”
    江邊的公共座椅都被坐滿了，聽着葉清許的聲音，她不自覺地開始繞着江邊走，腳步輕快。
    她說：“在外面。”
    葉清許蹙眉：“和家人一起嗎？”
    “不是，我一個人。”
    “很危險。”
    “就許你外出，不許我外出了。”
    葉清許被堵得啞口無言。
    過了會，她問：“出來做什麽？”
    秦煙染看着倒計時：“我想把好的風景共享給你，就像你開車上山，獨自賞景時，仍分享了一份給我。”
    葉清許笑了：“我很期待。”
    大屏幕上的數字歸于零時，一剎那間，夜晚被映亮了，漫天的煙火只為在這特別的一刻同時綻放，秦煙染的眼眸也被映亮了，璀璨而明亮。
    葉清許坐在山上，感受着大自然的聲音，手機的另一端傳來煙火的聲音，看着山腳的夜景，她很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秦煙染看了幾秒鐘，意識到葉清許看不見。
    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打開了攝像頭。
    葉清許看見了手機另一端的她。
    秦煙染穿着白色的羽絨服，白皙的臉被凍得通紅，煙花映得她的臉時明時暗，一雙眼眸倒是亮晶晶的。
    葉清許也開了攝像頭。
    秦煙染看不見她，周圍黑漆漆的。
    葉清許：“不是要分享我美景嗎，為什麽看見的是你？”
    看她不好嗎？
    秦煙染沒好意思問出口。
    她轉了一下攝像頭，對着夜空。
    手機無法還原真實看見的場景，甚至連煙花都無法拍攝清楚。
    葉清許：“果然還是剛才看見的景色好看。”
    秦煙染看着夜空：“什麽？”
    葉清許：“你啊。”
    秦煙染反應過來了，紅了臉。
    “可是我看不見你。”
    “等我回車上。”
    秦煙染吹着冷風靜靜等待着，身體很冷，但心是熱的。
    葉清許開了車燈：“現在能看見了嗎？”
    秦煙染：“看見了。”
    葉清許沒有化妝，黑眼圈淡了不少，山上空氣有些潮，她的頭發濕了點。
    葉清許見她盯得入迷，問：“好看嗎？”
    秦煙染下意識回答：“好看。”
    葉清許笑了。
    秦煙染臉發燙。
    但确實好看。
    她站在寒冷的冬夜裏和葉清許聊着天，心情很愉悅，直到身體承受不住，打了個噴嚏，才結束了對話，葉清許要她早點回家。
    秦煙染無奈，只能回到了車上。
    身體漸漸暖起來，她拿起手機，想和葉清許說自己準備回去了。
    手機的通知欄彈出一堆消息，翻都翻不過來，全是來自微博的私信。
    同一時間，葉清許也在看微博。
    秦煙染打開微博，私信評論直接擠爆了。
    “豬豬，你是不是勾搭上言午了，你快說是不是，不是一對我都不信了。”
    “你們今天是不是官宣了？！！”
    秦煙染滿腦子問號，一頭霧水。
    她什麽時候和葉清許官宣了。
    “你們是約好的嗎，都在零點發，還都是畫的新年賀圖，賀圖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們還畫的是對方的cp。”
    “在我心裏，豬豬，你和言午就是一對，你在我心裏圓夢了。”
    秦煙染笑了。
    她早就圓夢了，但還是謝謝這位粉絲。
    至于新年賀圖，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設置了一條零點發的微博，是她在家繪畫的雙人新年賀圖，是葉清許漫畫裏的兩位女主，相當于是同人畫，但從私信看，葉清許也畫了？
    她連忙點開特別關心，最新的一條是言午發的新繪，時間剛好在零點。
    圖上是她漫畫的兩位主角，兩人一人扯着橫幅的一邊，笑容燦爛，紅色的橫幅上面寫着“新年快樂”幾個字，旁邊還有着言午的簽名。
    她終于明白這些私信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她和葉清許想一塊去了，比起提前告知，不期而遇的碰撞反而讓她更為欣喜。
    秦煙染看着車窗外灰蒙蒙的夜色，摸索着鎖骨處的戒指，即使葉清許不在身邊，她現在一點也不寂寞，反而還覺得自己過了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