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娘亲’,让乔南湘再次一把将苏令晚抱进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待到终于平复下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下马车的时候,赵京将苏令晚背了起来,乔南湘也没闲着,在身后还托着她的屁股,絮絮叨叨了一路:“你走慢点,走稳点,她腿疼,可不能颠着。”
赵京背着自己的女儿,只觉得浑身上下没几两肉,轻飘飘的没分量。
他心疼得偷偷红了眼眶。
因为她腿上有伤,没去九思园,直接被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相思园。
屋子里烧着地暖,暖意融融,苏令晚被小心地放在床上,乔南湘亲手替她盖上被子,随后和赵京一人搬了张椅子坐在床畔,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她。
苏令晚被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极了。
直到二嫂柳氏走进来,她笑着看了一眼苏令晚,随后对乔南湘和赵京道:“妹妹一路奔波,身心劳累,不如让她先吃点东西?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饭菜,母亲特意吩咐炖的补汤也好了。”
乔南湘这才回过神来。
“是了是了,补汤,赶紧将饭菜都送到这儿来,我和你父亲陪着她在这边吃。”
赵京也点头:“那就在此处安一张饭桌,日后咱俩每顿饭都过来陪她一起。”
柳氏好笑地道:“行,儿媳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一事来:“霍表弟还在府上,他说有事要跟父亲您商量,好像是事关妹妹的伤势。”
赵京一听,忙起身朝外去。
但很快又走了进来,他站在窗边,俯身看着苏令晚,柔声开口:“爹爹有事先去忙,晚上再来看你。”
苏令晚怯生生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赵京离开之后,乔南湘伸手过去,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两眼一直在看她,仿佛怎样都看不够。
“晚晚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苏令晚轻轻摇头:“我只有十岁之前的记忆,十岁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说完,看着乔南湘,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我以前见过您吗?”
“当然见过。”乔南湘想跟她说一些过去的那些事,但最后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息,“不碍事的,你总会想起来的。”
苏令晚没说话。
柳氏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搬桌子的丫鬟,饭桌不大,正合适放在床边。
饭桌放好之后,盂兰便领着丫鬟将饭菜送进来。
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苏令晚也饿了,闻着饭菜的香气,她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
乔南湘忍不住笑了,苏令晚却羞得小脸通红。
丫鬟打了热水来,乔南湘亲自拧了毛巾替她擦了手,端着水盆的盂兰将两人的手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忍不住出声道:“奴婢之前就觉得姑娘眼熟,现在这么一看,处处都眼熟,王妃您看,姑娘的手和您的手,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好看极了。”
被她这么一说,乔南湘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与苏令晚的手放在一块一比,除了一个大点,一个小点之外,就连小拇指上的一道疤都是一样的。
“果真如此呢,原来竟这般像,可我之前却没注意过。”
苏令晚也觉得好奇,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向乔南湘的,只觉得好神奇。
母女俩坐在一块,乔南湘给苏令晚舀了碗汤,汤里加了人参,对身体的滋补有奇效。
苏令晚喝着汤,乔南湘也不吃饭,就这样看着她。
苏令晚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极了,便说道:“您也吃。”
“娘不饿。”说着给她添了碗米饭,“你吃。”
一旁盂兰劝道:“您这几日一直没好好吃饭,现在姑娘回来了,您也放心了,奴婢也给你盛碗汤?”
“不喝汤了,喝点米粥吧。”
“是。”
苏令晚吃得很开心,一碗汤一碗米饭,本来还想多吃一些,乔南湘担心她吃多了不克化,便没再让她吃了。
饭后,却又心疼她在外面受的罪,又让人给她弄了一盏酥酪来。
拥有‘十’岁记忆的苏令晚觉得十分好吃,她吃完眼巴巴地看着乔南湘,还想再吃,惹得对方忍俊不禁。
“再吃就撑了,明日再吃好不好?”
苏令晚也乖,便点了头。
吃完饭,洗漱完,苏令晚躺床上就睡了,乔南湘回九思园洗漱换了衣服,又回到她身边,一直陪着她直到赵京过来。
为了不扰她睡眠,就外间留了一盏灯,内室昏暗,赵京知道苏令晚睡了,便放轻了脚步。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随后领着乔南湘去了外间。
两人坐在软榻上,丫鬟送了热茶进来。
乔南湘先出了声:“正哥儿怎么说?”
“他的意思是,让咱们尽快去找白神仙,幺幺体内的淤血,越早清除越好。”赵京接着道,“我准备明日一早就带幺幺去白府。”
“可要我准备些什么东西?”
“备点好酒好菜即可,其他的,老神仙也无兴趣。”
“好。”
赵京放下手里的茶盏,抬眸看她:“你今晚要睡在这里?”
乔南湘看了一眼一旁的贵妃榻,上面铺好了被褥。
“我回九思园也睡不踏实,不如陪在她身边,心里也安稳一些。”
赵京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白神仙医术高明,孩子会没事的。”
乔南湘轻轻点头,但晚上依旧担心得整夜睡不着。
……
霍延正吃过晚饭,就回了国公府。
从秦阳王府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了脚步,转身看向相思园的方向。
这里不是她的小院,可以让他来去自如。
日后见她,恐怕要比之前困难许多,再加上她完全不记得他……
送他出门的赵湛见他扭头看向相思园的方向,便道:“放心,母亲会将她照顾得很好。”
霍延正收回视线,没说话,抬脚往外去。
赵湛走在他身边:“这次能找回小妹,多亏了你这位表哥。”
霍延正:“她本就是我的人,二哥不必言谢!”
赵湛一怔。
什么叫本就是他的人?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苏令晚之前被静昭长公主认作干女儿,她经常住在国公府,也算是半个霍家人。
这么一想,霍延正说这话也没毛病。
于是,忍不住打趣道:“干哥哥变表哥,说来说去都是哥哥,这表哥可比之前的干哥哥可亲多了。”
霍延正看他一眼,那一眼,看得赵湛心头一麻。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霍延正收回视线,轻垂眼眸,朝他拱手:“二哥留步,我先走了,明日一早再过来!”
说完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赵湛:“.…..”
他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