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韶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这样做,也仅仅只是能够保住这位汝嫣姑娘的性命而已。
    而且她被灌入大量红花……估计日后多半都不可能再生育了。
    杜舍娘方才还在开口同她说自己这位得意弟子的事,如今她便奄奄一息躺在杜舍娘同苏韶叶面前,可见世事无常。
    苏韶叶伸出手去触碰她额头,靠近她的时候,只能看见她干涸苍白的嘴唇上全都是血痕。
    这位汝嫣姑娘,的确容貌很美,可是如今憔悴沧桑,苏韶叶凑近,听见她细不可查的呓语声。
    “别……”
    “别伤我……的……孩子……”
    “求求你……”
    那细碎的呓语声,听上去令人心碎。
    苏韶叶给她用白巾擦了擦嘴,杜舍娘在弟子们从来都是亦师亦母的形象,何况汝嫣乃是她看着长大,手把手传艺,是最得意的弟子,自然又有所不同。
    杜舍娘瞧着她命悬一线气若游丝的模样,攥紧了手中的剑,恨不得出门就去寻何朝阳那个孙子何呈,狠狠给他一剑。
    而苏韶叶则是看着那个在旁边不断啜泣的小姑娘,问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舍娘的眸光也盯着这小婢女。
    这小婢女眼圈红通通的,却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杜舍娘认得,这是汝嫣搬出去之后找的婢女,是那位何公子找牙婆让汝嫣挑选的,买断了身契,汝嫣便算她的主子。她不是何家的婢女,否则汝嫣怕是死了都无人报信。
    杜舍娘最最瞧不得旁人畏畏缩缩的模样。
    而苏韶叶则开口说道。
    “她大概是怕得罪何公子。”
    杜舍娘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强硬。
    “你别怕,尽管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朝阳是朝中重臣,但是他孙子做出这样的龌龊事,我偏要同他讲讲道理不可!”
    “我杜舍娘的弟子,难道就是被人随便糟践的么?”
    “他何呈休想将此事粉饰太平过去。”
    她语气强势,那小婢女垂着泪,犹豫着,这才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实情。
    当初,汝嫣被何呈带到外宅之中安顿,自然也柔情蜜意,过了一段时间郎情妾意的快活日子。
    但是时间久了,汝嫣被困在宅子里头,连门都不能出。
    她哪怕带面纱出门买两件衣裳,被何呈发觉,都要斥责她一顿。
    他生怕自己同汝嫣的事情,被旁人察觉,被他祖父知晓!
    汝嫣成为杜舍娘的得意弟子,之前随杜舍娘一同表演过剑舞不止一两次,自然在京中盛名,不少王侯子弟都仰慕汝嫣。何呈生怕被人知悉是他将汝嫣金屋藏娇,所以对汝嫣管的很严格。
    他还找了一个母族那边的管教嬷嬷。
    嘴上说得好听,是怕汝嫣入门日后不能适应何府的规矩。
    所以让嬷嬷教她礼仪。
    但是那嬷嬷日日责罚汝嫣。她为情郎着想,不曾反抗,明明一个剑舞高明的女子,短短数月,却折磨得伤痕累累。
    苏韶叶听得撇嘴。
    杜舍娘则是雷霆大怒!
    “好没有担当的废物男儿!我当初问汝嫣过得如何,她总强颜欢笑,如今看来这等日子,过它作甚?”
    “她早该回来!当真是被那个贼男人的花言巧语蒙骗,猪油蒙了心!”
    苏韶叶看了一眼杜舍娘,其实她那位四师父令狐寻香也是个风流人,哄女子的甜蜜话张口就来——不过他从来两厢情愿,风流地坦坦荡荡,倒是从不曾骗过女人什么。
    比起来,还是这位何公子……
    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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