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有自己独特的声音,乐器也是一样。箫的材质,很大程度影响着它的音色。公认的箫声一般是低沉、圆润、浑厚,自带有沧桑悲凉,甚至悲壮的色调。而笛声则更空灵、清脆悠扬,如黄莺穿过山谷,发出愉悦的鸣叫。不过晏迟这支箫,是玉质的。那玉还相当通透。这恐怕便是昨晚司音听到的箫声,莫名多出清越空灵感的原因。拥有那般音色的玉箫,想必价值不菲。这样珍贵的东西,就被男人随意扔在她床头。也不怕她一不小心给碰碎了。司音都忍不住觉得,那男人实在有点太败家了。下楼用早餐时,她将玉箫递给他:「你的箫。」「嗯。」男人只是淡淡地瞥一眼,任由那玉箫被放在餐桌上。司音又将玉箫往他那边推了推,生怕这玩意儿不小心摔坏了,赖在她头上。做完这动作,她又颇有兴致地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学的箫?」她还挺好奇的。这男人攻略她的时候,可是不显山不露水,从来没特意表演过才艺。她知道他会弹钢琴,但其实也没怎么见他弹过。吹箫确实吹得挺好听,能抚平人情绪似的。对面晏迟端坐着用餐。他姿态优雅,一看就是极有教养的。回答她时,嗓音懒懒淡淡的,有那么点爱答不理的味道:「学呼吸法的时候,顺便学的。」「哦,」司音眨眨眼,「那你什么时候学的呼吸法?」「学格斗的时候。」「那你什么时候学的格斗?」「学……」「大哥,」司音敲了下筷子,直接出声打断他,「我对你学过什么不感兴趣。」晏迟漫不经心地抬眸,微挑着眉梢:「只对箫感兴趣?」「……」不然呢?对吹箫人感兴趣?司音还没回答,对面又冒出一句:「想学?我教你?」「我还想学唢呐,您会吗?」晏迟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可以学。」「学会了再教我?」晏迟点头:「我学东西快。」司音模仿着他的样子,也点了点头:「行吧,学完唢呐,没准以后帮你送丧能派上用场。」「……」晏迟习惯了她这态度,倒也不太在意。他淡着脸,不经意地抬了抬眸,清清冷冷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垂眸用餐,嗓音冷冷淡淡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离婚协议还是婚姻协议?」司音头也没抬,答得毫不犹豫:「等我和司家彻底断了关系,咱就回国办离婚。」「……」晏迟突然就没了食欲。他沉默了许久,抽了张纸巾擦嘴。好半晌后,又淡淡地问:「你还回司家吗?断绝关系的协议,我可以替你去一趟司家。」司音缓缓抬眸,她那双眼睛,素来便有种清绝惊艳的美感。此刻不带任何情绪地瞧人,便越发冷了。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晏迟,嗓音也疏离寡淡:「不用。」晏迟双唇微抿着,没再开口。司音慢慢悠悠地用完早餐后,才又看着他,淡淡地道:「你和司沉钰很熟?」「不熟。」晏迟答得相当干脆。司音以一种不留情面的,审视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好半晌,她微眯着眼,暗藏着锋芒:「我记得之前在司家老宅,司沉钰找过你。」晏迟抬了抬眉。Z.br>司音嗓音冷冷地,又问:「你们谈的什么?」晏迟面色淡淡的,半天没有回答她。直到司音拧起眉梢,他才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我的回答,对你重要吗?」这话听着多耳熟啊,司音昨晚刚这样回答过她。好家伙,这时候算是风水轮流转了?司音心中正冷笑,突然听到系统提示声——【叮!目标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8!】「……」怎么就-18了???昨晚不还是-23的吗???所以,她睡梦中,又悄悄给他涨了好感度??!司音脸色僵硬又难看。晏迟不知道她是在对「高达」-18的好感度不满。他只知道她又给他降了1点好感度。他脸上的肌肉略有些紧绷,端坐的身姿,背脊挺直得像最优秀的军人。好半晌后,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他嗓音沉沉的:「我和他谈了什么,你听了不会高兴。」司音脸色依旧难看着。晏迟神态克制,淡淡道:「不过是,男人之间的,宣示***。」司音手里的筷子,差点被她折断。宣示***?晏迟在身份上,勉强算是她的老公。他确实有资格向其他男人宣示她的***。但是!司沉钰?宣示***?他没病吧?司音无法想象,甚至都有点怀疑,是晏迟在胡说八道!可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胡说八道的性格。司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将刚吃完的早餐又吐出来!晏迟看着她难看到极致的脸色,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与司家彻底断绝关系的事,确定不用我替你解决?」司音脸色是难看,但态度没变。用完早餐后不久,她便拿着一份资料又去了趟司家老宅。晏迟也安静地跟在她身边。两人刚从司家老宅的停车场出来,迎面便遇上了林予臣。林予臣身上同样带着伤,司丞渝打的。不过他当时便伤得不重,此刻只余了嘴角和眉梢的一点淤青。他显然是刻意在司家蹲守司音。一见了她,便迎上来,目光落在晏迟身上,几分阴郁晦涩。不过他刻意忽视了晏迟,只是拦在司音身前,格外认真地看着她:「小七,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单独和你说清楚。」司音抬着眼,目光很淡地瞥他一眼。好半晌,淡淡道:「我还有事。」「我可以等你忙完。」林予臣语气很急,声音甚至有几分哑。他看司音的眼神,几分深情,几分固执,还仿佛深藏了千言万语,各种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司音神色还是冷淡,「那你先等着吧。」说着,她突然又瞥了眼晏迟,漫不经心地淡淡道:「你要不然也在这儿等着,顺便再宣示下***什么的?」林予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脸茫然,之后是对晏迟深深的敌意。晏迟目光凉凉地瞥了眼林予臣。对这种心智不够成熟,内心不够强大的富贵公子哥,他从前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就是这么一位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男人,他与司音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曾在司音最稚嫩的年岁里,给过她她最渴望的温暖。晏迟眼神很淡,却也同样藏了几分冷郁与敌意。只是,他收回对林予臣的目光,转而看向司音时,态度很坚决:「我要跟在你身边。」司音微微蹙眉。晏迟一本正经:「以确保我的生命安全。」【叮!目标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19!】晏迟无动于衷。司音也没再管他。她朝司无垢的书房走,晏迟则静默地跟在她身后。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司音感觉,司家的氛围,多少是有些凝重的。她来到司无垢的院子,那棵树熟悉的青松下,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人影指间晃动的猩红,依旧是烟头燃烧着的火光。司沉钰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那棵可怜的老青松,树干上的痕迹越发斑驳凌乱。他那张凌厉俊美的脸,在缭绕的烟雾里,神秘莫测,阴晴难定。抬眸望见走来的司音与晏迟,他指尖的烟头,便又在青松树干上按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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