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夜六點, 離兩人約會的時間只剩下兩個鐘頭。
    食堂裏的豬肉永遠散發着一股冰凍百年十分孤獨的腥味,于是出産豬腳飯的星期三晚上,饒是隊裏最不?講究的兇臉, 也非必要絕不在食堂吃。
    不?過離開辦公室時紀延看?了眼腕表,在心裏安排了接下來兩個鐘頭的行程後, 還是捏着鼻子, 到食堂裏扒了份豬腳飯。
    扒完之後, 還剩下?一小時又四?十分鐘, 他想了想,直接将車開到了碧翠園庭。
    鐘妍出事?的三十八樓如今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紀延踏出電梯時, 感應燈應聲而亮, 照出了橫在電梯門前的那條警戒線。
    他還想看?看?現場有沒有什麽被遺漏的線索, 如今連着發生兩起兇殺案,可警方?卻什麽東西也沒掌握,紀延總覺得有什麽很?重要的線索被他們遺漏了。
    他擡腳踏進警戒線,拿着從物業那要過來的鑰匙,打開門。
    原本是打算就這麽進去的,可就在将門往內推的那一瞬,對面?的落地?玻璃上突然閃過了一道細微的亮光。
    紀延眼一眯。
    那亮光微弱、暗淡、轉瞬即逝,就像是窗外有遙遠的霓虹燈光映進來——可,這是三十八樓。
    三十八樓,夜黑風高, 屋內沒有一點光線,對面?沒有同等高度的樓房, 所以那一點細微的光……
    只能來源于屋裏。
    沒有開燈,一片漆黑的屋裏。
    他推門的動作緩了半秒, 可緊接着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似地?,若無其事?地?推開了門。
    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一道刻意壓抑的呼吸,就在玄關的另一側,與他只一牆之隔。來人似乎正秉着呼吸,警惕地?觀察着這邊的動靜。
    是誰?摸進來想偷東西的賊?鐘妍的家人?還是……重返原地?品味殺人成果的兇手?
    想到最後一種可能時,紀延腦子裏的弦一下?就繃緊了。
    不?過手上的動作不?變,行走速度也不?變,在腦裏風雲變幻的同時,紀延推開門,看?似不?動聲色,可一只手卻已經?悄無聲息地?按到了後腰的配槍上。
    手臂上的筋絡微微鼓起,蟄伏着蓄勢待發的力量。
    屋子裏頭一片靜。突然,就在他拍開牆上壁燈的那一瞬,一道銀光猛地?朝他地?劃了過來——
    那是一把鋒利中帶着寒芒的匕首,此時正直勾勾沖向了他脖子!
    對方?動作利落,可紀延更利落。一個矮身、迅速避過了兇狠的匕首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後腰上的槍往前一頂。
    淦!匕首被槍後座一頂,直接摔出了大半米外。對方?失了武器後迅速往後一退,毫不?戀戰,從紀延腋下?一鑽就想逃離現場。可紀延沒有放過他,沒持槍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揪住對方?的高馬尾,往後一拖。
    艹,竟是個女人!
    可這是個身手比任何男人都利落狠辣的女人,被人拖住馬尾辮,她就跟感覺不?到疼似的,狠狠往下?一矮身,在紀延覺得這女人的頭發馬上就要被自己扯下?來時,女人利用了他這一瞬間的念頭,反手将自己的頭發握住,一扯。
    馬尾辮瞬間脫離了他掌心,女人利落地?直往門外奔。
    可她速度快,紀延手上的槍更快。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槍口毫不?遲疑地?往前一推,紀延搶前兩步堵到她面?前,冰冷的槍口直直抵到了對方?的額上!
    全套過程只發生在短短兩秒內,然後——
    紀延:“……”
    對方?:“……”
    半秒鐘後——
    “紀隊,想謀殺親女朋友啊。”
    靠,初南!
    室內燈光大亮,被他用槍抵着額的女人看?起來有一點狼狽,原本紮得好好的馬尾因為打鬥而松了點,幾縷頭發淩亂地?垂到了額前。可她沒顧得上去捋,只是以兩指輕輕捏在了紀延的槍口上,挪開:“紀隊,想謀殺親女朋友啊?”
    随後,口罩被摘下?,那甩得亂七八糟的馬尾辮被松開,一頭濃密的卷發魅惑地?垂下?來,小南姐又恢複回了那個貌美如花的小南姐。
    紀延臉黑了,比遇到任何窮兇極惡的罪犯時都要黑:“你在這做什麽?”
    莫怪他生氣,面?前這女人,他的現女友兼前女友,初戀初吻初次之集大成者,二度交往沒幾天就瞞着他進屏南所——這就算了,可現在案子已經?從地?方?派出所移交到市局了,她竟然還在推遲了約會的前提下?,私自到案發現場做勘查?
    別說一個地?方?所寫公衆號的能不?能上一線,就算得到特批了,上了一線了,那也只能是跟着外勤來的!她一個人偷跑到這算怎麽回事??
    現在要換成任何一個下?屬,管你是屏南所樸沿所還是市局,都已經?被他擰進審訊室了!
    “說,到底在這做什麽!”
    “別那麽兇嘛。”初南卻和他相反,在确認了來人是紀延後,方?才那一身狠戾一掃而空,看?起來還挺高興。
    見男朋友是真生氣了,她微微笑着,十分娴熟地?将表情轉成了根正苗紅的賢淑樣:“我這不?是看?男朋友快被案子折磨吐了,所以才想着在背地?裏搭把手、找出點線索,好在必要時給男朋友來一個驚喜嗎?”
    放屁,紀延一個标點符號都不?信!
    “真的,”初南從包裏拿出了個小巧的探測儀,“不?信你看?,我還帶着這玩藝兒呢。”
    “帶這玩藝兒和給我驚喜有半毛錢關系?”
    “何止半毛錢,那可是有半個億的關系呢。”
    紀延:“……”
    “好了,不?扯淡,”初南笑吟吟地?,将掌心的探測儀往他眼前推了推,“單看?這東西,自然是沒什麽用處,可如果再加上一條紀隊有所不?知的情報,想來,紀隊大概會覺得今晚在這遇到我是天大的好運氣。”
    初小姐的必殺技之一:将死的說成活的,将活的說成活蹦亂跳的。
    且為了讓紀隊長也相信這“活蹦亂跳”的真實性,她将隊長的手攤開,獻寶似地?将信號探測儀放入了他手中:“這給你,好好測一測這房子裏有沒有什麽針孔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測完之後,隊長就能懂女朋友的苦心,知道女朋友為了能替你排憂解難付出了多?少?努力了。”
    紀延:“……”扯淡!
    “這就是你來她家的目的?”他看?着那小玩藝兒,怎麽看?怎麽都理?解不?了這麽個東西能替自己分什麽憂。
    “那是,知道怎麽用嗎?”
    “廢話?,”紀延将東西放入口袋裏,“行了,出去吧。”
    “嗯?這就想趕人了?男朋友難道不?需要我……”
    “不?需要。”
    “那我可以……”
    “不?可以,馬上出去。”
    靠。
    初南得體地?,優雅地?,在心裏比着中指地?,朝他牽出了一抹笑:“紀隊可真是不?通情理?呢,用着別人東西的同時還讓人滾。”
    “你怎麽不?說這個‘別人’擅闖案發現場,在沒有任何特赦的情況下?闖進警戒線?我能不?能說你居心叵測破壞現場?”
    “……”行。
    說不?過就撤,少?和蠢直男浪費口舌:“既然紀隊一心為人民服務,又不?需要女朋友幫忙,那女朋友這就到外面?等你。”
    說罷,她微微一笑,在轉身朝門外走去的同時,萬分優雅地?,翻了個白眼:狗東西!
    初南不?跟狗東西計較,出門之後,把鐘妍家的門也關了。
    大門另一邊的男人開始打量起這個屋子。
    現場保留得不?錯,從玄關到餐桌的那片地?板上,至今依然殘留着兇手的鞋印。那是因為當天下?了暴雨,兇手鞋底留有污漬,所有人都知道現場痕跡不?得清理?,于是鞋印就這麽被留下?了。
    可在這個狼藉的大廳裏,腥紅的血跡沾得到處都是:有一刀封喉時從喉間呈噴射狀湧出的鮮血,也有鐘妍倒地?後、在地?上拖出的一米長的血跡。可兇手遺留下?的那幾個鞋印卻幹幹淨淨,沒沾上一點紅——這說明什麽?
    紀延安靜伫立,閉起眼:這說明什麽?
    說明兇手在一刀割破鐘妍的喉頭後,很?快就離開了。因為血液的蔓延需要時間,而在淌了滿地?的血液蔓延到他的腳下?前,兇手已經?離開了這間屋子。
    非常迅速。
    那,這樣的迅速又說明什麽?
    一刀封喉後,鐘妍還沒死,她還往沙發那邊爬了足足一米多?——關于這點,兇手不?可能沒發現。
    可他就那麽走了,走得幹脆利落,就連留下?來欣賞自己的傑作都沒有——為什麽?
    因為他殺人不?追求視覺上的快感?和一般的變态殺手不?一樣,他并不?享受被害者遇襲那一刻的無助和掙紮?他并沒興趣欣賞?
    那兇手冒着那麽大風險殺人,為的又是什麽?
    連着兩天殺害了兩個看?起來毫無關聯的女人,可動了手之後,他不?折磨死者、無心欣賞人類瀕死時的慘狀,所以——
    動機呢?他殺人的動機在哪裏?
    紀延拿出手機,給兇手的鞋印拍了照後,又在備忘錄裏寫下?了兩個字:動機?
    收起手機,他又繼續往屋內走。
    整個大廳呈現出一個大寫的“L”形,玄關對面?就是挨着落地?玻璃窗的餐桌,當時兇手應該是在餐桌旁對鐘妍下?手的,也就是在“L”的拐點上。
    而一刀封喉後,兇手利落地?返回玄關、離開,所有行動全在“L”比較短的那條線上。
    而還沒有斷氣的鐘妍則吃力地?爬往拐點的另一側,也就是“L”另一條較長的線上。
    紀延轉過身,順着血跡的方?向看?過去:鐘妍倒地?後,艱難地?往“L”另一側的沙發處爬去……
    紀延順着血跡的方?向往前走,一步,再一步,又一步……大約在一米處,血跡停了,不?再往前蔓延了,這說明鐘妍爬到這裏時已經?沒有了力氣,大概在一刀封喉之後的兩分鐘……
    不?,不?對,他還忽略了一件事?:根據案發當天那走廊監控的記錄,兇手進門後,足足停留了六分鐘才離開。
    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鐘妍,一刀封喉,封完之後,不?等血液蔓到他腳下?就離開——這一切需要六分鐘?
    “兇手只在屋裏呆了一分鐘”“兇手只呆了兩分鐘”“兇手只呆了六分鐘”……種種說法在外人聽?着基本都是一個意思,即“兇手只在屋裏呆了很?短的時間”。可事?實上,落到實處認真算,六分鐘和一、兩分鐘,有區別嗎?
    有,它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于兇手動手之前,還有一段短得分分鐘就能被忽略的時間!
    所以在那一小段時間裏,兇手做了什麽?
    和鐘妍寒暄嗎?
    不?可能,那會兒他的身份還是外賣員。
    從食籃裏把東西拿出來嗎?
    不?可能,事?實上鐘妍家什麽食物都沒有。
    所以那一小段時間裏,兇手究竟在這屋子裏做了什麽?
    滿室血跡、鐘妍努力地?往沙發這邊爬……
    沙發……
    突地?,紀延一個激靈,猛然看?向沙發處:沙發,茶幾,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茶幾上放着幾本雜志,牆上挂着幾副畫——對了,還有鐘妍的手機,許歸說,當時鐘妍的手機就放在沙發上!
    某種可能性突地?從他腦子裏閃過,紀延一個踱步,徑直踱到了沙發前,巡視一圈:
    幹幹淨淨的沙發,幹幹淨淨的茶幾,看?上去同樣纖塵不?染的厚地?毯……等等!
    他拉開垮包,迅速從裏頭掏出随身攜帶的放大鏡,沿着沙發區域一點一點地?查看?,再查看?……
    然後,在厚地?銥椛毯邊緣,紀延發現了一條細得幾近于無的痕跡。
    鞋痕,只有一小條極細極淡的“U”,從外觀上看?,應該是走到這邊的人整個鞋底都踏到地?毯上了,只剩下?最後一個鞋跟邊緣還留在地?毯外,因此,在地?板上落下?了一條極不?清晰的鞋印。
    鐘妍家用的全是高級貨,那地?毯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的,鞋踏上去,沒多?久,地?毯就恢複回原狀,一點痕跡也不?留。
    可地?毯之外的地?板上,卻存在着一條極淡極淡的鞋痕,從“U”的弧度上看?,痕跡應該不?屬于女鞋。
    那麽,就只能是男鞋了。
    所以說,兇手曾經?來到過這個區域?
    既然兇手殺完人後就立馬離開,那麽,他應該是在動手之前就來到沙發這一邊的?
    紀延只身立于沙發前,雙目在屋子裏搜索,突地?,他目光觸到了對面?開房式廚房的流理?臺:幾個精美的餐碟整整齊齊地?擺在那,像是被誰從碗櫃裏拿出來的。
    紀延腦子裏立即有了推測畫面?——
    案發當天,門鈴響起的時候,原本還窩在沙發上的鐘妍扔下?手機,穿過客廳,匆匆拐到玄關處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個穿着綠雨衣的男人。男人用雨衣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還戴了個口罩,幾乎看?不?清楚臉。不?過他朝着鐘妍擡了擡手上的食籃,于是鐘妍明白了,這就是自己叫的晚餐,她退開身,讓兇手進了門。
    客人們很?快就要到了,想到晚上不?可能就用打包盒盛着美食端送到客人跟前,于是在看?到食籃的那一刻,鐘妍意識到她該準備擺盤了——看?,流理?臺上至今還摞了一沓精美的餐具,為什麽這些餐具會被拿出來,這就解釋得通了。
    然而将餐具拿出了,鐘妍一轉身,卻發現那早該放下?食物離開的雨衣人非但?沒離開,甚至還繞過餐桌、走到了沙發那一頭。
    那根本不?是他該呆着的地?方?,正常送餐員,把食物送到餐桌上就該走了,可這人卻一路繞到了沙發那一頭?
    “你做什麽?”鐘妍一驚。
    正是這一驚,替她拉開了死亡的序幕。
    那聲“你做什麽”落下?後,原本還背對着她的兇手轉過身,朝着她,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微笑。
    半分鐘後,鐘妍倒地?。高貴的白天鵝被割斷了優雅的脖子,在瀕臨死亡的最後一刻,努力地?爬往沙發這一邊。
    而當時的沙發上……正放着她的手機。
    那天初南推斷說鐘妍爬向手機是為了求助,可事?實上是否還有另一種可能:她努力往這邊爬,除了求救外,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裏有關于兇手的線索。比方?說,兇手确實曾對它做過什麽?
    畢竟從餐桌到地?毯這邊大概有三、四?米,那麽長的距離,警方?卻完全沒發現兇手的鞋印。那麽鞋印就只能是被兇手自己擦掉的了——為什麽?
    因為,他要掩蓋自己曾經?來過這個區域的事?實。
    而為什麽要掩蓋?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沙發區域裏,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紀延拉開他那萬能垮包的拉鏈,從裏頭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下?一串號:“李演,通知技偵那邊仔細徹查鐘妍的手機,裏頭可能還有些我們沒發現的秘密!”
    紀隊得到了新?的突破口,擰了一天的眉終于松開了,準備離開時,突然又想起了一直被箍在掌心的信號探測儀。
    他看?着那小玩藝兒,不?明白初南帶着這東西來案發現場的用意。
    不?過考慮到沒用的事?小南姐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去調查,紀延想了想,還是依着初南出去之前吩咐的,打開儀器,在鐘妍家繞了一圈。
    一圈之後,關門而出。
    走廊裏空蕩蕩的,初小姐已經?無聊得靠在牆邊閉目養神了,聽?到動靜,懶洋洋地?睜開眼:“說好的八點半呢?男朋友很?會出爾反爾啊。”
    啧,還挺會先聲奪人。
    紀延被這女人氣笑了,走過去,捏住她後頸:“男朋友讓你偷上案發現場了?”
    捏完了後頸又去捏她雙頰:“男朋友讓你陽奉陰違了?”
    “诶,痛~”
    “痛什麽?壓根就沒使勁好嗎?”
    “那你加把勁,捏得再用力點,看?看?捏完後你還有沒有女朋友。”初南白了他一眼,見紀延已經?搜查完畢,便直接繞到電梯旁,按下?電梯鍵。
    很?快,電梯門打開,兩人一同走了進去。
    “怎麽樣,找到攝像頭沒?”剛交給他的那小玩意兒就是用來查找監控攝像頭的。
    紀延不?答反問?:“先說說你找攝像頭的用意。”
    “行,”初南也不?賣關子,“下?午剛好在網上看?到了一條消息,那消息據說最近被傳得沸沸揚揚的……”
    紀延:“鐘妍想改遺囑的事??”
    “呦,紀隊還懂得看?八卦呢,”初南眉一挑,“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則消息讓我聯想到了我和鐘妍相識的初衷,這初衷是什麽,隊長應該不?知道吧?”
    隊長:“願聞其詳。”
    “鐘妍之前交給了我一個委托案,因為在上回的貞子事?件發生後,她又弄丢了一份非常重要的資料,所以鐘妍想委托我幫她把那份文件找回來。這事?看?起來雖然和網上的流言并不?相關,可如果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起來,你就會發現,鐘妍作為一個女孩子,在短時間裏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異于尋常的事?:錢包被偷、真假不?明地?‘中邪’、價值150萬的重要資料被盜……”
    紀延:“價值150萬?”
    “哦,忘了說,找那份文件的委托價,正是一百五十萬。”
    紀延:“……”
    很?好,生財有道女朋友。
    紀延:“繼續。”
    初南:“你想想,短時間內,這一連串事?情全都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如果你是她,你會怎麽想?要麽就是深信自己撞了邪于是倒黴到極點,要麽,就是開始懷疑自己身邊的人有沒有問?題吧?”
    “所以你覺得,為了确定自己身邊的人究竟有沒有問?題,她可能會有一定的偵察模式,比方?說,在家裏安針孔攝像頭?”
    “對。”
    紀延沉默了。
    初南:“怎麽?”
    “可事?實上,她家裏什麽東西都沒有。”紀延沒牽她的另一只手将之前那探測儀拿出來,“我帶着這個在她家測了一圈,連廁所儲藏間都沒錯過,但?什麽也沒有檢測到。還有,有個事?你可能還不?清楚:網上所謂的‘改遺囑’根本子虛烏有,鐘妍進的所謂的‘親子鑒定中心’,最終被查出就是家美容院。”
    初南:“……”
    片時之後,才反應過來:“可以啊紀隊,都查到我前面?去了!”
    “好說。”
    可這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初南原本還想着鐘妍家如果有監控的話?,那監控說不?準能拍到雨衣人的臉。就算雨衣人謹慎得連入了室後都不?肯放松警惕,那至少?他們還能順着監控裏拍到的內容,摸查出一點兒其他的蛛絲馬跡來。
    可現在,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那就麻煩了。
    迄今為止她所掌握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原想着今晚如果能在鐘妍家多?呆點時間,說不?準還能有什麽新?發現,可這位男朋友一駕到,就毫不?留情地?把她轟出去……不?對——
    雖說她是被轟出去了,可男朋友還呆在裏頭啊!
    呆了那麽久,總不?會什麽也沒發現吧?
    想到這,初南擡起臉,那款紀某人熟得不?能再熟的有所求的笑容再度浮出來:“隊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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