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说绿岭中学能考这么好，主要是因为市状元顾猛，而不是高考复习资料。”

忽然坐在司机右手边位置上的乘客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那人坐在最前面，有靠背挡着，大家看不到他的模样，无法通过他的衣着和身份来判断他的见识和水平，只听他的声音很年轻，说话的声音还有点低，听着不怎么自信。

“胡说”

金表男立即反驳道，一辆客车就是一个舆论场，他本来已经控制了舆论场，突然有人胆敢提出质疑，这怎么能行老夫还要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呢

大胆狂徒，竟然敢挑衅老夫的领袖地位，必须要反驳必须要镇压

“一个学生能有什么本事，没有好老师，没有好资料，他能考那么好”

“这本资料好像就是市状元顾猛编写出来的...”

“哈哈哈，笑话”

没等前面的人说完，金表男大笑道：“一个高三学生能编写复习资料他有那个时间吗他有那个能力吗兄弟，不能看到他考得好了，就不停地朝他脸上贴金，把什么功劳都推到他的身上，你怎么能忘了老师们的功劳呢老师们辛辛苦苦地编写出来的学习资料，怎么能推到一个高三学生身上呢那个高三学生又不是个天才”

“小伙子，你说对不对”

见顾猛面带微笑，听得尤为认真，金表男觉得他有可能是自己的支持者，偏过头来问他。

顾猛愣了一下，连连点头，“嗯，有道理”

车上其他人也暗暗点头，大家都不相信一个学生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肯定是老师的功劳。

“可是...”

相比金表男的高调，前面的人声音有些低，几乎听不到。

可大家都想听听他的反驳，反而都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

“可是，前几年，绿岭中学的老师为什么没有编出这些资料呢，一科都没有”

“这~~”

金表男噎住了。

对方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你非要说是老师的功劳，这说明绿岭的而老师有能力，可那些老师以前为什么没能力呢

原因很简单，他们本身没有能力，而是顾猛有能力，并且通过这次高考，证明了自身的能力。

车上的乘客也都安静下来，开始在心里分辨两人的论证论据，以前支持金表男的乘客，仔细地想了想前面人的话，暗觉有道理，老师要是水平高，以前怎么不高大家也没有听说绿岭中学有什么名师，有名师也不会去绿岭啊

还有顾猛同学能成为市状元，说明他是天才，学习方法好，顾猛同学大公无私，想跟同学们分享学习方法，然后就有了这本资料，顺理成章啊

于是舆论开始分化，一部分顽固派仍然支持金表男，一部分骑墙派转而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一部分了解绿岭中学的人，笑而不语。

金表男暗道不好，再不挽救最后一点支持者就要流失殆尽。

“或许是老师们还在总结，今年才拿出来呢”他用了猜测的语气，这在辩论中算是暴露了自身的弱点。

“你觉得呢”金表男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弱，他又偏头看向顾猛。

“嗯，有道理”顾猛笑着点头。

金表男稍显安慰，至少还有一个支持者不是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铁杆支持者要不要等下车了请他吃顿饭呢

前面的人没有说话，在金表男暗暗得意之时，前年那人突然举起一本书册。

“这就是绿岭中学的学习资料，在资料的封面上有编者的信息，当头第一个人，就叫做顾猛”

砰

铁证之前，金表男一败涂地。

“而且，”前面的人乘胜追击，“在两本资料上，除了顾猛的名字，别的编者名字都不同，这说明顾猛在资料编写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地位相当于总编”

砰

再一击，金表男全军覆没。

尼玛，你有资料，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呢诱敌深入，步步为营，乘胜追击，咱们只是聊聊天而已，你咋玩起了兵法呢

小样，搞舆论就是在打仗，你不造吗

......

下车的时候，大家都看向了车头，只见前面站起来一个留着平头，穿着衬衫，土里土气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

金表男暗叹，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毫不出彩的小年轻打败呢

大家看着年轻人的打扮，本来支持他的人，又开始有点动摇，一个从蓉城去往丘山县的人怎么会带着高考资料，资料上真的有顾猛的名字吗会不会是假的

信息源不具备权威性和公信力，由该信息源发布的信息不可避免地会受到质疑和批判。

大家都下了车，平头男没有离开，他在车前等着，见到金表男，他笑着上前自我介绍：“杜经理你好，我是蓉城师范出版社的王小明。”

“你也是出版社的，你们也想出版绿岭的高考资料”金表男杜经理惊讶地问道。

“当然，这本资料很不错，编写方法系统科学，知识点很全面，我们很早就注意到了这本资料，其实在前几天，我就去过绿岭一趟。”

“哦，怪不得你这么清楚呢你们谈妥了吗”金表男问道。

王小明遗憾地说：“上次我去绿岭，可惜顾猛不在家，听说他去蓉城了。”

“什么，他在蓉城”金表男吃了一惊。

王小明摇了摇头，“我赶回蓉城时，顾猛又刚走，于是我又追来了。”

“哈哈，年轻人体力好，多跑几趟也没啥”

金表男有点幸灾乐祸，你跑这么勤快有什么用，小样，难道不懂什么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哈哈哈...

“顾猛同学，幸会幸会”

金表男正在偷笑时，王小明突然转过方向，对着他身旁的人粲然一笑，伸出了友谊之手。

顾猛愣愣地握了握，尼玛，本以为是舆论战，怎么突然画风一改，变成了商战我只想安静地当个吃瓜群众，不想参与你们的争斗

这个小平头不老实啊

小平头下车之后不走，故意说了刚才那番话，其实不是说给金表男听的，而是说给他听得，看看我多有诚意，快答应跟我合作吧

金表男此时的脸色更加精彩，他看着顾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不是我的铁杆支持者吗，怎么又变成了谈判的对象，按理说我应该很高兴啊，为什么有点心虚呢

哦，对了，刚才我站在了老师的立场上，小平头站在了顾猛的立场上。

这狗日的小平头鬼心思挺多的，老夫不是对手啊

可是老夫不在乎，老夫有钱，诚意再大能大得过利益吗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杜经理抖了抖金表，也伸出了右手，“顾猛同学你好”

“杜经理你好”

顾猛一双手握着两个人，到底该选谁呢

其实他根本没有想到过要出版复习资料

现在盗版那么多，你们干嘛要来谈判呢直接盗版了多干脆，跑来跑去多麻烦

他觉得两人可能不止是冲着资料来的，至少王小明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因为小明同志笑得太过灿烂，像是南极的焰火，灼热中带着冰寒，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