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树上的残叶纷纷零落。光秃秃的枝叉上露着几个空空的鸟窝。天灰沉沉的,云层上下翻腾,如大海中的惊涛。
一个中年文士看着窗外的萧瑟之景,默默无神。他的手里握着一枝笔,笔上的墨汁已干,依然不知写什么好。一阵长风划过,卡喳一声,树上的枯枝被吹断。文士这才缓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拿笔蘸饱了墨,提笔愤书: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此人姓赵,名正喻。在朝为官,任兵部武库主事。就在前几日,他得到一个密报,是关于朝延几个大员私通辽东后金的密信。此事非同小可,告密者信任赵正喻为人,冒死将证据交于赵正喻,希望赵正喻能将此事捅到朝延。
赵正喻不敢怠慢,马上通知自己在朝中的密友吏部员外郎陈元杰。请他前来议事。此刻他正在家中等候陈元杰的到来。
由于事情紧急,再加上触景生情,让他倍感忧心重重。赵正喻忧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没想到那些居庙堂之高,平常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朝延大官,竟然暗地里通敌叛国。
这时门吱哑一声打开了,一个仆人端来一碗银耳。赵正喻哪有心思吃,内心一团乱,他随口问道:“大少爷呢?”
“大少爷去后街的狗屠家吃酒去了。”仆人回答道。赵正喻叹了口气,这个大儿子,从小就不好好读书,整天舞枪弄棒,喝酒吃肉。他赵家世代为官,书香门第。哪知在他手里出了这么个儿子。
他踱步走出房间,上了二楼书房。二儿子赵魏正在专心看书。赵正喻上前一看,正是自己前两天交给他的一本记录王阳明言行的《传习录》。
赵魏看到父亲进来,起身叫了声爹,扶赵正喻坐下。这二儿子年方十五,从小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通晓四书五经,尤好史书。赵正喻最喜欢这个儿子,每每有空便与他坐论天下大事。
赵正喻拿起《传习录》,问道:“看了后你可有心得?”
赵魏道:“无非是讲心既理,知行合一,事上磨之类。阳明先生之学,主要还是要靠行动磨练吧!”
赵正喻点了点头,道:“阳明之学,重在实践,重在端正人心。心不正,就难成大事。读书之人如果光会高谈阔论,或心术不正,那这书还不如不读。”说到这里,想到朝中那些奸臣贪官哪个不是才高八斗,通晓古今。但是个个争权夺势,贪利忘义。甚至通敌叛国。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赵魏以为父亲在说他,不以为然。
赵正喻一心想培养这个儿子为他的接班人,效忠朝延。所以平时除了指导他学习之外,常与他讲些朝政之事。今天他愁于朝中大官私通敌国之事,更是不吐不快。他将《传习录》放在一边,轻声吟了一首诗:“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纷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赵魏一听这是于谦的诗《石灰吟》,明白父亲又要说起官场上的事来了。
果然,赵正喻说:“想我于谦于少保,何等人物。再看现在朝延,若能出半个于少保都不至于此。他们贪也罢了,哪知竟然做出如此勾档!”接着便将密信之事说了一通,越说越气愤。
赵魏静静的听着,面色平静,似乎对于这个事,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待父亲说完,他反问道:“父亲觉得全在大臣之错吗?”
“怎么不是?”赵正喻反问道。
赵魏看了了看窗外,说:“皇上难道就没有错?”
赵正喻也顾不得私下讨论皇帝之忌,大声说:“皇上劢精图志,事无巨细,释心过问。是我大明少有的勤政之君,皇上何错之有?”
赵魏摇了摇头道:“事无巨细,释心过问。天下之事何其多,皇上过问得过来吗?”
赵正喻哑口无言。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