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君映与戚大夫翻出了两坛酒,坐上了房顶,望着广阔星辰万里,享受着这夜晚独特而又难得的宁静,聊着天南地北。
当晚戚大夫还与君映分析了这璇玑皇朝之大,各国之间的暗涌。
其中上官凝儿便是百里昧的表妹,有一副病弱之躯,而戚大夫是百里昧用一个条件换来调养上官凝儿身子的,为期一年,今日恰好就是一年之期。
也就是说,戚大夫今晚便会离开摇光边城,绝不会与百里昧撞上,否则让百里昧知道他暗中帮他表妹逃离,定是会大动干戈。
可戚大夫又说了,这上官凝儿身子的病弱并不像是自娘胎内带来的,更像是被人下药。
戚大夫叹了叹,道:“你脸上的易容,这天底下除了我,没几个人看得出来,只是你这双眸子有些晃眼,即使面部易容的在相似,你的眼睛都会出卖你。”
君映摸着眼皮,一声苦笑:“爹娘给的,难改啊难改”
她有些头疼,那百里昧之前似乎没怎么正眼瞧过她,只要她明日稍稍小心些,不与他对视,大概还是能蒙混过去的。
“你可知道,那真正的上官凝儿去哪儿了”君映问。
戚大夫喝了口酒,摇摇头,“我只是负责给百里昧添麻烦,可管不了那些。”
君映瞬间觉得头更疼了,晃着酒坛随意道:“喝酒喝酒,不想了。”
当晚,二人喝得酩酊大醉,却还是带着理智,一个晃着身子身影如流光掠电般快速的闪出了这个院子,离开了。
另一个晃着脑袋,绕过府中的死士绕过门口守着几乎睡着的清荷爬进屋内,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这平静普通的夜晚,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也瞧不见那两个成为狐朋狗友的一男一女。
谁也不知道当晚他们曾经谈论了许多,甚至说过了彼此的苦楚,可依旧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怕的是一旦被对方知道身份,那份友谊就变了质,成为了利用,或者是伤害。
次日,天还未大亮,君映便被清荷晃醒。
“好大的酒味,小姐你可是喝酒了”清荷皱着眉头一边给君映梳洗,一边狐疑的盯着君映的面部,似乎想看清楚君映的神情。
君映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晕,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喝酒喝什么酒,怕是你自己喝酒了还赖在我身上,你一直守在我门前,我喝不喝酒你不知道”
听君映这么说,清荷感到古怪,却依旧皱着眉头:“还是先洗浴吧,这味道未免太浓郁了些。”
“也好。”君映欣然同意了,正好她也觉得身子黏黏的不是很舒服。
洗完澡,君映又被摁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双不属于自己的脸,还有那双嵌在脸上与脸丝毫不配的那双又黑又亮硕大水灵的猫瞳,眉头微微一拧。
这双眼睛,和这张柔弱苍白的脸,相差的委实有些大。
君映想着,待会儿如果见到了百里昧,千万要低着头,不能与其对视,否则估计会露馅。
“小姐将衣裳换上吧,小姐的表哥最喜欢小姐穿红色了。”清荷手中捧着件火红色的衣裙道。
君映接过衣裙,倒不是格外繁琐,就是这衣群的样式格外奇特,不是交领衣裙,也不是齐胸裙。
整件衣裙的装饰只有脖子上镶着一颗红色的宝石扣子,以及在裙角织了一圈的金线,绸缎飘扬却不是雪纺,有些剔透轻薄,穿上后走动时裙角还带着起伏,仿佛开着花。
君映穿上后感觉比之前穿过的衣裳料子都要好上千百倍,问了清荷,清荷说这一件衣裳做了许多次但只有一件,这件自从做了之后就从未穿过,并且只能在迎接那大表哥的时候穿,只能穿一次,等大表哥走了之后就必须烧了,重新做一件。
所以君映霍霍磨牙,有钱人总是喜欢糟蹋好东西。
“小姐迎接时定要行礼。”走在回廊,清荷还不忘叮嘱。
清荷脑中着,觉得君映是被这儿奢华的生活所迷了眼,所以甘愿做这个替身,也不会有什么逃跑的心思,况且也逃不出去,所以比较识时务。
听到清荷叮嘱行礼的时候,君映胡乱的点点头,不说她也知道,这礼是必须行的,头也得埋的低低的,不能和那大表哥对视。
清荷却开始担忧自己的安危,毕竟那人不是个好糊弄的,若是被发现她怕是不会留下全尸
大厅,广阔的厅内,一众奴仆毫无错漏的呈一字两道排开跪地,匍匐着身子一动不动的恭迎着这大厅之中那人集天地之艳的人到来。
那人懒懒的靠着椅子,指间一柄薄薄的刀片,那刀银光闪烁锋芒正胜,那捻着刀的指更胜三分,指纤细润长,僵白的犹如一只森森骷髅,却又灵活多变。
“呼。”他吹了吹指甲,漫不经心的问:“多久了”
这声线似是幽暗中漂泊的亡灵,鬼魅琴铮跳动,极好听却又极薄凉,像是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千岁爷,一炷香了。”身后,九千岁新调来的一名死士元青低头哈着腰回禀。
他觉得主子这两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十日前被污了院子后,一直住在驿馆内,驿馆的人虽小心伺候了,却还是令主子不是很满意,导致挑剔的毛病又重了些。
前日方才想起来,这边城他还有个表妹是要探望的,便下令让这表妹早早准备,却不想今日却来的那么迟。
按理说,那表妹应该早早的就在这厅中跪侯着,却让九千岁来早了,也正逢这千岁爷他脾气不好
千岁爷脾气不好的时候,就会有人倒霉。
“一炷香”千岁爷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声线响起,尾音带着些微微的诧异,带着回旋似是波浪翻打的众人心尖,所有人都僵直了身子。
只听千岁爷鬼魅的声调响起道:“爷那大表妹,真当是身娇肉贵。”
这句话刹听起似是感叹,却让人无端的听出些许寒意,令所有人的头埋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