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不要他们,是他们先背弃的我。”
“背弃了沐家,背弃了所有人,只为了那个在她背后操控她的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甚至连一个名分都不给她”
说到这儿,公冷笑一声:“可是啊,就算没有名分,我捧在手心,不让她沾染这些俗世的女儿,终究还是卷了进来。”
“用我最厌恶的方式,最痛恨的方法,卷了进来。”
“我永远无法忘记,她那日被我撞破后祈求的模样,也恨我当时想心软让她误以为我其实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之后的几日,她一直装作对我很孝顺的样子,而我的女儿却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给我下毒,企图逼问出沐家墓的钥匙。”
“那时起,我有多疼爱我的女儿,我就有多恨她,但她是我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我又一次心。”
公咳了声,眼角划出了一滴泪,幽幽道
“我花了毕生的功力,才将毒物压了下去,却亏损了身子,没有这根拐杖支撑不起身体,我的女儿啊趁我病虚之时,又一次偷了我房中的钥匙,潜入了沐家墓。”
“我终于意识到了,她现在心里永远不会有我这个父亲,只会记得那个不给她名分当她是颗棋子的男人”
“我命人将她抓起,下令执行火刑,却在行刑前问过她,心中可曾有过我这个父亲”
“我那时就在想,若是她说出一个有,哪怕是违心的,半分也好,但她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即便是违心的话,她也懒得讲。”
“在她眼中,我这个父亲,就是敌人彻头彻尾的敌人”
公低声嘶吼着,不受控制的抽泣,眼角的泪抹不掉,眼中的死气也逐渐浓厚了起来。
他目光转向了君映,道:“我对你说这个故事,没有别的原因,若你想知道沐家墓以及得到沐家墓的入法,便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君映控制着他身上的银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想我都能答应。”
公闻言一声苦笑,“我将钥匙地址给你后,你定要阻止夏枫做出任何对沐家墓不利的事,永远别走上他母亲的路他们兄妹俩命苦,请帮我照拂一二咳”
公话说一半,突然剧烈一咳,嘴角划出一抹黑血。
“我的毒抑制不住了,你且听好沐家墓位处西南,村外三里处有座山,左拐后的茅屋后头有片竹林,穿过竹林有座假山,假山中心有机关,插上钥匙启动机关便可潜入底下沐家墓。”
“至于钥匙便是你捡去的那个长命锁,里头空心,打开后有个玉杵,是真正的钥匙,夏枫那个是仿制,你现在去还能阻止他,他若是心急插上假钥匙,便会触动守墓机关,皆是九死一生,快去阻止他”
“好。”
君映摸了摸身上带着的长命锁,复杂了看了眼这个将行就木的老人,叹了口气收回了银针,“你多保重,若有危难我会救他,至于他自己造化如何”
说到此处,君映一顿,道:“我没义务去帮他。”
“去吧去吧”公挥着手,嘴角挂着舒心的笑,闭着眼像是在休息一样的轻轻催促着君映。
君映却知道,这个老人快,眼底微微一沉,深深看了眼公,转身便往外头飞速掠去。
她身后,安静躺在椅子上的公手挥动的弧度越来越小,嘴角流淌出的黑血顺着下巴淌到了衣领,晕染出一片色泽。
“我终究是老了啊”
一声细微的叹息,伴随着生命的流失缓缓消散在空中。
瓷安村外,三里处。
茅屋后,竹林中。
鹅软石平铺的小路上,停着一辆木质古朴的轮椅,轮椅上坐着个长发披散的男人,雪白圣洁的衣角,不染纤尘的背影。
风拂过竹林,零星飘落下的竹叶晕染出几分出尘滋味。
这人的背后,有个身着一袭青衣的撑伞小厮,竹伞在指间打开,挡住了飘来的竹叶,却耐不住轮椅上那人被吹起的发丝。
竹叶青低垂着眸子,却耐不住去乱看,眼前的一尺三寸地方恰好能瞟见主子轻放在轮椅一侧上的手指,修长分明,透彻鲜亮。
那是他此生所见过最为极美,极透,极嫩的指,这世间没有人的手比这个更美。
等了半响,竹林间依旧还是宁静的只听得到沙沙响动。
竹叶青有些耐不住了,低声问道:“主子,您在等谁”
“嘘”
那人轻轻的抬了抬指,搭在了唇前,声线清淡道:“听,来了。”
竹叶青凝神,耳尖微微一动,几个原本不存在与竹林间的呼吸声却多了出来,伴随着运用的轻功跃然于林间。
双眸微微一眯,他眼底泛出一丝杀气,语气却极为平淡的低声回禀道:“主子,是留还是”
“要活的。”轮椅上的人淡淡道。
闻言,竹叶青眼神一亮,“属下领命”
语毕,将伞往空中一扔,骤然起身往四方死士暗藏出掠去,指尖豁然多出几根细长结实的布条。
夏枫一行人刚到竹林,甚至刚看见着竹林间的主仆二人,也不知着二人低声说了什么,这仆从竟然就起身准确毫无错漏的将他们一行人给抓了起来
丝毫未伤,却被五花大绑的难看。
“砰”的一声。
夏枫连带着死士被竹叶青绑着丢在了轮椅上那人的脚下,而竹叶青站定后恰恰接住了扔向空中的伞。
抓完人,竹叶青还失望的叹了口气:“没挑战。”
“放开我”夏枫着身子,抬眸怒视轮椅上的人,却神情一顿,将后半句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轮椅上这个人,算不上极好看,只能说清秀,可这气质冷清,一席白袍不卑不亢不徐不疾的高贵姿态是旁人学不来的,尤其是他的眼神,睥睨淡漠中又透出了几分压迫的气势。
这全身上下,若说配不上这人的大概只有那张不够完美的脸了。
白若帆抬眸,轻轻扫了眼夏枫,用那极平静的声线问
“鬼鬼祟祟,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