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人的眼角还在跳动,停留在了那个吃奶皇帝的身上,特别是个别老臣子,尤为悲悯。
这来皇宫一趟,被悲伤的不是长公主逝世,而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三岁了竟然还走不稳还要吃奶
待昭阳殿的人都走了差不多时,一中年男子忽然红着眼激动的伏在地面,沙哑着嗓子一声又一声的嘶吼着:“珺珺珺珺珺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江半阳望着那不肯离去的中年男子,无声的叹了叹,轻声安慰道:“将军莫要激动,长公主归天并非尔等所愿,还望将军节哀。”
“节哀”邱天元突然瞪向江半阳,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更是我最爱的人你让我如何节哀”
邱天元缓缓起身,深深的凝望着躺在棺椁一动不动的人,眼眶中不断有水线滑下,冲刷着脸庞。
一国将军,在此刻如同一个普通人家,失去妻子的丈夫一般,痛哭了起来。
“珺珺”邱天元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堂堂七尺男儿忽然就跪在了一个女子的棺椁前,赤红的双目中泪珠不断,砸落在地面。
周边守灵的侍卫纷纷别过了头,不忍再看下去。
邱天元是璇玑皇朝的第一大将军,而长公主左丘珺更是一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
二者天造地设,结为连理,邱天元更是洁身自好一生仅有这一妻,育有一女。
其女由先帝赐性为:君。君临九霄上,映天下之泱泱,是名为君映,五岁封为,远送天璇国。
一家分离,长公主心有郁结,而这些年上战场时所受下的旧伤口时不时还会复发,加上十一年来的思女成疾,今夜突然间就这么逝去了。
棺椁摆放的大殿之下,还跪着一众宫中的宫女太监以及几个身穿兵甲的将士,个个低着头,沉默着,整个璇玑皇宫都弥漫着一股哀痛。
“将军”同样跪着的段殒抬头焦灼的喊着邱天元,忽然,段殒似乎想到了什么,望了望那棺椁,又看了看邱天元,他捏紧了双拳,低了低头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晦暗。
段殒低声道:“国师定会好好料理长公主后事,还请将军莫在心伤”
江半阳看了眼邱天元的模样,无奈摇摇头,吩咐周边的侍卫道:“随他去吧。”
这对夫妻伉俪情深,只可惜天人永隔,能卖这个人情,他便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没过两个时辰,邱天元便抹了抹眼角的泪,起身深深的望了一眼已经悄无声息了的左丘珺,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宫外。
还是这个夜晚。
当晚除了有人死老婆,还有人发财。
“公公,”皇宫某处阴暗的角落,一尖细的嗓音传了出来,带着些狗腿的讨好道:“公公吩咐奴才办的事,奴才早已办妥,那不知奴才想要的公公何时”
“事办的干净漂亮,千岁爷很欣赏你。”同样的,阴暗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穿着太监的刺蟒袍,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只听他冷哼一声道:“千岁爷说了,事办的好,是要重重的赏,只是”
那人拖长了音,眼底划过了一丝狠戾。
可惜那太监鞠着身子,看不见那人的眼神,还喜滋滋道:“只是什么”
“只是,你拿不到那赏赐了”语毕,那方才还狗腿着的太监便被捂着嘴一柄匕首捅进了肚子,血登时就飚溅出来,那太监耳边还传来捅刀子之人的恶毒语言,道:“不过是个下贱胚子,还妄想得到千岁爷的正眼”
那小太监眸子瞪得老大,还未曾挣扎,便骤然断了气。
一边冷冷的嘲讽,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将匕首抽了出去,反手又狠狠的捅了几下,似乎才解了气一般将那已经死透了的小太监一把丢在地上,擦了擦匕首,匕首柄端的一抹莹绿宝石一瞬间亮了亮。
“发财”那人话语中还擦留着血腥气,“呵,留着阴间用吧”
地上,被捅烂肚子瞪着眼死不瞑目的小太监,手里被塞了两张染血的银票。
当晚,还有人升官。
大殿之上,一个穿着一身军袍,坐立忐忑,低头双手捧着茶盏,细细的小口抿茶,像是捧着这世间最烫手的山芋。
确实,最烫手的不是山芋,是大殿之上高座的那人。
他不敢抬头,怕惊扰了那人宁静,那便是最大的罪过了。
半响,他耳畔响起了那人清冷的声线,道:“段陨,邱将军近几年劳神,你便代了他吧。”
“是。”段陨低低应声,就像他低着饮茶的头一般。
邱将军一手提拔他,使他段陨成了那军中最年轻的副将。
上头那人的意思已经很显然,邱将军为长公主之死所伤,如今更是一蹶不振,是断不能再用,便弃秋天元,让他段陨来代替这个位置。
按理说,他不该答应,也不能答应,否则就是对将军的不忠,可总有一股力量压迫着,让他不得不答应。
那个清冷的声线又响起了,道:“明便启程,去接吧。”
“是。”
又听那人淡淡道:“明日会与你一同启程,届时你便在半路等她吧。”
“是。”
“下去吧。”
“是。”
浑浑噩噩的,段陨也不知这一刻钟是怎么过去的,恍恍惚惚他便成了将军,恍然间又被指派了任务,可
顶替了邱将军,那为何方才只字未提兵权之事
段陨心底隐隐有些凉,却不敢去猜那位的心思。
那是国师。
凌驾于帝王之上,掌控着璇玑国命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