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君映早早的就醒了,她没有赖床的习惯,她喜欢在阳光正好的时候起床,晒着太阳喝咖啡。
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此刻,君映正在书房翻资料。
关于二十年前沐家的背景。
然而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一条消息,那边是沐家世代从商,乐善好施,从不轻易与人为恶,家底丰厚。
翻来覆去也仅仅只有这条消息,还查个屁
君映倒不是没有想过去验尸,她是个法医,受过高等教育,并曾经多次蝉联世界一级特能组组长,黑白通吃,没那点手段还真说不过去。
可偏偏这儿没有高级的电子设备,也没有随身携带的麻醉枪,虽说落后了些,可有些东西说到底还是可以造出来的
但,她若提出要去验尸,岂不是还要将人埋了二十年的尸体挖出来
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明显的告诉君映,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儿不但设备落后,思想也是很落后的
虽不排斥女子为政,但大多数女子都在家中相夫教子,根本没那个闲工夫考功名做官,女子早已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也就差了一道女子不可入朝的圣旨罢了。
这么一想,君映就很难过了。
现在款款包袱逃跑还来得及吗她不想变成野狗嘴里的肉包。
“叩叩。”敲门声响起,只听外头一道沙哑的男声道:“主子,璇玑来旨了。”
君映心头忽然腾升了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拧眉道:“进来说。”
“是。”外头那人推门而入,一黑衣俊朗的男子走近,君映一看便在脑中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齐言。
明面上是长公主左丘珺派去管理府的管家,实际上却是一名暗卫,为君映生为君映亡的暗卫。
是个可信之人。
君映敛眉,出声询问:“璇玑派人来宣旨了”
“不。”齐言面色不佳,隐隐有些悲悸,双唇微动那沙哑的声线道:“长公主薨了。”
他双手递过一张长条状的纸,“这是大人的亲笔信笺,命主子即刻启程,前往璇玑吊唁长公主,以以报生母恩。”
君映接过那张信笺,面上没什么表情,呆呆的盯着那信上的一抹红印,眼中忽然划出了一滴泪,滴在了玺印上,缓缓晕开。
她将那信笺折起来,揣进了怀中,摸了摸脸上的湿润,声线已久平淡的吩咐道:“去准备吧,将值钱的都带上,或许这一趟我们再也回不来。”
长公主忽然离世,在这璇玑王朝必然是轩然,她又是个傀儡,靠山长公主一倒台,她绝对是最危险的,这一路上也绝不会平静。
“是。”齐言看了看君映,眼神晃了晃,欲言又止,但触及君映的双眸后,他便扭头走了出去。
那是一双,不需要安慰,笑不及眸底,看尽世间浮华,似是人间黎明的双眼,明明漆黑一片却耀耀生辉,明明清澈见底却深不可测,是极为矛盾的个体,却又令人神往。
直到齐言走了很远,很久,君映的手还未从脸上挪开,指尖的那抹湿润很熟悉又陌生。
她多少年没哭过了
三年五年十年十五年
不记得了。
她已经习惯了黑暗,曾站到了黑暗的顶端,此刻,只是到了另一个更黑暗的地方,站在这个黑暗的最底部。
这个诺大的王朝,既然容不她这一个女子,那便在这王朝里劈开一出地方,容得下她地方,不要多,刚刚好就行。
真是极端危险的地方,又极端的令人兴奋。
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湿润擦得一干二净,君映脸上又绽开了那明媚令人感到亲近的笑容,只是弯弯的双眼似乎更冷了些。
她不是好人,但她想做好人,偏偏有人不想让她做好人,那只好,做坏人了。
泪擦干之后那不属于自己的一点意识终于消散了,随着那滴泪一块消失,而她也真正的成为了那尊贵而又屈辱的
君映揣着大人的亲笔信笺,还顺手揣走了的金印,以及一把水果刀。
在原主的记忆里,府是极大的,可以涵盖了半个天璇的王宫。
只可惜原主是个傀儡,导致天璇的一些臣子翻上作乱,直接了本是原主居住的王宫,但又不能让原主住的太寒酸,便才有了这个府。
所以原主连天璇的王宫都没去过,日常过的非常憋屈。
当然现在君映来了,谁敢让她憋屈,她就让谁不举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马车被三思赶着出郊外,君映从马车的车窗内探出头,盯着天璇城池上飘扬的旗杆,做了个举起枪的手势,无声的做了个砰的口型。
迟早有一天,她会把那旗换成五星红旗。
“齐言,你会做饭吗”收回手,将脑袋从车窗内缩回来的时候,君映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齐言和三思在外头一起驾着车,听着里头忽然传来的询问,带着疑惑和不解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属下并不会厨艺。”
“那真是可惜了。”君映在马车内哀怨的一叹,“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我可是要嫁给会做饭的男人的,本来觉得你长得不错还陪了我那么久,如果你会做饭我索性和你凑合凑合搭伙过日子算了,可惜啊”
齐言浑身一抖,立即道:“还请主子放心,属下这辈子是绝不可能会进厨房”如果会,他也不会去掌勺做厨子话说,主子是什么时候对他有的想法
一旁的三思听着这对话,无语凝噎了一瞬,眼底划过一道嘲讽。
一个傀儡,还妄想挑夫婿
异想天开
此刻的三思不知,他今日所获取的情报对他主子的追妻之路有了极大的帮助,并成功的从某人眼中的奸臣,变成情敌。
而此时,那未来的情敌,正听着密探的汇报,无声的笑了笑。
那笑说不出淡或魅,冷或淡,清冷或温柔,却令整个人忽然有了虚幻感,模糊了神情。
他迎着风,双眸微微一眯。
“自天璇到摇光,大概,也就五日的路程吧。”
前来汇报的密探在底下跪着,垂头低眸,不敢应声。
自天璇抵达摇光,快马三日,可若是坐着马车前行那便是五日,而又刚好要从天璇去往天玑的皇城悼念长公主,就不得不路过摇光。
摇光,那可是九千岁的地盘
想着,又听上头坐着的千岁爷轻描淡写的说道:“在自家地盘上动手可不是一件聪明事,但不妨碍爷给别个心怀不轨的人让条路。”
百里昧轻笑着,眼角飞过冰冷的光。
他说着剥了颗瓜子,瓜子壳裂的粉碎,剩下完整无缺白嫩的瓜子肉,瓜子肉又被那轻笑着美艳无双的九千岁给送进了嘴。
不知怎的,他最近就是喜欢吃这种又香但不果腹的玩意。
“哦对了,”他剥着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轻笑着吩咐:“记得给殿下多找点麻烦,总会有人来救她的。”
“千岁爷说的可是段陨”底下跪着的密探道:“据皇城中传出的消息,段陨被授命,前来接应,此刻怕是已经上路了。”
“哦已经在路上了”百里昧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的轻松,他道:“便也给他找点麻烦吧。”
反正一个未曾授印,也未曾昭告天下,擂鼓三声的将军,也只不过是个炮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