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城门口。
一众人翘首以盼,早早的候着。
路城城主带着一群侍卫小厮丫鬟,已经站在城门口吹了三天的风,一张褶皱的脸被风吹得发白,老泪纵横。
左振生想着千岁爷都到了,那大概国师也快到了,而且国师身边的暗卫也发过来了消息,证明是真的要来了。
所以他早早做了准备,站在城门口候着,以给国师大人一个好印象。
然而候了三天了。
他连根毛都没看到,好像还吹出了风寒
就在左振生叹了口气,摆摆手准备吩咐人撤了的时候,那条宽广的驿道上,远远的出现了一行人
气势恢宏,数万人的车队,那飘扬着的旗帜上的标志格外显眼,是国师大人特有的标识,一个极为复杂的图案,用黑色打底,红色画出来,很容易成为焦点。
所以左振生第一眼发现了车队,第二眼就看到那面旗帜,当即老脸一肃,又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后头也有人传来惊叫,“国师大人来了”
然后一阵兵荒马乱,各自跑回去通知亲戚朋友前来围观膜拜有史以来璇玑最为杰出年轻的国师大人。
马车里,君映抱着君景恒在认拼音。
宣纸上是君映写下来的二十六个字母,还带着墨汁湿漉漉的,君映给标了音节,在一个个的教着。
君景恒头有点大,但为了被麻麻抱着,他正努力克服头大这一生理现象,两只大眼睛化为蚊香圈,晕乎乎的随着君映在认二十六个字母
倒是长孙白熠专心看着那张泛黄的羊皮纸卷,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过君映所写的字母,又坐着听了会儿,方才不咸不淡的问道:“这是哪里的东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璇玑那么大,你还所有方言都认识吗”君映头也不抬的编理由,“我在天璇的时候,和府上的一个老农学的。”
“原来如此。”长孙白熠点点头,深深看了眼君映。
须臾,他收回了眼神,又仿佛什么都没问过一样,还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长孙白熠没在说话,他双眼看着羊皮卷,极为安静的听着马车里君映教着君景恒念拼音。
他没说,其实这璇玑的语种他都有过接触,唯独没听说过这一种古怪的语言。
他也没说,其实天璇的摄政王府,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君映每日接触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他都得知,只是那时候没兴趣去看罢了,但也知道,君映绝对没有和什么老农接触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响起了忘莫的声音:“国师大人,路城到了。”
被遗忘的摄政王大人抱着怀里的孩子,不满的哼了声,但没发出意见,毕竟她又没实权,还是个女人,被无视是极为正常的情况。
长孙白熠自然是注意到了君映的不满,也只是握着羊皮纸的手一顿,旋即淡淡道:“命他们五里外扎营。”
“是。”忘莫的声音传来。
君映也是明白的,一万多人,要是浩浩荡荡进了路城,恐怕挤都挤不下。
接着她听长孙白熠又平静道:“总有一日,你会令人心服口服的,不必急于一时。”
清冷平稳的声线极快的消失在空气中,君映一愣,看向长孙白熠,只见长孙白熠还是坐在那一方小几前,看着羊皮纸,仿佛什么都不曾说过一般。
君映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低头摸了摸君景恒的大脑袋。
长孙白熠说的没错,想让人对你一声尊重,都要建立在旁人对你心服口服之下,有了臣服才会有仰慕。
她现在还不是那个能令人仰慕的人,但迟早是。
似乎察觉了君映心情突然低落,君景恒任由君映抱着,一遍一遍的被摸着脑袋,他觉得他可能会秃顶
大脑袋不满意了,把气都撒给了马车里的第三个人长孙白熠。
圆鼓鼓水灵灵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古灵精怪却尽显戾气,狠狠瞪着长孙白熠,后牙槽咬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偏偏君景恒生的是个大脑袋,模样也很可爱,呆头呆脑的,这幅样子一弄,倒像是要哭了一般
长孙白熠:“”
不可察觉一叹,他默默道了一句:造孽。
若是让住在天玑盛京里的那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看到了,君景恒免不了会被教育一顿。
尤其是大司马,最守礼教的三朝元老,虽畏惧与他,却每每都敢拿小皇帝无礼的时来说。
此时此刻的小皇帝,正被摸着脑袋,一边看了看君映笑的乐不可支,一边转着眼珠子咬着后牙槽狠瞪长孙白熠。
他就知道,穿白衣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
长孙白熠淡淡扫了他一眼,只觉得君景恒近日来愈发放肆了,是觉得有靠山了
得找个机会让他明白,靠山不是永远的,君映不可能护他一辈子。
马车不过停留了一小会儿,外头便传来段陨的声音:“国师大人,末将便于将士们同住,便行到此处。”
半响寂静。
须臾,长孙白熠垂眸,声线疏离:“准。”
他想到了忘莫所说的,段陨或许有点猫腻,但他并未在意太多,并非轻敌之意,而是实在是无法让他看在眼里罢了。
马车又缓缓悠悠的启程了。
君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扭头冲长孙白熠道:“你让他们把夏枫夏草元青齐言三思都带上,元青和三思我就让他们去照顾景恒,我还有事要办。”
“知道。”长孙白熠嘴角微微上扬,“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