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瑾年来接程子诺出院,一进病房,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干干净净,床底下也空空荡荡。
难道子诺自己出院了?
杜瑾年怀着困惑的心情去护士站问护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护士告诉杜瑾年,程子诺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出了院。
奇怪,子诺昨天并没有跟我提她要自己出院,这今天怎么自己出了院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杜瑾年觉得程子诺有些不对劲,他拿出手机拨出了程子诺的电话号码。
结果,他收到的提示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想到程子诺大概是回了自己的住处在忙活,没有听到手机响,于是,杜瑾年开着车驶往程子诺的家。
到了程子诺的家门口,杜瑾年按了几下门铃。
然而,没有人回应。
子诺睡着了?
杜瑾年索性自己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当他走进客厅,他呼吸一滞。
子诺并不在家。
什么情况?
子诺今天刚出院,她能去哪里?
杜瑾年又拿出手机给程子诺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就在杜瑾年心怀担忧准备打给安素素,问安素素是不是把程子诺接走时,他偶然的一个低头,看到了茶几上的一封信。
看到开头瑾年二字,杜瑾年的心顿时剧烈一颤,那是程子诺的字迹。
下一秒,他缓缓将那封信拾起,认真看了起来:
瑾年,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和小俊已经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了。
我感谢生命让我遇到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带给我的一切。
只是,通过我们两个人的过往,现在的我对于我们两个人的以后,我考虑了太久太久。
因此,我决定:我们还是保持朋友关系比较好。
我把我的这个想法也跟小俊说了,小俊没有反对我,并且,小俊会跟我在一起。
你后期要想去伦敦看望小俊,你就去看望他。
你们父子俩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我不会干涉任何。
我告诉过小俊,爸爸和妈妈虽然成为了朋友,但爸爸和妈妈会一如既往爱他,对他的关怀只增不减。
不过,如果你想把小俊领回杜家住,那就免了。
小俊不想给你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也要有你自己的生活。
关于公司的股权,我和小俊依然只拿了属于我们的那部分,所以,属于你的那些,我们一分钱都不会贪。
小俊说,如果将来你想让他继承家业,他会毫不犹豫回去接受你交给他的任务,并尽心尽责经营好杜氏集团。如果你将来不想让他继承家业,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他只希望你过得好。
其实,我和小俊想得一样。因而,我尊重小俊的这一想法。
我们不能解释命运,因此,很多人很多事,不是我们执着一念就会得到永恒。
也许有时候很,放弃也是一种永恒。
瑾年,我们都该放下了,去寻找新的幸福。
祝
安
勿念
子诺
杜瑾年的双手颤抖起来,心阵阵抽痛。
为什么子诺要突然离开他?
为什么子诺信中的话说得很古怪?
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还是谁找过她对她说了些什么?
杜瑾年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本来他和程子诺都已经说好,等程子诺出院后,他们就去婚姻登记处领结婚证,这怎么程子诺出院却离开了他?
杜瑾年不愿意和程子诺分手,他请了假,订了最早飞伦敦的机票去找程子诺。
程子诺果然还是在她以前的那个家,杜瑾年握紧程子诺的手,俊颜上满是焦虑和不解,“子诺,是不是你遇到了什么苦衷?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跟我说分手?”
程子诺从杜瑾年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她背过身,眸中酸热弥漫,可她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瑾年,我没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其实,我们两个去寻找各自新的幸福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
程子诺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是的,她最后还是答应了安素素。
纵使她有千万个不愿意,她还是随了安素素的意。
安素素是她的亲姐姐,安素素把自己的一个肾给了她,是安素素救了她的命。
她必须要按照安素素的要求去报答安素素。
否则,安素素会没完没了地站在道德至高点绑架她。
冤冤相报何时了?
算了吧,她妥协了还不行么?
谁让安素素是她的亲姐姐,谁让她欠安素素一个肾,甚至是一条命?
她唯有牺牲掉自己的幸福才会平息安素素对程家的仇恨。
瑾年,对不起。
忘记我吧,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
我真的开始相信命中注定这个词了,我们两个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这么多年,每次要决定共度一生的时候就会出事,这难道不是命运的阻拦是什么?
你我终究是逃不过情深缘浅,认命好了。
真正想说的话程子诺硬吞回肚中,她的心刀割似的疼,像是在滴血。
眼泪到底是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她慌忙抬起手擦去,生怕被身后的杜瑾年看见。
杜瑾年钳住程子诺的肩膀,深邃的黑眸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幸福就是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想找。子诺,我们明明说好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复婚,为了复婚,我们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你不是不清楚。这我们终于熬到要见彩虹了,你怎么能突然就放弃?”
“瑾年,如果我们命中注定应该在一起,我们是不会有那么多波折的。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这一切都是天意。我们两个相克,根本不能长久。”
程子诺努力说服着杜瑾年,也说服着自己,为他们的分离找着看似合理却残酷的理由。
杜瑾年实在赞成不了程子诺的言论,他将程子诺抵在墙角,呼吸急促,“什么命中注定,什么相克,简直一派胡言!”
程子诺望着情绪激动的杜瑾年,唇边划过浓郁的苦涩,她低沉出声,“瑾年,我是实话实说,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人这一生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不管是爱情,婚姻,还是亲情,都会有不可避免地磕磕绊绊,你遇到了还能不面对?我们两个经历的波折确实不少,但我们不也挺过去了么?既然都挺了过去,幸福生活已经在我们眼前,你怎么却没有勇气去拥抱了?”
杜瑾年立场坚定,他始终觉得程子诺是遇到了什么苦衷才反常地跟他分开。
“瑾年,我们回不去了,从当初你和我离婚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再也无法重合。所以,你什么都别说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程子诺同样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她已忍痛割爱,就像割去了身上的肉,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只剩流血的伤口,这痛她自己受着就好。
“谁要跟你做朋友,我要的是你做我老婆!你告诉我,是不是医生又让你检查了什么,结果还没出来你就在胡思乱想,什么不想耽误我之类,所以你才跟我分手?是不是?”
程子诺的身体情况杜瑾年不是不清楚,癌症体质的人只要一面对检查,心情就会忐忑,生怕癌症复发或者转移,哪怕就是某个部位有个囊肿或者结节都会担心是不是癌症转移造成。
因此,杜瑾年首先想到的就是程子诺可能是检查出了什么。她免不了又胡思乱想一通,越想就越难过,继而怕自己时日不多,为了不耽误他的人生,她不得不主动离去。
总之,杜瑾年压根没有想到是安素素逼迫程子诺放弃他。
程子诺猛地推开杜瑾年,她含泪拼命摇着头,“没有,我的身体好得很,我根本就没事。杜瑾年,你别再纠缠我了,我跟你在一起就觉得是累了,我太累了,我受不了了!你放过我吧,给我自由,行吗!”
杜瑾年被程子诺一番突如其来的话惊到,那些字句如利箭刺中了他的心。
“子诺,你跟我在一起觉得累?我让你没有自由的感觉?”
杜瑾年怔怔地站在原地,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他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碎声。
程子诺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着实刺激到了杜瑾年,她垂在身侧的手在收紧,微微抖颤着,湿凉的脸上有悔意浮现。
可短暂的沉默过去,她心一横,假装决绝地承认,“是,你让我有窒息的感觉,我已经受够了!我需要自由!”
瑾年,你看到我的绝情了吗?
看到了就放手吧。
这世间没有谁离不开谁的。
我谢谢你爱过我,我也不后悔自己爱上你。
离开我去开始你新的生活,你会过得好的。
我爱你,只爱你,这是我深藏心底的秘密,你不需要知道。
时间好像静止,房间里静得只有两人失去节奏的心跳。
良久,杜瑾年沉声开口,“子诺,对不起,打扰了。祝你幸福。”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程子诺站在窗前望着杜瑾年挺拔却寂寥的身影渐行渐远,滚烫的泪淹没了她苍白的脸......
杜瑾年郁闷地回到港城的家中,一进门,眼前的一幕顿时令他僵住!
与此同时,他恍然大悟,明白了程子诺跟他分手的原因。
怒火升腾,杜瑾年能箭步冲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