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你和夏春相处,觉得颇为有趣罢了。”
狐疑的又看了她一会儿,顾妙仪想来想去,纵使再怎么不肯相信那些事情都已经被她所知,却终究还是不放心起来,对夏春说“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她倒是要听听,顾静姝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夏春闻言虽然越发疑惑,但毕竟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仍不敢违逆顾妙仪的意思,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退了下去。
她走后,不等顾妙仪继续发问,绮云便先开口道“明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就因为从不同人的肚子里出来,所以便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一个是卑躬屈膝的奴婢你说,若夏春得知此事,会不会心生嫉恨毕竟你这些年来也没少苛责她。”
顾妙仪到现在为止还不肯答应澄清,不就是因为不确定她知道多少吗,绮云心知杜明,所以便懒得等她问询,直接说了答案。
此言一出,方才还勉强维持着几分正定的顾妙仪终于脸色大变,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绮云
“你胡说你少在这里污蔑母亲”片刻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梗着脖子大声斥责。
“到底是真是假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么难道非要我把你的生父也带过来,你才肯认清现实如今我可是还给你留着体面,也没有要将此事公之于众的意思,但你若不肯帮我澄清,我便只能将你的身世说出去了,到时候是什么结果,相信不必我再多言了吧。”
绮云的声音一沉,对于过分执拗不肯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她也无需多留情面,何况,她也早已经跟顾妙仪撕破了脸,又何必委婉来去浪费时间。
果然,顾妙仪听了这番话后神色终于收敛了几分,只是此事对她而言打击太过巨大,甚至大过了被褫夺封号,被降位份
所以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发愣,就这么呆呆的趴在床上望着绮云。
见她平静了些许,似乎终于将自己的话听进了耳中,绮云缓了缓语调,又说“你伤势见好就要去泰安殿,皇上如此动怒,只怕轻易是不会再放你出来了,若你再失去丞相的帮衬,只怕这一生就要被困在泰安殿里而夏春,却还可以在宫中行动自如,或许将来有一天也可以得了皇上的青睐,到时候即便我不出手,她也未必会放过你吧毕竟,她可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说完,只见顾妙仪的神色越发凝重,绮云微微一笑,只以为她总算被自己说动。
即便如今已时隔数月,她也得知自己并非莫名附在顾静姝的身体上,但,当初醒来不久后在心中暗自许下的承诺她始终都没有忘记。
若能给顾静姝正名,她便也不算白白用了这个身份。
但谁知,顾妙仪却忽然冷声一笑,盯着她半是冷静半是癫狂的说“不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为什么”绮云不禁皱眉,为了她这般坚决而感到奇怪。
“为什么哈哈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顾妙仪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蓦地大笑出声,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与不甘,咬牙切齿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谁来给我解释,谁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同样是自己的女儿,母亲从小只偏爱妙玲,为什么你一个外室所生的傻子也可以得到父亲的呵护可我呢我那么乖巧,那么小心的讨好他们,到最后也还是不如你和妙玲,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爱,为什么夏成轩可以不惜得罪相府也要护着你,为什么皇上也可以为了你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封你为妃就算就算如今朝阳城中遍地谣言,也还是没有责罚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比我强你告诉我啊”
说到最后,顾妙仪几乎疯狂的大喊出声
所以她恨,恨那偏心的父母,更恨这处处都比自己好的顾静姝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她也只是一个闺阁小姐,明明她也希望过得平静顺遂
可是老天却总在捉弄她,她不是丞相之女,这确实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污点,最怕被人知晓的秘密,可是,她又怎能选择得了
这一切明明都是母亲的错,又为什么要冷待她,一幅她才是罪恶源头的模样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没有选择的来到了这世上
绮云也不料她竟然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癫狂,片面,但却句句都出自真心。
看着一向在她面前极为注重仪表和尊严的人崩溃成了这副模样,她心中不禁也有些唏嘘,本是不愿与之多言,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
“这世上总有我们无能为力的不公,总有我们无法挽留的失去,你的身世并不怪你,但,你这一生要怎么过,是要活在仇恨与怨念当中伤人自伤,还是活出自己想要看到的模样却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没人逼着你一错再错,没人要求你去针对任何人。”
“可我难道就应该承受那些不公吗就应该背负那些罪恶忍气吞声吗”顾妙仪反问,她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言语
她只知道,顾静姝发现了自己的身世,要来要挟自己,要来嘲讽自己,来高高在上的教诲自己
“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承受这些的人不是你,你怎知这些年来我过得有多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顾妙仪不禁又质问了一句,在她眼中顾静姝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懂
绮云却也不恼,只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轻声说
“丞相夫人已死,家仆的嘴也因为夏春而被你堵得严严实实的,你本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相府大小姐,无人能够翻出旧账,可是你却因为羡慕而生了怨恨,你只看到了丞相和丞相夫人对两位妹妹的偏爱,却忽略了丞相对你的认可与倚重,顾妙玲是年龄最小的,多受些照顾有何不可,顾静姝虽然是庶女,但却因为幼年重病而心智受损,丞相为之自责,故而呵护一些也本是无可厚非,但因为你早已经被嫉恨而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在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害人,若你不扭曲事实,我也不会去彻查此事,你就不会在今时今日还因身世而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