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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湖上波浪滔天,白狼奔跑在湖面上如履平地,溅起片片巨大的水花,猫戏弄耗子般追逐着在空中凭借装甲飞舞的夏娃,一旦夏娃有飞离的迹象就一声咆哮,将她震得一阵眩晕。零月竭力阻拦,手段尽出,但也只能勉强招架,拖延时间。
白狼的眼神中只有讥讽。对他而言,哪怕签订了契约,他也没有一定要遵循的想法,等到云家绝后,就再没什么能束缚他的东西了,他只需将夏娃和零月全部杀掉,哪怕需要付出代价,但那时候零月的力量就归他所有,老黑的脑子也能被治好,哪怕是最坏的情况,零月的力量不足以弥补损失,也不过是再沉睡个十几年而已。对他而言,生命几乎等于永恒。
零月腰间缠着藤蔓,借着早就在湖边建设好的网络快速躲避。白狼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他和夏娃之前预想的最坏情况中不是没有白狼毁约的可能,而一旦毁约,白狼一定会最先干掉自己,夺取自己的力量来抵消代价,然后将夏娃的力量夺走,但如果他真要这么干。他就不得不先将周围的网络清理干净,不然自己凭借网络一逃,他就什么都得不到。
当然,也有另一种选择,零月将小紫和楚夫人的力量融为一体,再借助地利将白狼拖入水下,将他淹死,但这个选项太过冒险,不是计划冒险,而是融合冒险,不到最后一刻,零月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方案的。因为他也不清楚,一旦融合,最后三个意识能留下哪个。
夏娃在空中都快吐出来了,强忍着恶心在坚持着。这场所谓的“假打”,她是最弱的那个。但她在等,在等那个时刻,或者说,他们三个都在等,等那个打破这场虚伪的平衡的那一刻。
凌无夜缓缓走在地敌方的军营中,方圆四五十米内再无活人,只有被锋锐铁器洞穿的尸体。他们大多死状凄惨,断成数节,血液缓缓从尸块断面处流出,有粘稠的嘀嗒声不时随风传入凌无夜的耳中。
小黑的蹄子上也沾着血浆和泥土,黏着血的泥块不时剥落在地。
一枚子弹突兀地从后方射向凌无夜的后脑,凌无夜依旧缓步向前,但那颗子弹仿佛撞到了屏障一般,受到了极大的阻力,艰难地在空气中旋转着前进,一寸一寸推进,最后静止在离凌无夜后脑还有五米处停下。这时才远处突然传来那一声低沉的枪响。
凌无夜没有回头,手指向后一划,那颗子弹掉了个头,呼啸着向它来的方向飞去,热切地扑向它原来的主人,亲吻他的额头。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所有的狼群都跟随着它们的王冲进了黑龙城,绝大多数男人也骑着狼冲了进去,留在森林隐蔽处的只有一群老弱病残,而森林可是绿植所的天下,这里藏不住秘密。
凌无夜松开手中的长枪,任由它漂浮在身边,双手交叠在腹部,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
他其实一直在示弱,一直将利刃游动范围控制在五十米内,而实际上,他可以凭借磁场,感受到敌营中所有的人。凌无夜有些伤感,一个拥有这样的力量的人,怎么可能死在那片战场上啊,只可惜,自己也许再也没机会与她见面了。这个世界上最好有那转世轮回,凌无夜的眼神冷漠又疯狂,不然,自己就让整个狂狼为你陪葬
凌无夜停下脚步,自己已经绕着敌营走了一圈了,之前所有试图杀死自己的人都已躺在这片土地上。至于那些试图逃跑的,凌无夜冷笑了一声,上了战场发现打不过就想跑,你以为这是哪啊。把后背留给敌人,你是等着当靶子吗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凭什么来打别人在森林外面等着你们的那个一脸木然的绿皮女可是杀人不眨眼啊,估计等自己出去的时候,就会看到他们挂到树上被吸成干尸了。
其余的人都围在那最中间,最高大,最奢华的王帐周围,约么不到千人,大多是老人女人和孩子,还有一些负伤的健儿。凌无夜遥遥望去,凭借出色的目力,他可以看到那些人脸上的神情。有绝望,有不舍,有慌乱,还有视死如归。凌无夜眼神冷漠,你们最好开始向那长生天祈祷,下辈子别再做人了。生来受罪,不如不来。
凌无夜抓起身边漂浮的长枪,在身前虚画着。漂浮的利刃随着枪画出的痕迹迅速游动,将那些不死心地躲在沿路帐篷里试图偷袭的家伙搅成碎肉,纷纷扬扬洒落在地。
凌无夜步步向前,随着凌无夜的接近,闪着寒光的利刃缓缓刺向围在王帐周围的人。几个带伤的男人突然从身后掏出手枪要射向凌无夜,只可惜还没能将手举起就被利刃瞬间斩断手腕,又被利刃旋转着绞烂手臂,将血肉白骨溅射周围人一身。凌无夜冷漠地看着他们被利刃一点点凌迟处死,他们的惨叫声和周围人的惊呼声交织成了一曲绝望的悲歌。出于对死亡的畏惧,剩下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将王帐留这个仿佛从地狱出来的半人半马的恶魔。
“跪下。”凌无夜冷漠地说到。
一些承受不住威胁的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地磕头求饶,额头上的血迹不知是被溅上的,还是自己磕破的,他们嘴里不断祈祷,祈求,希望能够活下来。
那些带着孩子的女人毫不犹豫地拽着自己的孩子跪下,死命摁着自己的孩子磕头。
还有些天不怕地不怕连死也不怕的还没长成男人的男孩梗着脖子站立着,手臂微微颤抖,但还是强撑着逼自己站在那里,为了那一口气。
凌无夜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不愿跪下的人,有年迈却又不乏豪气的锦衣老人,有衣衫破败但眼神明亮的汉子,有英气逼人的女子,有懵懂但眼神满是仇恨的孩子。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可惜了,可惜了,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英豪。但都不是我们黑龙城的人。
那就让你们去死吧。
利刃轻巧划过,一枚枚大好头颅飞起又落下,鲜血泉涌而出,流淌在地,他们的尸体无力地倒下,栽倒在周围人身上。
凌无夜径直走进王帐,不再管外面下跪的人们。
外面的人轻声啜泣着。
女子高高坐在王位上,平静地看着凌无夜走进,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像与老朋友打招呼般笑道:“来了。”
似乎敬佩与对方的平静,凌无夜破天荒应了一声,“嗯。”
“猜到了,我们两家必然要有一家死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居然将全部的部下都带走了后我就猜到了。他想让我死,你们也想让我死,我也没理由不死”女子有些泄气地向后仰去。
“有什么遗言吗”凌无夜问到。
女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父亲与狼王有签订契约,要他保我云家子孙三代统治草原,我死后,他会得到一个短暂的自由期,而如果你愿意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你们可以利用他牵制白狼。”
凌无夜不置可否,慢慢向前走着。
女子焦急地看着他不断靠近,突然问到:“你认识孙二虎,对吗”
凌无夜看了她一眼,改变了前进的方向,走向一旁的祭坛,看着把柄熟悉的长枪,突然有些感伤。
“我的孩子的父亲就是孙二虎,他是黑龙城孙家的人,你认识他的对吗,这也是他的孩子,求求你,饶他一命,他体内流着你们黑龙城的血啊”女子苦苦哀求着,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那所谓的草原共主,只是一个母亲。
凌无夜眼中多了一抹怎么都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杀意。当年全城人都在与狂狼部落的人浴血奋战,你孙二虎可倒是潇洒,居然还和敌方的女人有一腿
凌无夜一把抓住祭坛上的长枪,用力拔出,猛地横插在小黑身上。只见那弯了的长枪被从一侧缓缓吞入,从另一侧缓缓推出,上面还带着炽热的红光。只需要用生命祭献,就又是一柄神兵利器。
枪毫无阻滞地穿过云北珠的胸脯,刺破皮肤,刺碎骨骼,扎如心脏,再从后心穿出。
云北珠脸色苍白,无力地挂在缓缓升空的长枪上,那股火热搅乱她的胸肺,烧干她的血液,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但她死死地盯着凌无夜,嘴唇无力地扇动着,说着无声的话语。
凌无夜沉默地看着这个将死未死的人,努力地与死神抗争,只为看着自己点一下头。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了。
“我会告诉孙二虎他有个儿子,也会将孩子带过去。”凌无夜走到她的身前,点头说到。
女子终于闭上了眼睛,一股血腥的热气从嘴里散出。凌无夜将枪抽出,看着女子倒在地上,心里突然有些空虚。这就是报仇的感觉吗,为什么自己,很失落呢。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凌无夜走到王座后面,将那个被打晕捆好的男孩拎起。他自己端详着他的脸庞,果然是孙家的孩子,眉宇间的那股生来就有的坚毅错不了。好你个孙二虎,你要是能从最前线活下来,我就当是老天爷点头,觉得你孙家不该绝后,我就把这个孩子交给你,在战争结束前,你就安心在战场上杀敌吧。
凌无夜信步走出王帐,仿佛扔掉了背负好久的一样东西,那柄长枪在微微颤抖,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久违的喜悦,在与之呼应。
王帐外是另一种地狱,跪下的人们还没来得及悼念死者,就被从地下窜出的藤蔓缠绕全身。藤蔓上的尖刺刺破皮肤,向他们的体内注射高浓度的麻醉剂。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凌无夜看着那绿头发绿眼睛绿皮肤的女子,笑着问到。
“太老的吃掉,男的吃掉,剩下的看她们的造化。运气好的,就成为我们的一员;运气不好,那也无妨,都是养分。”女子平静地说到,仿佛在说中午吃什么一般随意。
凌无夜点点头,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命,他在乎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其他的几个营地呢需要我去帮忙吗”
“不必了,其他的早就被麻晕吃掉了。”
凌无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晕死过去的少年。那就先把你完整地安置好,再去杀掉那群不知好歹的狼
黑龙城那片倒塌的城墙处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狼群潮水般涌入,狠狠扑撞到周围的防御工事上。
还有的狼顺着城墙的残垣一路向上,与占据制高点的队伍厮杀在一起。
大批的炮火轰向城外不断涌入的狼群上,炸开一片片血花。可依旧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李蔓芊透过狙击枪的镜头,死死盯着不断涌入的狼群和它们背上的人。在她的眼中,世界的颜色在变化着,她可以看到那群人和狼身上散发的光芒。大多数都是平淡的白色,还有一些暗淡的黑灰。有一些是略微亮眼的黄色,莹莹的蓝色。还有一些是尊贵的紫色,银色,金色。当然,还有一些更为奇特的,比如那个叫零月的小家伙,他的身上,银绿黑三色纠缠不清,却又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感,感觉自己站到他的面前自惭形秽。
目标出现了,李蔓芊慢慢转动着枪口,看着那个个头硕大的黑狼。它的身上流转着耀眼的银光。
只要让这枚龙钢子弹打进你的脑子,就是狼王也得死李蔓芊呼吸平稳,收敛一身杀气,默默等待着时机,一个能够一枪毙命的机会。
“这是你的任务。”王梓的话在耳边响起。
那就请你去死好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下来,李蔓芊扣动扳机,狙击枪强大的后作力猛地推向她的肩膀,带动着她身子一歪。那颗子弹划破空气,穿过硝烟,擦过某人的肩膀,钻过工事的破口,投向它的眼睛。
老黑的世界轰然炸开,眼球爆裂的剧烈痛苦瞬间蔓延,眼窝后的骨片砰然炸裂,那枚子弹带着从枪中带来的炽热钻进它的脑子。它颓然倒下,倒在这片流淌着无数同胞鲜血的土地上。
黑色的液体从眼窝里流出,仿佛也带走了它的生命,它的灵魂。
李蔓芊猛地跳出塔楼,借着半空中的绳索快速逃离。数头巨狼发疯般撞了过去,不顾塔楼旁的阻碍与机关。
温度终于降下来了,他试探着活动着僵直的躯体,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但这些都不算什么阻碍,自己还有任务呢。
撕拉的布料撕裂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坐起身,艰难地看向周围。
房间里空荡荡的,仪器都摆放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就是原本应该操纵它们的人都不在了。
似乎有些不对,但他却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将自己从破烂的装尸袋里拔出来,然后摔下停尸台,翻滚着撞到空气上。
他疑惑地看着那片阻拦自己的空气,伸手摸索着。
当不自觉地走了一圈后,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他被困住了。他的脑子有些疑惑,他的目标明明就在他的面前,可他无论如何也碰不到。
“醒了”王老怪看着那被困在玻璃里的怪物,笑着问到。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何家的后人肯定是有着更深一层的算计。何家那群变态什么时候会认错了他可没记得有过。
“何启”僵硬地转头看向那个从阴影中走出的老人,表情呆滞,一脸木然。
“别装啦,我知道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不是你了,你要再不出来,就只能被火烤死啦。”王老怪轻松地调侃到。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个早就支离破碎的躯体内突然传出了悦耳的电子音。
“猜的呗。”王老怪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嘲讽地看着他。
躯体内一阵沉默。
王老怪摁下手里的按钮,整个房间画风突变,原本的仪器一一消失,整片房间里只剩下玻璃柱内的他和王老怪。
“十三年前你们就出现在黑龙城里,趁着狂狼攻打我们的时机几乎灭了孙家满门。我一直在想,是你们与孙家有仇,还是孙家与我们有什么不同”王老怪前后一下一下摇晃着椅子,慢条斯理地说着。
房间周围的墙上浮现出一幕幕血腥的场景,都是当年的惨案的照片。
“再往前推,三十一年前对胡家的劫杀也是你们的手笔吧。出手迅速,撤退得也不留痕迹。”
“再再往前一点,应该是四十六前了,那时应该是你们最先出现在黑龙城吧,出手嚣张,手法粗糙,原本也算是一流家族的张家一夜之间鸡犬不留啊。”王老怪感慨着。那个怪物一言不发,但王老怪知道,那个他还在听。
“我一直在想,你们做的这些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这三家有什么共同点杀了他们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为此特意将三家的资产、能力详细列出,结果一无所获。然后我就在想,那是因为什么呢直到我有一天突然想到,他们都与凌家联姻,而你们选择的时机,都是嫁入凌家的女子回家省亲的日子你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凌家”屏幕上的影像消失,王老怪站起身,走到何启的面前。
“但你们还真是可悲啊,无论哪次出手,都没能抓住你们想要的人。张家家主深藏不露,那几巴掌怕是不好受吧。胡家的科技连我都很感兴趣,估计也够你们喝一壶了。孙家倒是你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只可惜,你们的运气还是不够好。看来天命在我黑龙城,不在你们啊。”王老怪一脸嘲讽地看着那个怪物。
“你们感兴趣的是凌家,你们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
“一切。”平静的电子音再度响起。与之伴随的是何启出手后呼啸的风声。玻璃柱被瞬间腐蚀出了一个大洞,何启的手刀直刺向王老怪,将他刺穿。
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受到穿过的阻碍,也没有看到血液从他的伤口处流出。他歪歪头,努力去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不在这里。”依旧是平静的电子音,但王老怪可以听到声音背后掩饰不住的慌乱。
“游戏还没结束哦。”王老怪轻松地说到,他的投影瞬间消失。隔壁的房间里,王老怪关闭了投影,默默等待结果。
房间的空气中多了看不见的纳米机器人,它们顺着风流动的方向钻进玻璃洞,钻进何启的身体,钻进干枯的血管,扎入骨骼。那里躺着的微型传感器是它们的目标,顺着看不见的信号,它们能揪出背后隐藏的家伙。
这次若是成功,自己也算是帮他们报仇了吧,只可惜,人都没了,报仇了,也无人可说了啊。
碧波湖上,白狼猛地停下,如遭重击。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老黑的模样,冲着他吐着舌头傻笑着,然后转头跑去。
他胸中的怒火仿佛要炸开,恨不得焚烧尽这世间的一切
他的眼中血红色更浓。
老黑死了,那你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那边的联系已经断掉了,我也就没必要与你们继续演下去了。
你们就都给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