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林无一和林夫人离开,把空间留给了林漫和秦慕白,秦慕白从口袋里装模做样地拿出那枚大印,他尝试将大印靠近林漫,大印上的龙形雕刻逐渐绽放光芒,光芒后那条黄金浮龙又从大印上飞了出来,张口就是一阵旋风。
旋风以林漫为中心,刮倒了屋内的花瓶桌椅,林无一和林夫人也听到声音从外头赶过来,就看到林漫浮在空中,有一颗红色的石头从她的额头上浮现,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这石头还没有拳头大小,通体布满粗糙的凹陷,在空中不停地旋转。
表面粗糙的外壳逐渐变得光滑,直到变成小手指头大小的红珠,已经红到了近乎透明的程度。浮龙一口将它吞下,又回到大印上,这次的雕像的龙头口中多了一颗红色明珠。
林漫也落在地上,不过没有昏迷,她的眼神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恭敬地对秦慕白行了个礼,已经完全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林无一和林夫人赶紧迎上去,对着林漫左看右看,上下查看,终于确定林漫已经完全没事了。
秦慕白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山谷,眼下林漫身体的异常已经解决,他也不需要再回来找林漫了,但是无论是大印还是那颗红珠,他都不明白有什么用,只能暂时收了起来。
“不过,未免也有点太巧了。”秦慕白觉得从得到无光以后到盘龙佩,龙形圆盘,以及大印和千秋尺包括昨天的红珠,不免有些太过容易了,好像这些东西自己送到他手里一样。
魏王城还处在封锁状态,秦慕白花了半天功夫才赶到城门处,到处都是魏武卒在四处巡视,他隐身通过大门,找到了之前的小院子。
牧野他们并没有走,他们在这里本来就有身份,而且魏武卒根本不是在缉拿刺客,只是是借机铲除不归顺大王子的势力。
秦慕白进入的时候,他们几人正在房内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魏王死了,这八成是红玉的手笔,她一定就在城里,我们得想办法把她找出来。”
千芳的声音还是那么坚决,让人不知不觉间接受她的领导,牧野和长离都点头应和。
“很有可能,就算不是她杀的人也和她有关,她一向喜欢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我们要怎么逼她现身呢如果她联合大王子做了这件事,那她很可能已经拿到千秋尺了。”
秦慕白推门进去:“那可不一定。”
“你昨天去哪了去丞相府救人没想到你才来这里几天就和林无一交上了朋友。”
牧野的问题饱含质疑,但秦慕白没有多理他,继续说自己的话:“眼下大王子还没有登基成魏王,就算他和红玉有了勾结,也没到交货的时候,至少要等他真的掌控了魏王之权的时候才行。
只是我想不明白,魏王在深宫之中,有无数侍卫保护,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如果是外人下手自然是极其困难,但要是自家人暗中下手,就很简单了,大王子一定是收买了宫里的侍卫和侍女,才能这么轻易把魏王杀掉。魏王如果长生不老,那么他只能做一辈子王子,这让他如何甘心呢”
牧野说这话的时候似乎颇有感触,眼神有些波动,他也是这棋明的王子,而且以棋明的寿命,他还真得做一辈子王子,怕也是触景生情,深有同感。
“那我们只要盯紧了千秋尺,就能找到红玉,只是千秋尺现在一定在大王子手里,处在深宫之中,我们要如何监视呢”
秦慕白知道如何解决千芳的问题,他可以进魏王宫去探查,但他并不想这么做,这样反而使暗处的主动变为被动,很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们不用盯着千秋尺,盯找千秋尺的人也是一样,他们的势力更大,一定能时刻把握千秋尺的去向。”
牧野一开口,长离就附和道:“你说的是元齐”
“没错,只要监视元齐的动静就可以知道千秋尺的情况,他可是大摇大摆地进了城,现在就住在使馆的驿站里,只要千芳的人布在那附近,我们就能从侧面知道千秋尺的情况,说不定能在元齐和红玉两败俱伤时捡个便宜。”
众人暂时安定下来,等待千芳手下的人发来消息,秦慕白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起那方浮龙印。
这浮龙印上已经有无光剑、盘龙佩和千秋尺的印记,现在还多了一颗红珠,它似乎在收集这些东西,只是不明白搜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秦慕白催动身上的能量集中到浮龙印上,但是却没有反应,他从暨矿星来到烂漫星河,明明是万中无一的巧合,但是却冥冥之中被这些东西联合起来,这样的巧合是怎么发生的呢这些都是他个人的决定,怎么偏偏和这些东西配合起来呢
秦慕白感觉到自己已经在临门一脚,或许离真正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之遥却如此遥远,让他完全没有头绪。
“元齐的人行动了,大队人马出动去了城外的碧莲山庄,很可能就是红玉的藏身地点。”
千芳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秦慕白把浮龙印收起来,推开门出去,牧野和长离也到了院子里。
“我们要怎么出城”
千芳从房间里拿出了些粗布衣服,上头还打着补丁,她示意大家换上衣服。等几人穿好了,她让大家把武器交给她,她交给了手下,几个人来到城门附近地方,有辆推车在那里等着他们。
他们在隐匿处接手了推车,那些武器则由其他人带出去,几个人装作送菜的菜农从大门口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一到城外,不一会儿就有人把武器送了过来,除了武器,还有斗篷衣来遮住身形。秦慕白把装甲穿在里面,戴好面具,跟着千芳的人手一起前往城外的碧莲山庄。
山庄外遍布了燕王的人手,他的侍卫原本就大多驻扎在城外,这时自然是都用上了,这些侍卫训练有素,看走路方式应该是军队里的人,看来燕王对千秋尺也是势在必得。
长生在某种意义上是贪婪的集合体,无论是权势、钱财还是智慧、声望都可以在长生中寻觅,有了无尽的寿命就有了无限的可能,再也不用在某个应该的年纪去做应该做的事,也不用感叹自己天赋平庸,效率低于他人,更不用怨天尤人,恨自己生不逢时,不能大展拳脚实现宏图伟业。
所以只要是有所求的人,都会希望得到长生,牧野几人也是一样。他们把报仇当做第一要务,所以长生对他们不是很重要,林无一是担心长生的代价,所以担心压制了贪婪的,至于秦慕白,千秋尺根本没有离开过他,只不过是在别人手上寄存一段时间,他当然不会着急。
长生的代价只有一个,就是太长的人生会让人感到厌倦,当你长久地在这世上行走,走得越久便越孤独,亲人、爱人、朋友都会逐渐离你而去,然后亲情、爱情、友情也渐渐从你的心口剥离,陪伴你的只有孤独,无穷无尽的孤独。
几个人等到黑夜悄悄潜入碧莲山庄,这里的防范虽然严谨,但是几个人都是高手,还是顺利来到内堂中心,这里正在大摆歌宴,为首坐着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她应该就是红玉。
秦慕白戴着面具,能清楚看到红玉的脸,的确是国色天香,而且他也明白了她为什么叫做红玉,因为她的眼睛就像红色的玉石一般,有说不出的媚色风采。
“红玉,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是不是该给我看看千秋尺了我这么大老远赶过来,可不是为了吃你一顿饭的。”
“元齐,千秋尺和你有什么关系如今魏王把它赐给了我,自然是我的东西,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红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元齐可不是吃素的,要是不交出千秋尺,你今天可就出不了这碧莲山庄了,到时候韩王的人选就要重新选择了。”
“你可以试试看。”
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这两个人的实力和百里归鸿相仿,都处在a级的顶端,他们用的都是玉剑,和千芳和蓝燕的剑相仿,只不过颜色不太相同,一柄是紫色,一柄是红色。
紫光和红光在空气中碰撞,迸发出阵阵火花,两个人的身形都很快,用的剑法也大致相似,秦慕白古怪地看了牧野一眼,这两个人的剑和剑法,应该都是棋零给他们的,棋零还真是有眼光,有这么好的朋友和恋人。
两个人看似拼命,实际上都留有余力,这两个人都不是用命拼死的人,自然也不肯舍身取敌性命,他们连伤都不想受,又谈什么克敌制胜呢
牧野他们也看出这两人根本就不想和对方血拼,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几个人还是出手了,三人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接攻击,他们选的目标是红玉,这是他们复仇名单上最上游的人物。
秦慕白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他不是很喜欢杀女人,他袭击的目标是韩王元齐,还是牙剑,还是从背后突然袭击,韩王并不比百里归鸿高明,但他时刻戒备,弃剑用手,他戴着一双刀枪不入的手套,险而又险地将牙剑格挡开。
正当他踢脚离开的时候,一柄长剑洞穿了他的喉咙,秦慕白嘴里咬着无光的剑柄,取消了无光的召唤,元齐捂着喉咙的空洞,无力地倒在地上,他想说话却只有血从喉咙里喷涌出来,他的眼里满是不甘,他背井离乡,出卖兄弟,花了十几年才有如今的地位,却被叫不出名字的人杀了,他实在是不甘心,就算死,他也应该死在棋零的手里。
院里燕王的人此时已经傻了眼,他们僵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和韩王的人厮杀,但红玉的人却没有犹豫,他们索性放弃了群龙无主的燕王侍卫,直扑院中的牧野等人。
三人的实力本来比不上红玉,但他们用的合击术十分高明,红玉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她本来期望侍卫为她结尾,但上前的侍卫都被秦慕白杀了个一干二净。
三人很快控制住无力反抗的红玉,他们并没有立即杀了她,而是带她离开了碧莲山庄,一路上都有侍卫阻拦,但根本就不就是秦慕白的对手,他两把牙剑上下翻飞,侍卫们就东倒西歪地上了西天。
他们往山里逃了许久,在一处早就准备好的藏身处躲了起来,千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红玉服药,这应该是种强力的迷幻药,红玉很快就失去了神智,呆滞地看着前方,就像一个傻子。
“究竟是谁出卖了棋零,是不是你”
红玉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只是我,这是所有人都同意的计划。”
“当然了,你们都是些背信弃义的小人,通过出卖棋零来换取权力地位,真是蛇鼠一窝,真搞不懂,其他人就算了,棋零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出卖他呢”
长离恨恨地说道,她实在是大家闺秀,这种时候都说不出像样的难听话。
“因为棋零已经不是棋零了,他的确不是犯了谋反罪,因为他想杀的不只是棋明,而是我们所有人,他想毁了整个棋明星。”
牧野不屑地摇摇头:“红玉,不用再装了,你根本就没被迷幻药影响,你肯定之前就服了六毒辟易丹,为了防止元齐用毒。”
红玉的眼神回复正常:“没错,我是没有中迷幻药,但我却没说假话,要不是棋零疯了,我怎么会对他动手呢”
“呵呵,真是好笑,我怎么不知道我疯了,还要杀了棋明星所有人”
红玉听见牧野的话当时就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缓缓摇头,但她知道长离的眼神却不会说谎,这的确就是棋零。
“你还活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牧野面无表情:“既然知道我还活着,那就可以请你去死了。”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出手,长离出剑洞穿了红玉的胸口,她缓缓倒地,嘴里却还在说话:“我是逼不得已,真的是逼不得已”她脸上没有一丝忏悔,只是有些不甘,她还有话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