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狙击弹。”唐队用拇指搓掉了子弹表面的血迹,淡淡的开口。

曾煜直起腰身,没做声。

何司路说,“什么意思是我们队里的吗”

唐队摇头,“先去查一下轮岗表,昨晚的,还有今天的,看看哪些人脱离了岗位。”

曾煜一言不发,转身拉起我的手就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那个女人低沉的哭泣声。

边防兵吼了一嗓子,“哭什么哭,你男人自己作死的。”

我顿了脚步,回头道,“她听不见。”

边防兵微微一愣。

我被曾煜强行塞进了车子,何司路追了过来,“曾哥,你得带俩人啊,不然我们一车走不了。”

曾煜有些不耐烦,“你们可以征用他的车。”

他指的是墨镜男。

何司路还没反应过来,曾煜已经一脚油门离开了,车子急速漂移,扬起了一地的黄沙。

天很高很烂,细沙随风钻了进来,打在我脸上,我眯了眯眼,曾煜瞥了我一眼,摇上了车窗。

“对不起。”想到何司路说的那句可把曾哥吓坏了,我沉声道歉。

曾煜沉默了几秒,冷然出声:“去贡嘎做什么”

他知道我不是爱往外面乱跑的人。

事已至此,我也没打算瞒他,“买药。”

“什么药”

“避孕药。”

我话音未落,曾煜一脚刹车踩到底,我整个身子往前撞,倒是没撞到东西,不过脖子扭了一下,有点痛。

“你怎么答应我的”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收紧。

我当即反问,“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他不吃药,是在他戴套的前提下,他现在不带套内射了,还要让我遵守之前的承诺不吃药吗

“昨天是我排卵期”我如是解释。

他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凝滞,我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着他,“曾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怀孕了”

他眸色微敛,眉头不自然的蹙起。

他的表情仿佛告诉我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多,我忽然很难受,顿时有点排斥和他的对视,我当时什么也没想,脑子一片空白,拉开车门跳下车,迎着风沙往前走。

曾煜追了上来,抓起我的手,“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曾经将我全部的心思倾尽于他,我告诉他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回应我的是什么,无休止的冷漠。所以我现在不愿说了,也不愿解释,我顺从的点头,“对,我发疯。”

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曾煜冷硬的声音被风吹的有点散,“顾晚,这件事你就这么抗拒”

“对,我很抗拒,很排斥”我没回头,沙子进了我的眼,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细沙磨着我的眼睑,很疼。

“你给我回来”曾煜命令道

我不听,眯着眼执拗的往前。

曾煜好像是重新坐进车,他想开车来追我,我有意躲着他,转身拐向了旁边的小路,前面是一小片戈壁滩,几乎是寸草不生。

“顾晚”曾煜警告的声音随着风在飞。

我头也不回,心思特别乱,怎么理都理不清晰,我竟然有一秒钟觉得像那个女人一样听不见也挺好,可以隔绝多少的纷纷扰扰。

手机响了起来,是曾煜的电话,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车前岿然不动,我接起,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回不回来”

我没吭声。

他继续说,“我等你十秒,你不回来,我就自己走。”

“你走吧。”我停了步子,冷冷的开口。

电话被切断,然后就看见他果真上了车,顾自开车离去。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强烈的失落感几乎将我吞没。

哭了一会儿我才往回走,回到正道上走了不到一百米,何司路他们的车跟了上来,“小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走,我曾哥呢”

我没说话。

何司路见我眼睛红红的,便笑着打趣,“吵架了”

我上了何司路的车,何司路说,“小嫂子,我说句公道话,这事儿真是你不对,我第一次见曾哥这么紧张,不管是因为什么事,你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他还不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不满的道。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车在后面,我敢打赌,他一定在前面的边防站等我们。”何司路加了脚油门,车子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飞奔。

果然如他所说,到了前面的边防站,一眼就看见那辆军绿色的路虎停在路边。

曾煜穿着黑色的长袖,袖子被卷到了手肘处,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烟,微眯着眸子一口一口的抽着。

何司路将车子靠了过去,“曾哥,你女人还给你。”

曾煜偏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漠。

我扭归扭,他给了我台阶,我还是会下。

刚下车,何司路就扬尘而去。我被杨起的飞沙呛咳了一声,提步走到了曾煜面前,“你不是走了吗”

曾煜眸色微闪,举了举他手里的烟,“抽烟。”

“不是在等我”

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却用力往下沉,“顺便等你。”

“曾煜,我们谈谈吧。”我声音平静,从容的看着他。

他丢了烟,吐了一串长长的烟雾,随风而散,“不用谈,以后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再逼你。”

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随他怎么理解吧,或许何司路说的对,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上车之后,他又重新调转方向,我问他去哪,他默不作声。直到车子开进了县城,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来,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去买你想买的东西”

“哦。”我应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他又掏出了一根烟,偏头点上,烦躁的抽了起来。

进了药店,老师傅打量了我一眼,我问他有没有事后紧急避孕药,他推了推老花镜,问我多久了。

“什么”我有些诧异。

老师傅说没有七十二小时的,只有二十四小时的,然后从柜台角落里拿出一盒抗孕片递给我,“上面有详细的服用说明,自己看。”

“好。”我也没买过这种,只知道白芹她们吃的都是七十二小时的,只需要服用一片就行了。

付了钱,拿了药,转身回到车里,曾煜的烟还剩了半截夹在指间任由它烧着。

见我上车,瞥了一眼我手里的药盒,二话不说丢了烟猛地一脚油门。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服用说明,第一颗是要在房事十二小时之内吃的,可我现在已经过了十二小时了。

我拆了包装,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吃第一颗的时候,曾煜却递来一瓶水。

他的这个举动刺激了我,我直接当着他的面拆了包装,吞了第一颗。

不知道是药的问题,还是我本身不适应这种事后药,回到旅馆我就开始吐,曾煜对我冷淡的态度也因为我身体不适暂时抛在了脑后,心疼我的同时还不忘数落我,“叫你别吃,非要吃。”

“我本来不想吃的,水是你递给我的。”我又难受又委屈,他不停地拍抚着我的后背,一个劲的道歉,“好,我的错,不该递给你水,该直接把你药扔了。”

一阵阵的呕吐,胃翻涌的厉害,小腹也像是什么东西在搅动,宫缩一般的疼痛简直让我无法忍耐,胳膊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痛到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曾煜意识到不对,问我是不是还吃了什么别的东西。

我无力的摇头,忍不住哼出声。

老奶奶听到我的叫声,和小旭她们一起围在了洗手间门口,奶奶说了句什么,小旭从旁翻译,“她问你怎么了”

我没有力气回答,额头上的汗流进我的眼睛,曾煜手忙脚乱的替我擦,“她吃了一颗避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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