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里面,苏沐雪先是看到角落处架着一堆柴禾,说道,“想来,乌尔或许偶尔在此过夜”,
“池羽,你先歇着,我把火生起来”,这些日子苏沐雪从笨拙的生火,变得熟练了,
周池羽竖耳听见水流声,寻着走去,突然惊喜的叫道,“沐雪,快过来”,苏沐雪添了下柴,拐过弯,跟着周池羽的声音而去,只见洞里竟然是偌大的汤水,白烟袅袅,扑面一股热浪。
“此处藏着热汤,难怪乌尔会逗留”,苏沐雪同样惊喜,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并不好受,苏沐雪蹲身试了试水温,舒适相宜,脸上露出喜色,顾不得太多,衣衫尽解,搭在石头上,温暖的水温,一洗寒冷和疲惫。
“池羽,快来”,苏沐雪朝着周池羽招手,自顾自在汤里游了起来,快活不已,“沐雪”,周池羽有些忸怩,架不住身上寒冷和难受,扭扭捏捏的褪去衣衫,遮掩着下了水。
暖和的水拂过身体,驱走寒意,惬意的很,周池羽的身体逐渐酥软,自在靠在池边,小手欢喜的拨水,苏沐雪嘴角衔笑,倒是对她的孩子气颇为宠溺,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虽说艰苦,但在苏沐雪的潜移默化下,周池羽渐渐挣脱了身上的桎梏,随性、自在起来。
苏沐雪挪到周池羽身边,“转过去,我替你把头发挽起来”,周池羽转身,背对着苏沐雪,纤细的肩,雪白的背,令人心醉的弧线延展到水下。
指尖轻巧,撩起了发丝,不经意触碰到她粉嫩的耳垂,温柔挽发,那呼吸吹到颈边,细细软软,苏沐雪不禁屏息,手指虚空划过她的脖颈,再状若无事的停留在肩上,掌心处,是那诱人的,细腻如凝脂的肌肤,让人心底升起了遐思。
粉霞渐渐浮上了苏沐雪的双腮,体内升起了热潮,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念头,如猛虎出笼,再藏不回去了,呼吸沉重。
身体曝露在空气里的寒意加上苏沐雪指尖的触碰,让周池羽打了个寒噤,缩进了水里,只露出个头来,眨眨眼,说道,“冷”。
苏沐雪的手仍停在半空,顿了顿,收了回来,低头敛目,仿佛那头猛虎,不曾出现过。
“我去将火生起来,烘烤衣裳”,苏沐雪从水里站起身,哗啦的水声,流水拂过肌肤,修长的双腿,微突的蝴蝶骨,纤细的腰肢,周池羽下意识挪开视线,手随意的拨着水。
苏沐雪取过石头旁的衣衫,裹在身上,回头看了眼周池羽,见她正低头专心玩水,转头,蹲在火堆旁,烘烤着周池羽的衣裳。
夜深,雨停,两人偎在火堆旁,周池羽蜷缩在苏沐雪身边,枕着肩睡去,苏沐雪把衣裳披在她身,火堆噼啪爆着星子,苏沐雪凝望着火堆,多想此刻,凝固成永恒。
漫漫长途,艰辛困苦皆有了时,翻过了弓拉山,进到南越城,恰逢赶集,人潮熙攘。
骨赫族人皆身形高大、壮硕,常年的风吹日晒,肌肤粗糙,而苏沐雪和周池羽玉肌莹润,身段纤瘦,不比终日劳作的骨赫人。
苏沐雪理了身上的粗布衣裳,遮的严实,把脸扑成褐色,遮住娇颜,两人取出斗笠戴上,马背上驼了些兽皮毛,扮作山里进城的猎户,两人垂首敛眸,不发一语,脚步匆匆。
街边叫卖着骨赫族的烤羊腿,酒馆里香味四溢,饥肠辘辘的两人,不敢多做停留,朝着城门而去。
越到城门,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不时有军队巡视,手握兵戈,严阵以待。
“站住抬起头来看看”,苏沐雪拉住周池羽的胳膊,停住脚步,不远处的城门口,站着两排列兵,正对通过城门的百姓,严加核查,手里握着的画卷上,分明描着两人画像。
“走”,苏沐雪低声说道,拉着周池羽转身,往回躲去,“看来,两国形势不妥”,周池羽神情严峻,低着头说道,突然有人撞了过来,嘴里的骨赫语说着话,周池羽没有搭理,脚步很快的离
开了城门口。
两人没在城里多呆,隐匿在弓拉山下的破庙里,到夜深了,才生了火,把包袱里的干粮烤热了吃。
苏沐雪见周池羽一点点掰着手里的饼,没有吃一口,说道,“城门戒严,我俩本与骨赫人相貌相异,再则中原口音,恐怕,一旦出现就会被骨赫人拿下”,
周池羽半响没有说话,苏沐雪担心她难过,或是沮丧,担忧的覆上她的手背,想安慰她一下,
“我想吃今天的那个,烤羊腿了”,周池羽抬头,有些愤然的把手里的饼扔回包袱里,
“啊”,苏沐雪愣了愣,呆住了。
噗嗤,周池羽笑了起来,朝她做了个鬼脸,“呆子沐雪”,苏沐雪无奈地摇头,“古灵精怪,我怎么从来都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此刻担心也无用,不如静待时机”,周池羽淡然笑道,“你如今生死不明,不知道宫里都闹成什么样了”,苏沐雪叹道,
“不知怎的,我竟觉得这样,亦有几分畅快自在”,周池羽拨弄着火堆,随意地说了一句,“你可说的是心里话”,苏沐雪又惊又喜地握住她的手,一眨不眨盯着,
周池羽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若是,我们能安身立命的话...”,那倒是实话,如今,两人身陷困局...随时可能被骨赫人发现,何以敌过兵马,“再想办法回大周罢”,苏沐雪沮丧说
道。
两人乔装打扮,在城门口观察了三两天,始终找不到法子混出城去,这日,两人正躲在酒肆旁盘算着出城之计,熙攘人潮里,有人撞的周池羽一个踉跄,露出了斗笠下的半边脸来,那人低头想
要再瞅,周池羽拉低了斗笠,扯着苏沐雪往一边走去。
那人一把抓住周池羽的胳膊,嘴里说着骨赫语,周池羽跟苏沐雪不敢开口,只是欲挣脱而走,那男子不依不挠的,扯着周池羽不许走。
“放手”,周池羽生性喜洁,受不了旁人的碰触,脸涨的通红,终于脱口斥道,那人愣了愣,脸上忽呈喜色,拽着周池羽往一旁走去,苏沐雪制止了周池羽想要动手的举动,示意她去偏僻处再动手。
两人跟着那人往僻静之处走去,周池羽捏着手心,恨不得一剑斩断被那人拽着的袖口,眼眸愈发森然,
“终于等到两位了”,生涩的大周话,有些熟悉,“伊穆赫”,周池羽开口,“正是在下”,伊穆赫从角落里走出来,披着黑袍,脸上有些憔悴,双眸却因周池羽的出现而熠熠生辉,
“公主殿下,果然非薄命之人,穆赫甚悦”。
“当日骨赫偷袭大周,手段可谓下作至极,大王子又何必虚情假意”,周池羽嘲讽道,“池羽,你先走”,苏沐雪把周池羽护在身后,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戒备地望着伊穆赫,
“公主殿下,当日之事非穆赫所能左右,穆赫特来送公主和苏大人离开此地”,伊穆赫弯腰拱手,语气诚挚。
周池羽和苏沐雪对视了一眼,转头问道,“为何你王弟想害我,而你想救我”,“当日王弟起袭,夺命宫女太监、黑虎军将士,公主殿下生死不明,而王弟亦受重伤,父王震怒,正式宣战周朝,边境烽火不断,死伤无数”,
“此言可当真”,周池羽早料到此事,但听来仍是震惊,两国相交十年,终是再起烽火,伊穆赫点头称是,“一日找不见公主殿下,父王命人严加彻查城门,若没有在下的相助,公主和苏
大人恐怕难以出城”。
苏沐雪握住手里的匕首,说道,“如何才能信你”,伊穆赫望着周池羽,眼眸专注,迟疑了下,说道,“公主殿下贵为千金之躯,且容貌出尘,智谋双全,在下唐突,对殿下心怀仰慕,特
助殿下一臂之力”。
苏沐雪蹙眉,却见周池羽不以为然道,“此刻谈及儿女私情,极为不妥,大王子非是目光短浅之人,这理由恐怕信不得”,
伊穆赫笑道,“公主冰雪聪明,如今两国兵戈相向,骨赫族势必血流成河,家破人亡,若说穆赫救公主殿下,只为了平息两国战乱,恐殿下以为我乃信口胡言之徒,难以取信公主”,
“骨赫族王不甘当年战败,野心不绝,挑起战火势在必行,岂是我一人能平息的我要如何才能信你”,
伊穆赫张开双臂,走到苏沐雪跟前,胸膛正对着她的匕首,“穆赫非嗜杀好战之徒,只求平战乱,养民生,任殿下信与不信”,
周池羽抬眼看伊穆赫,眼神诚挚,确无伊靬邪的野心,伊穆聿的阴厉,遂同苏沐雪眼神交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