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玉再也没有往日的狂妄气焰,唐介甫继续问道:“宋大人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既然已经剑拔弩张了,侯悦索性横下心来,一口气说道:“宋玉私下告诉我,此次主导征蛮大业的人是齐王,而他和太子早已势成水火,所以不能让他成功,必须千方百计的阻止他,只要夺取了大军军饷,再让都掌蛮人猛攻一阵,齐王必然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京城。”
齐王脸上青一快红一块的,好像开了染坊一样,样子难看至极,而旁边听审的周锡人也频频朝唐介甫示意,两人的意思其实很明确,虽然他俩私下都恨不得太子倒台,可绝不希望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尤其是齐王还在堂上听审,会给人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反而不美。
宋玉的心,就如同在荡秋千一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见侯悦东一句,西一句的,竟然把夺嫡党争的事情都公然搬到堂上了,死了的心又活泛起来:“唐介甫真是愚蠢至极,找了这么个废物,这些话你要是在御前说了,压根不提劫银目的,我指不定就把这事儿给担下了,可你现在为了治我的罪,拉来齐王一起听审,还把太子爷给绕进去了,齐王可是要脸的,说不得还要帮忙打圆场。”
齐王现在的心情可真是五味杂陈,满脸火辣辣的。虽然双方在私底下早已剑拔弩张了,可明面上的和气还是要维持的,他有些难堪地说道:“这个都是此人的一面之词,当不得真,我看还是将他们都押往京城,由皇上发落吧。”
周锡人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构陷起太子来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写个奏折,请示一下皇上的意思吧。”
现在,奉旨查案的钦差竟然是案子的主谋,还把太子牵扯其中,两人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唐介甫却全然不理会这其中牵扯的缘由,继续问道:“我们在凌霄城中,只找到一半的军饷,剩下的一半都去了哪里”
“欧阳朗得了五千两,还有五千两被运回了宋玉的老家,剩下的银子直接送到了太子京城中的外宅。”
侯悦刚说完,齐王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叫道:“来呀,将宋玉连同这个叫侯悦的,一并押下去,暂且收押,等禀报了皇上,再酌情发落。”
宋玉听他明显底气不足,不禁面有得色,不过随即又开始忧心忡忡担心起自己的命运:眼下,自己算是暂时过关了,毕竟事涉国本,齐王也不敢拿他怎样。只是自己谋划抢夺军饷一事,恐怕也已经坐实了,自己命运如何,还要仰仗在京城中的太子会如何在朝堂上发力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心中好似被一股无明业火吞噬一般。当经过侯悦面前时,宋玉突然毫无征兆的扑了上去,用两只如鹰爪般的手,死死掐住侯悦,狠厉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治我,你这个没卵子的兔儿爷,你去死吧”
侯悦本就受了重伤,被他一下子扑了上来根本没法防备,身旁的侍卫赶紧过来连掐带打,想要掰开他的手,没想到宋玉一个读书人,激怒之下手上力道十足,一时半会还无法制服他。眼看侯悦被他掐的快要翻白眼了,正在危及关头,飞身扑来,唰唰几下,指点在宋玉身上不同的穴道上。
宋玉只觉得双臂刹那间麻了一片,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掐住侯悦脖子的双手,几个侍卫见状,赶紧过来将他摁倒在地,像拖条死狗一样拉了下去。
云风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呸了一口,骂道:“老东西,输不起,真不要脸。”
侯悦舒缓了一下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我现在欠你两条命了。”
“没啥子,你是我带来的,我自然要护你周全。”云风拍着胸脯,大义凛然的说道。
唐介甫知道这小子野惯了,怕他在齐王面前失了礼数,不由得出声喝道:“云风,你在胡说些什么,在齐王殿下面前成何体统。”
齐王摆摆手,笑道:“无妨,本王和这位云风少侠一见如故,知道他的为人,本王就喜欢他身上的这股洒脱劲儿。”
有道是花花轿子人人抬,云风的为人向来都是别敬他一尺,他敬对方一丈,见齐王为他开口说话,赶紧朝他鞠躬作揖道:“草民云风,见过齐王殿下,小子出生山林,从小野惯了,礼节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周锡人却对现下的局势忧心忡忡,他原本就对唐介甫将宋玉拿下颇有微词,眼下又是这样一副尴尬的局面,他不禁抱怨道:“我的唐大人啊,咱们当初何必如此急躁,只要引而不发,待回京后再当面向皇上告他一状,兴许能一举拿下他,哪用像现在这般不上不下的。”
唐介甫却幽幽的一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是皇上亲自任命的钦差大臣,要是趁此机会快刀斩乱麻,局面可就不由我们掌控了,到时候再想人赃并获,可就千难万难了”
周锡人恍然,在京城内,太子的根基比起齐王来说,实在是过于雄厚,只要有他在朝廷上庇佑,宋玉就能轻而易举的逃脱升天,这次之所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除了唐介甫运筹得当之外,也是得益于宋玉孤立无援,这要是在朝廷上提出,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场唇枪舌剑。
“事急从权,是我迂腐了。”周锡人歉意道。
“至少这一局,我们并没有输,通过侯悦的供词和书信足以证明宋玉确实参与了军饷被劫一事,下一步,只要派人到他老家起获了赃物,再加上欧阳朗和侯悦的供词,足以定他的罪。”唐介甫自信的说道。
周锡人和齐王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只要能拿下宋玉,或许还能乘胜追击把太子也拉下马来。
齐王意气风发道:“唐大人,你这就安排人手去宋玉老家查抄赃物吧,如果人手不够,本王马上安排。”
唐介甫提醒道:“王爷,你现在马上向皇上修书一封,百里加急发往京城,向皇上禀明此事的缘由。”
“你不提醒,本王险些忘了。”齐王一拍脑袋,马上让人布置文房四宝。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唐介甫像是想起什么,扭头问云风:“说说吧,你是怎么把侯悦请来,让他甘愿被人当众羞辱,也要拼死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许是心头大好,齐王竟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这人虽然是个相公,倒却也算坦荡,这次的事之所以如此顺利,也和他的相助大有关系,莫非你也好龙阳之癖”
说完还有些暧昧的挤眉弄眼,连唐介甫也面有异色,竖着耳朵静听云风的解释,云风闻言大囧,面色一红,摆着手否认道:“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个嗜好。”
“那你是怎么说动他的”齐王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云风打起了哈哈:“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齐王不停地催促他。
云风无奈,只得缓缓说道:“我不过是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