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寿陪着自家公子在街市上闲逛,望着少爷挺拔的背脊,任他心思再灵活也看不出少爷要干嘛。

代明池左顾右望,肉行,米行,鱼行,果子行,酒楼,茶坊,药店,钱庄,街上人来人往,酒楼内人声鼎沸,茶坊里有弹弦唱曲的吟哦不已,唱腔婉转低徊。

忽地,他眼睛一亮,入了道旁一家店铺,紧跟其后的刘寿瞅了眼,是一家专卖宠物生禽的地儿,暗自纳罕,赶紧跟上。

店铺伙计见有客来,暗自打量一番,见其仪表堂堂,毫无寒酸气,身姿挺拔,虽衣着简单,可腰间的羊脂白玉玉佩色泽通灵剔透,莹润光泽,水头十足,一看就是上佳极品,恐有千金之价,笑意便深了几分,急忙迎了上来。

这玉佩正是安平氏送予的见面礼流云百福羊脂白玉玉佩。

“小的给公子道福。”伙计打了个揖,笑道:“公子可有喜欢的,若没有,小的可为您介绍一二。”

这专卖宠物的地方叫五闲楼,共两层,内里左右分开,分前后院,温驯的凶悍的各置一隅,还设有专门供客人休憩的包间儿,又开在东街闹市,兼之老板会做人,伙计讨巧又会说话,平日里生意很是红火,从鹰到犬,从狗到猫,甚至还有松鼠、白毛貂、银狐幼崽等珍贵动物,若店里没有客人想要的,便留个话儿,店家自会去寻,寻不到便会专门送上客人可能会喜欢的其它宠物,分文不取。

本来东街的宠物店还有几家,却生生快黄了生意,找了门路也没奈何得了五闲楼,只好作罢。

代明池四下扫了一眼,店内规整干净,四周布满箱笼,高低错落,纷然有序,虽有许多带毛畜生,却无一丝杂味儿,心中满意,暗道果然不是北地可比。

想了想,有些犹豫,淡声问:“一般小姑娘都喜欢什么”

伙计一听,心中一乐,看来这位是有了中意的姑娘,想讨好对方呢。

面上却不显,仍然彬彬有礼,回道:“公子且看,敝店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均有,平日里也接待许多女客,一般的姑娘家偏爱毛绒绒的玩意儿。”

毛绒绒

代明池不由得瞅了一眼大尾巴松鼠。

刘寿噎了下,忙上前,凑近公子,小声道:“少爷,您是想给三小姐买小姑娘都喜欢温顺的玩意儿,这东西跟个大耗子似的,别再吓到人家,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刘寿一顿,少爷的目光好可怕,他说不下去了,悻悻笑了笑,退到了后面当哑巴。

少爷给表妹买宠物,他倒不会多想,人家才五岁,不过一个幼童罢了,毕竟夫人少爷和舅老爷虽是至亲,如今却也是外人,可谓寄人篱下,买点东西拉近下距离也是好的,不过那个三小姐似乎很不得舅老爷喜爱,给她买东西又有啥用呢。

在刘寿看来,少爷给三姑娘买什么都是石头上栽葱白费工夫。

如今他们靠着舅老爷,就得以舅老爷的心思来,不闻不问最好,再者,过段时间少爷就去书院念书了,考取了功名当了官,身价就不同了,区区一个商户再有钱又如何,想着,不禁在心里撇撇嘴。

这时代明池走到一边,这里摆放的是各种鱼类,其中几条金鳞银鲤十分灵活且肥硕,一刻不闲的游动来去,旁边还摆放乌龟和指甲大小的小银鱼儿,愣眼看去,银鱼儿竟有千条之多,包团游动,如同一条银链,阳光一照,银光闪闪,一转眼忽地见到有条鱼孤零零的摆在一旁,此鱼极端丑陋,鱼头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脑髓,鱼身半透不透,仿佛能见到其中血液的流动,端的是吓人,怪不得单摆了放在不显眼的地方。

伙计见了,走近几步,笑着介绍:“这位公子好眼力,这鱼是昨日才收来的。虽然容貌奇特怪异,性情凶悍,不过却是潜龙郡独一条,您看。”伙计说完,转身拿了一只硕大的鳌虾丢入水中,只见这丑鱼竟迅速冲过来,仅一口就将鳌虾咬死,三口整只虾甚至连坚硬的虾壳都拆吃入腹,看得刘寿瞪大了眼睛惊呼不已,他可从没见过这么凶猛的鱼

代明池也不禁惊叹一声。

就是丑了点。

太丑了。

丑是丑了点,不过却很独特,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公子,此鱼就是小人走南闯北的东家也没见过,还专吃肉那卖鱼人也是偶然所得,本想自己养着,后来发现养不起了才脱手的,所以名头还没打出去。它不仅能食带壳的东西,就是其它鱼蟹鳝也食得,倘若主子出门在外也不用担心,据说饿上一个月都没事,不过这是那卖鱼人说的,小的可不敢让它饿着。”

代明池点点头,直盯着鱼瞧,似乎动了心,刘寿连忙上前,苦着脸说:“少爷少爷,您可手下留情吧,三小姐才多大,一只松鼠都能吓病的娇娇人儿,要是看到这鱼还了得”

“大呼小叫什么。”低斥一声,半晌才叹口气,转身离了鱼区。

伙计见状也不说什么,心下暗忖难道不是心上人

最终在刘寿千呼万唤下主仆二人终于离开了五闲楼。

刘寿拎着个笼子,瞅了眼手里的兔子,和少爷返回了安家。

回到玉笙居,代明池换了身玉色直裰,更衬的人玉树临风,换完便自己拎着笼子大步走了出去。

刘寿侍候完少爷更衣,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刚刚端起茶盏,就见少爷走了出去,连忙灌了一大口,边用袖子蹭了蹭嘴边往外跑。

这大热天的逛了那么久,回来也不让人喝口水休息休息,不对,少爷似乎也没喝水呢

正值午后炎热之际,路旁的灌木丝毫不惧太阳的炙烤,依然生机勃勃,草间的花儿各色掺杂,楚楚动人。

代明池来到极星院,院门处没有婆子把守,顿了顿,转过影壁进入院子,院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地上有杂物,看得出下人拾掇的并不尽心,想到表妹的身子,安家的情况,代明池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个嫡女竟如此不受亲生父亲的待见,小女孩得多难受啊。

偏偏舅母又是那样一副性情,想必女儿被怠慢了也做不了主。

听说馨姨娘管理中馈以来并未短缺舅母表妹吃穿用度,平日也知礼的很,可下人最是群看人下菜碟的腌物,上行下效,开始时不太明显,发现主子并不责罚呵斥便变本加厉,如此一来,小姑娘的身子如何能好

心情不畅快,身体自然就不好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平日小女孩躲在被窝里哭的可怜模样。

他最是知道那群蠢物的心思,见主子不得宠便想踩一脚,似乎这样就能显示自己比主子高一等,看到主子憋屈便畅快起来。

又想起在代家时的事情和那些丑陋嘴脸的奴才,内心冷笑,都过去了,此刻那些人恐怕在煤窑里正快活呢。

勾了勾唇,一招手,刘寿知机的上前几步,大声道:“奴才给三小姐请安。”话音刚落,就听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从屋内跑出一个娇俏的少女,一张小脸白白净净,还带着婴儿肥,一双眼睛明亮动人,见到来人,施礼道安,让稍等,复又入内回禀去了,再出来便笑着请人入内。

刘寿见少爷进了屋子,便对缠枝笑着讨了碗水喝,缠枝也不小气,给他端了一壶冰镇酸梅汁,然后便转身去侍候小主子,刘寿喝着酸梅汁一脸惬意的在廊下庇荫处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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