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疑重重

徘徊在车外的人影。

黑色手印。

超市的女店员。

方国正收到的子弹。

黑色卡片

凌晨时，在星翰学院门外发生的事即合理又充满了不合理。

那位突然叫住卓霖的超市女店员。

联想起后来在车外窥视的人影，那一幕像极有心人为探车上的底细而玩儿的一出“调虎离山”。

女店员真的只是为了自己值班时的业绩，而注意到卓霖

后来女店员追出来给卓霖送买的东西和零钱，一眼就看到后车窗上的黑手印。

当时天还未亮，连卓霖都未发现贴着黑色车膜的后车窗上那个手印，偏偏那位女店员就一眼看见了。真的那么巧

不管黑手印是“砸车党”留下印记的说法，还是夹在塑料袋里的“避孕套”，在当时确实成功转移了卓霖的注意力，

那一幕更像是为卓霖堪破窥视之后，临时进行的补救。

而女店员口中叫的那声老弟，也让卓霖想起康宁精神病院里那个比男人还要彪悍的“大姑娘”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合理之处是都有恰当的理由，不合理之处正是那些理由实在是太恰当了，一切像专为当时的状况而准备的。

还有麻九口中吐露的方国正受到了死亡威胁

方家走到今天，树敌无数那是肯定的。

可是以方国正今天的势力和“江湖”地位，先不说有几个恨着方国正的人敢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就算有人敢这么做，又是什么样的威胁，能让见惯了江湖风浪的方国正会躲起来

实事求是说，卓霖目前能想到敢给方国正寄子弹的，除了自己就是浚江船帮。

可是方国正不会把现在的浚江船帮放在眼里。

单纯比势力，浚江船帮还在“老码头”之下，更不用说方家。

而且老船头刚死没多久，浚江船帮现在首要做的必须是重新稳固势力，不然失去老船头再加上内乱，不用方国正出手，船帮自己就要散掉。

如果船帮的人不是傻子的话，这个时候方国正不去找他们麻烦就已经是大幸，又怎么会主动去招惹方国正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卓霖自己了。

烧了“老码头”仓储区向方家宣战看起起来很疯狂，可即便卓霖没有真正现身，可所有人都信这是“江麟”做的。

因为这就是那个当年敢孤身闯“老码头”的“江麟”能做出的事。

要杀方国正，还先寄颗子弹过去裸的挑衅，这样的做法连卓霖自己都觉得像自己做过的事。

如果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方国正确实该躲起来。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方国正的狂妄只是表面，只有他成竹于胸的时候才会表现给外人看。

面对一个真的有实力刺杀他的人，方国正不会觉得躲起来是件丢人的事。

可卓霖确信，他真的没有寄过那颗子弹

那还会有谁呢

还有眼前这张黑色卡片

卓霖很确定离开星翰学院的时候绝对没有。

时间上推测，只能是趁着他在窨井中审问麻九的时候，有人打开了车门，把这张卡片放在驾驶座上。

其目的就是想要让开车的人打开车门就能发现。

卡片纸制，名片大小，通体黑底，正面印着金边，反面黑底色上用金粉画了一只眼睛的图样

卓霖翻看着黑色的卡片，脑子里突然涌起一连串的记忆。

这样的卡片他见过，而且不只见过一次

第一次见，是在浚江船帮老船头的船舱里。

当时卓霖扮成通缉犯江五抢“六指强”的生意，临走的时候老船头就给了他一张一模一样的名片。

不同的是，那张名片背面写的是一串用来联系卖家的电话，而不是金色的眼睛

那次的生意只是卓霖混上方家走私船的由头，所以卓霖根本没放在心上，卡片被“六指强”拿去，现在大概随着“六指强”的尸体一起沉进了大海里。

第二次，是在康宁精神病院。

院长命令大姑娘给卓霖打五倍的镇静药物时，曾经出示过一张这样的卡片。

当时卓霖刚刚经历了大姑娘的电疗，而且只是匆匆一瞥，所以没有看不到全貌，也没有联想到自己曾经见过。

可是现在仔细对比手里这张第三次出现的卡片，卓霖可以肯定，三次出现的卡片背面或许是不同的内容，但是正面上描的金边肯定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同样的出处

郭怀勇透露过康宁精神病院不简单，可是精神病院已经烧掉，而且雒天生也因为这事滞留在省城配合调查。

那就意味着，卓霖在精神病院见过的第二张卡片没有更多的分析价值。

从来没听说过浚江船帮用这样的卡片作为标识，所以出自老船头的第一张卡片应该是来自那笔生意买家或者卖家。

前两张卡片虽然都跟卓霖有关联，但并没有直接交到卓霖手中，这第三张却是直接出现在卓霖面前

联想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卓霖觉得背脊发凉、后脑麻痒。

即使被人用上膛的枪顶着脑门，用开刃的刀子比划脖子，卓霖都不一定会比现在更难受。

如果一定要有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明知道自己已经被狙击手盯上还必须一往无前

卓霖坐在方向盘前，看着手里的卡片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来自暗处的威胁从来都是最可怕的

从星翰学院开车到这儿，卓霖并没有发现车子被人跟踪。

要么是那些跟踪者实在太过神通广大，一直跟踪这自己，还从未被发现，可他们这个时候留下这张卡片是想要向自己暗示什么

“这东西我好像在哪见过啊”

麻九从后座探过头来，说道。

卓霖扭过头去盯着麻九，把卡片递了过去。

车子是麻九的，或许这张卡片也是给麻九的

但如果是知道麻九现在状况的人放下的，那这张卡片就是给自己

“我想起来了，大金煌里的那个经理兰姐的名片跟这个差不多，不过这背后多了个眼睛是什么意思”

麻九把卡片递回给卓霖，疑惑的反问道。

背后多了眼睛

卓霖接过卡片，麻九随口说的，让卓霖心头一动。

难道这张卡片是个警示就是在暗示背后有“眼睛”在盯着

“你说的兰姐，就是昨晚在大金煌跟你要酒钱的女人她是什么来路”

卓霖问麻九道。

“大金煌您没听说过吗大金煌的经理这就够有来路的，多的还真不清楚，您要是真想要知道，我现在就去帮您打探一下”

麻九说着就要拉门下车。

“啪”

卓霖按下了车锁，从座椅缝中探手过去一把抓住了麻九的手腕卸开了关节。

“太主动也会要命的，从现在开始直到我亲眼看到方国正，你最好都按我的眼色行事”卓霖打着了车子说道。

麻九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整只左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刚要呼痛喊出声，见倒车的卓霖从后视镜投来的目光，立刻吓的闭紧了嘴。

萦绕心头的诸多疑迷，让卓霖突然有些想念雒天生。

那个心机深厚的腹黑局长。一贯擅长应付这样的局面

“如果有一天再遇到这样的状况，你却不在身边，我该怎么办”

卓霖问。

“冲”

雒天生答。

“什么意思你不是一向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在凭直觉做事吗”

卓霖问。

“可你目标明确

看不清前路，望不见归途，索性向着目标一往无前

我是让你学会思考、隐忍，不是让你妄自菲薄”

雒天生答。

卓霖27岁生日那天，在秘密接头点与雒天生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那天卓霖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东海龙宫”的人。

那是卓霖在龙德过的第一个生日，那天是小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