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对小齐用的是麻醉枪,那说明要见他的人不想杀他。
小齐处理掉船老大,把他装进铁桶里沉进大海之后,是带着杀心去的圣心大教堂。
不管是抓住机会一击必杀,还是虚与委蛇寻找机会。
总之,他没准备把这个威胁拖到下次跟眼镜见面。
小齐没想到呆在圣心大教堂的人,是张四方。
他选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这符合他的习惯。
他是来杀人的,如果有必要也许连张四方都要处理掉。
跟一个要死的人废话,纯属多余。
这也符合小齐现在的处境。
今晚之前,对小齐来说眼镜都很重要,再次见到眼镜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昨晚为了眼镜,小齐袭击了一辆警车。
在国内的治安环境下,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对一条来自海里的幽魂来说,现在还不是“浮出水面”的最佳时机,没有比黑暗更适合幽魂的环境。
在龙德知道小齐存在的人屈指可数,知道他做过什么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可是当小齐在角落坐下时,他有了一个可怕的发现。
这个要见他的人,似乎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
属于小齐的答案就藏在那张用长木条拼成的条椅坐板下面。
透过木条坐板间隙凸出的一个尖角向小齐传达了两个信息。
这是一个提醒,下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个提醒是隐蔽的,是不需要让第三者知道的,不然就根本没有隐蔽的必要。
圣心大教堂的“聚会”无疑也是神秘的,是见不得光的。
就像杨栖杉所说,这是一份无形的合作协议,能够保证接下来的合作中,每一个人都保持该有的协议精神。
对小齐这个从不在人前露面的人来说,这份无形的协议精神同样有效。
只是小齐还有杨栖杉和张四方没有“杀手锏”。
坐在圣心大教堂时,小齐并不像张四方和杨栖杉那样表面坦然、内心浮躁。
小齐手里还有底牌没亮。
他的脸皮是假的,他随时可以变成另一个人。
他安心的等着张四方和杨栖杉陆续离开,才拿出藏在条椅坐板下的东西。
对于张四方和杨栖杉身上发生的事,小齐不感兴趣。
他的目的是陪这个知道自己存在,能猜出自己所想的“危险人物”继续玩下去。
只要能见到“真佛”那一切就变的简单了。
处理掉眼前这个威胁,等都晚上再了结掉眼镜的问题。
换一副新脸皮之后,没人会知道今早圣心大教堂除了张四方和杨栖杉之外,出现的第三个人是谁
小齐在只剩下自己时取出了条椅下的东西。
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纸,纸上是一个新的地址浚江大桥
一名出租车司机需要具备哪些素质
首先要开车,然后是耐得住迎来送往的寂寞,最重要的是对于他所服务的这座城市一定要熟悉。
为了不引人注意,小齐选择以出租车司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需要的地方。
他连脸皮都是假的,再去拥有一辆假的套牌出租车、一套假的运营手续就不奇怪了。
他本就是个不想引起别人注意的人,平时承受的寂寞远比一名辛劳的出租司机有内涵的多。
他对这座城市还很熟悉。
小齐让自己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走遍这座寄托着他无限神思的城市。
唯独有一个地方他从来不去。
那个地方也是浚江大桥。
那座巍峨耸立的跨江大桥不只把龙德的发展开辟了一条新的高速通道,也是任何一个身在龙德的人都无法视而不见的一道宏伟景致。
可是小齐从来不去看。
如果他坐在车里一抬头就会看到那座大桥,那么他会低着头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前面的车屁股上。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不容触碰的点。
有的人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有的人是一个不容回首的错误。
回首起来只能得到痛苦,所以干脆就藏起来。
小齐心里藏了一片被圈禁的汪洋巨泊,那里面包含的东西是在太多太多。
一旦倾泻,对他来说将是一场能从内到外彻底摧毁自己灾难。
所以他在心里筑起一道大坝,藏得尤其谨慎。
小齐不去、不看、不听任何跟浚江大桥有关的一切。
他怀疑这座大桥不只连通了龙德东西,浚江两岸,也能通往他心里被圈起来的禁地。
现在,他依约站上了这座大桥。
身后是疾驰来回的车流,身前是汹涌东去的浚江。
神情平静,内心也很平静。
很多事情不试一试就很难知道结果。
浚江大桥打通了小齐心里那道通往“心湖禁地的大坝”,
听着浚江熟悉的浪涛,嗅着龙德略带咸湿海味的风,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没有从内到外崩溃,而是更加坚定了重新回归这座城市的初衷。
他回来就是为了跨过心里那道坎儿成为最强者。
没有崩溃,就已经是个强者。
“嘟嘟”
渡桥的江轮传出悠长的汽笛声。
桥上一架吊着支手机的无人机悬停在小齐面前,桥下徐徐而过的船上立着一道模糊不清的背影。
小齐取下了手机,看着那道背影冲他挥了挥手渐行渐远,消失在江面的清晨薄雾中。
电话两端都沉默着,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小齐捏着电话的手颤抖的厉害。
他得到了自己是强者的确认,刚才在这股气势鼓动下,他有种从桥上跳下去的冲动。
先跳进江里,再游上那艘船,然后扭断船上那个想要玩弄自己的家伙的脖子,最终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比这更高的高度小齐都跳过,他没有死。
再跳一次大概也不会死。
小齐仅仅是想了想没有真的去跳。
他发现自己错怪了浚江大桥。
能让他崩溃的不是这座桥,而是下面那条大江。
只是一个跳进大江的想法,就已经让他心惊肉跳。
他不先说话不是故作深沉,也不是不知如何开口,而是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
电话另一端打破平静、开启谈判的第一句话,就把小齐从痛苦中瞬间拉扯回来。
小齐依然没有说话。
这次小齐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电话另一端的人知道以前的小齐属于这座城市
他不只知道现在的小齐,也知道过去的小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