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正始三年公元506年丙戌两个新的“政权”在北魏的秦州位于今甘肃天水市秦州区和泾州古州名,位于今甘肃平凉市泾川县诞生了。

相比北魏在北方的正统性,这两个新成立的“政权”并不具有任何正式的合法性。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个“政权”最终没有获取成功。

创建这两个政权的人,一个叫吕苟儿,一个叫陈瞻。

吕苟儿本来北魏秦州城里的一个主簿主簿这个官职由来已久,主要负责的衙门里的文案工作,秦汉魏晋以前,这个官职的含金量还是比较高的,到了隋唐以后,这个官职的相关职能和重要性已经被削弱,这里值得注意的是,主簿可并不算是朝廷标配的地方官员,而是属于衙门里面的合同工,因为主簿只是属于佐吏,不享受官员的相关福利待遇,只是按月拿工资而已,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贵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王法智。

王法智是匈奴屠各人,世代居住在西北地区,对于西北的风土人情相当的了解。

说起他的族群屠各人,那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也是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的。

屠各,也叫屠何,屠各胡,休屠胡。属于是匈奴的一个分支部落,但是他的起源却和匈奴不是一回事儿,准确来说,屠各不是匈奴的后代和亚种,倒是和东北的东胡乌桓和鲜卑的祖先有着一定的渊源。在先秦古籍逸周书中就有关于屠各人信奉青熊,以青熊作为图腾供奉的记载。而东胡的图腾也是熊不过是黄熊,间接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两者之间紧密的关联。因为图腾的传承与地域环境中所生存的物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例如犬戎的图腾是文马,而这与犬戎活跃的陕甘地区有着重要的关系,因为这些地方是重要的放牧区

反观匈奴的图腾就不太一样了,匈奴的图腾在逸周书中记载为“狡犬”,有点类似于狼,但并不是狼。而在魏书高车传中有一个关于匈奴狼图腾由来的传说。所以从地理位置上衍生出的图腾来说,匈奴和屠各不能算是同一个族群。

其实屠各和匈奴在历史上最早是以联盟的形式出现在史书中的,在春秋战国时候,曾经匈屠联盟对抗过齐国和燕国,结果被杀的大败,后来屠各人慢慢就融入到匈奴群体中去,并且在匈奴族群中扮演着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

西汉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庚申的时候,匈奴的浑邪王也叫昆邪王和休屠王就曾经图谋归顺汉朝,结果因为休屠王半路反叛,导致最后被浑邪王所杀。而休屠王就是屠各人的后代。

后来因为匈奴的分裂和没落,一部分匈奴迁入中原,定居在西北,华北一带,

而王法智就是这帮内迁中原之后在西北定居的匈奴屠各人后代。

比起他们祖先曾经辉煌的过去,王法智已经无法再现祖先当年纵马驰骋的豪气,但是有一点,王法智还是很好的继承了下来。

那就是搞事儿。

王法智是个脑子很好使的人,而这一点就集中体现在他搞事儿的手段上面。

当时他为了在秦州闹事,故意拉拢和怂恿秦州的官吏,渴望通过官府途径实现自己的造反梦想。

可能因为朝廷的官员享受的俸禄待遇比较优厚,没人愿意买王法智的账,所以王法智开始退而求其次的拉拢官府里的佐吏。

王法智很明白,这帮佐吏,他们既不享受国家固定的俸禄,也没有免劳役的福利,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么这帮人很容易就会上钩。

所以他瞄准了秦州城的主簿吕苟儿。

当然,王法智绝对不是用上门买保险推销的方式打动吕苟儿的,而是切切实实把几千人的部队放到吕苟儿的面前逼迫吕苟儿就范的。

王法智杀了秦州当地的官员,但是并没有选择自己当老板,而是很识时务的拉吕苟儿出来当自己这支造反部队的老大。王法智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可能有两点。

第一,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没有办法有效领导队伍;

第二,拉一个人出来当替罪羊。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第一种说法,因为从后来王法智造反的行为来看,这个人虽然脑子很好使,但政治头脑却不怎么样。

在推举吕苟儿当了自己这帮造反部队的老大之后,王法智建议吕苟儿称帝,改个年号。

作为一个不得志的读书人,吕苟儿为了自己的造反理想,改了一个颇有意味的年号。

建明

大致意思可能就是想建立一个比较清明的政权吧。

除了称帝,改年号这些国家化流程外,吕苟儿还有模有样的搞起了册封百官。

当时造反部队的人大多数都是平民老百姓,如果硬要拿文化水平比个高低的话,可能其中大部分人的文化水平都不太高,如果要能认字,就算是及格了,要是会写文章,那都算的上这支部队里的高材生了。

所以吕苟儿任命的这帮百官,整体的素质其实并不高。

既然文化不高,那就武力解决。

本着武力解决一切的态度,吕苟儿和王法智领导的起义部队开始袭扰周边郡县,大造声势。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吕苟儿和王法智的起义很快就有了效仿者。

在泾州城里同样兴起了一支起义部队,造反的领袖名叫陈瞻,他也学着吕苟儿搞起了称帝。而且同样也改了一个霸气的年号。

圣明

建明只是建立清明的国度,圣明就不一样了,圣明的含义包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历来都是歌颂皇帝的套词,很明显,陈瞻想要比吕苟儿搞的更大。

想要搞大事情,势必会引来朝廷的关注。

二月二十三日,北魏朝廷得知秦州和泾州城兴起两股造反势力的消息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为了消灭吕苟儿的造反势力,朝廷派出了右卫将军元丽来统帅大军,全权负责此次的讨逆行动。

元丽拓跋丽,字宝掌,祖籍平城,出生于河南洛阳,他爹是北魏的济阴惠王拓跋小新成,他爷爷是北魏景穆帝拓跋晃,一家子豪门出生。

当时朝廷封元丽担任使持节,安西将军,都督,以及秦州刺史等众多官职,以期望他能够将这场起义平定,同时,还给他调配去一个能力极强的助手杨椿。

杨椿,字延寿,此人足智多谋且为人刚正。

有此二人平乱,北魏朝廷当可以高枕无忧矣。

当吕苟儿听闻朝廷出动部队来讨伐之后,当即和王法智商量应对的策略,作为吕苟儿的推手,王法智提出个建议。

他绝对亲自带兵,正面迎击元丽的大军。

这个建议很冒险,但是却是当时王法智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吕苟儿同意了王法智的请求,就这样,王法智此去,再也没有回来。

正始三年公元506年丙戌六月十二日,元丽大军与王法智起义部队遭遇,王法智因实力相差甚远,被元丽击杀,同时还连带损失了六千多兵力。

当王法智被杀的消息传到吕苟儿耳朵里的时候,吕苟儿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决定孤注一掷,来个殊死一搏。

吕苟儿先是率领十万多人屯兵在一座名叫孤山的山包上作为根据地,然后想以高地优势俯冲秦州城,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吕苟儿是占据有相当大优势的,而且兵力数量也具有相当大的优势。

但元丽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在兵力数量和地理均不占优势的情况之下,他没有选择轻兵冒进,而是选择用旁敲侧击的方式迎击吕苟儿的部队。

元丽先是带大部队正面与吕苟儿大军迎战,引诱吕苟儿主力大军从孤山上下来,然后以优良的作战兵力击溃吕苟儿大军,同时又暗中派秦州的官员李韶偷袭孤山,切断吕苟儿返回的路途,同时擒获吕苟儿的妻儿老小,以此来要挟吕苟儿。

吕苟儿见孤山老窝被抄,退又没法退,进又没法进,只好选择向元丽举起投降的白旗。

至此,吕苟儿和王法智算是被摆平了,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还有泾州的陈瞻在负隅顽抗。

而负责征讨陈瞻的是别驾杨椿,比起吕苟儿数十万的实力来说,陈瞻并没有人数上的优势,所以,陈瞻选择占据泾州的地理优势来据险而守。

打阵地防御战,这对于杨椿来说,算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他的部队没有办法和敌人长期耗着。

当时杨椿麾下的部将纷纷出谋划策,有的建议他在沿路设下埋伏,然后切断陈瞻的粮道,活活将其困死;有的则建议砍树焚山,毁掉这些天然屏障,然后进兵征讨

虽然呼声很多,但杨椿却一个都没有采用,相反,杨椿有自己稳妥的打算。

为了给大家吃一个定心丸,杨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官军之至,所向辄克,贼所以深窜,正避死耳。今约勒诸军,勿更侵掠,贼必谓我见险不前;待其无备,然后奋击,可一举平也”

杨椿的意思很明了,打是肯定要打,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们来征讨他们,他们肯定要逃窜,你追的越紧,他跑的越远,跑的越远,战线势必拉的越长,战线越长,后勤补给越大,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会陷入泥潭中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麻痹敌人,故意示弱,然后趁其不备,一举将其端掉。

为了能更好的贯彻自己的战略,杨椿下令让士兵停止进攻,然后陆续开始向后方撤兵。

陈瞻见杨椿的兵马撤退,居然天真的以为真的是杨椿攻不下自己的屏障,心中十分高兴。

但由于被杨椿部队围困了很长一段时间,陈瞻的起义部队在城中的消耗有点大,所以在杨椿撤兵之后,陈瞻绝对带兵到杨椿的营寨里劫掠一批物资回来,继续和杨椿死磕。

而杨椿也早就料到陈瞻会来劫营,所以命令手下的人将粮草运出大营,然后用喂马的饲料充作“军粮”,好好款待一下前来劫营的陈瞻。

陈瞻当时可能是饿疯了,也没闲功夫了解一下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去劫营了。

结果这一去,就落入了杨椿的陷阱里了。

可能很多人觉得杨椿会来个关门打狗,围歼陈瞻,但是,喜欢看戏的杨椿并没有这样做。

相反,他故意让陈瞻劫营,然后也不追击,目的就是等着晚上给陈瞻一个“惊喜”。

劫完营的陈瞻乐的屁颠屁颠就回去了,就在他准备要和手下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打开袋子一看,发现居然全都是喂马的饲料,当时可把陈瞻气的够呛。

原来自己上当了

此时的陈瞻终于反应了过来,却不成想,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在陈瞻错愕之际,杨椿带着部队前来夜袭,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陈瞻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都懵住了。

在一场混乱的交战之后,陈瞻的起义部队因为疏于防备,被杨椿击溃,而陈瞻本人也在这场混战中被斩杀,泾州城的叛乱,以杨椿的胜利而告终。

这两场起义在北魏的历史上并不突出,但却也间接从另外一个层面反映出北魏与各民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当然,这也为后来北魏兴起更大规模的造反埋下了铺垫。败寇列传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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