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应是。转身退去。
薛婵行至裴玄贞面前,道,“夫君怎的也不提前支会我一声。我旧时在家。都是娘亲打理家中大小事宜。如此忽然让我应付。却是夫君有意要我出丑了。”
薛婵因为来之前。刚刚沐浴过。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脸色红润白嫩。红唇启合间娇媚有之。爽朗亦有之。裴玄贞笑道,“阿婵聪慧。纵然先前没有经过手。今日里你问田牛那番话。也是十分妥帖的。”
薛婵拍拍胸口,后怕道,“我左右。不过记得母亲当年说过的一些只言片语罢了。只是此事万不是我今日里蒙混过关便能了事的。你且与我仔细说说。这田庄到底该如何打理”
裴玄贞道,“阿婵今日劳累。不若我们先吃点东西。晚些时候。为夫再细细说与你听。”
薛婵跑了一天。也是觉得饥肠辘辘。于是二人便在偏厅用了晚饭。等到二人皆收拾妥当。回房之时。两人才有空慢慢说话。
薛婵上前帮裴玄贞退了外衫。又帮他把束发的青玉扁方取了下来。拿起妆台上的桃木梳,为裴玄贞细细梳理着头发。
薛婵一边帮裴玄贞梳发。一边道,“夫君这头发生的真好。”
裴玄贞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似我的母亲。她有一头很美丽的黑发。”
薛婵从裴玄贞手里抽出手来,继续梳理,道,“夫君可以与我讲一讲。那田庄管理之法了。”
裴玄贞起身。将薛婵手里的木梳抽走。牵着薛婵回到床榻旁边坐下。道,“先进被子里去。我再与你细说。莫要着凉了。”
薛婵依言褪去绣鞋。转身坐进被子里。裴玄贞起身为她掖了掖被子角。而后自己也掀被子坐了进去。
二人虽然刚刚成婚两日。但却似已有熟稔的默契。裴玄贞将薛婵揽进怀里。方才说道,“其实。田庄之事。并无其他特殊。若依阿婵看来。不说田庄。便说家宅。阿婵觉得统领阖府上下。最难之处该在哪里”
薛婵略微想了一想,答道,“人心吧。人心隔肚皮。又有贪嗔痴。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裴玄贞赞赏的点头,道,“阿婵所言正是。所谓田庄与家宅。都是死物。之所以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是跟这些死物有牵连的人。因为贪婪私欲而生出的事情来。”
薛婵点头道,“所以夫君的意思是。若要管理好田庄。还是要先笼络人心。”
裴玄贞道,“说是笼络。其实是理解。”
薛婵望着裴玄贞沉默不语。她在等他给自己做更进一步的解答。他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精。所有难解的问题在他那里便能生出分明的条理来。
裴玄贞看了一眼薛婵道,“田牛的爹。在田牛进裴家田庄的第一年,得了痨病。他母亲过世的早。又没有其他姊妹。那年田牛,便要从正要春耕的时候就告病归家。想要伺候他生病的老爹。”
薛婵道,“然后呢。”
裴玄贞抬手捏了捏薛婵的鼻尖,道,“然后换作阿婵。阿婵会允准么”
薛婵想了想,道,“若我知道。自然是允准的。”
裴玄贞笑着捏了捏薛婵的耳朵。他每次这样笑的时候。薛婵都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好笑的傻话。
薛婵滴溜着两只眼睛,趴在裴玄贞胸口上问,“那夫君答应了吗”
裴玄贞笑道,“没有。”
薛婵伸手在裴玄贞肚子上啪的拍了一下。而后道,“夫君怎么这般狠心。既然知道那田牛爹爹,除了田牛。再无别人侍奉汤药。你怎么可以阻止他为爹爹尽孝呢。”
薛婵因着这一个拍打的动作,上半身都跑出了被子。裴玄贞笑着将被子向上提了提,裹着薛婵单薄的肩膀,道,
“可我虽然未允准田牛归家。但是却派了两个丫鬟一个大夫前去照顾田牛的爹爹。”
薛婵不解,“为何夫君不让那田牛自己回去侍奉他爹爹呢。”
裴玄贞道,“田牛是一个非常懂得春耕的人。他在庄子上。我每月为他开付两贯钱。而春耕时候则是三贯钱。阿婵若是田牛。可愿意在此时离去更何况他家里既然没有其他亲人。他爹爹寻医问药,哪一处不需要银钱。又有哪一处。不需要他来挣这银钱。”
薛婵很
狠狠点了点头,道,“夫君看似是没有让田牛回家尽孝。其实则是既派人替他尽了孝。又没让他丢了活计。如此一来。他便不用分心他顾。自然也会对田庄卖力。”
裴玄贞点头,“无论是宦官士大夫。还是贩夫走卒寻常人家。生于天地间。无奈之事太多。若是阿婵能够了解到他们最真切的需求。加以照顾。自然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薛婵微微点头,“夫君倒是懂得攻心之道。”
裴玄贞道,“可惜。”
“可惜什么”薛婵问道。
“可惜我对阿婵。却是什么道也无法施展。只想将一颗心都挖出来哄你开心。却还怕阿婵不喜欢。”裴玄贞玩笑道。
薛婵团手为拳,轻轻捶着裴玄贞胸口,“好好的。又胡说。”薛婵顿了一顿道,“明日里。我们要去忠伯那里回礼。夫君快早些休息吧。”
裴玄贞翻身亲吻薛婵额头。随后便吹灭床头的莲台花灯。道,“阿婵也快些休息。想必今日是累坏了。”
薛婵点了点头。微微向下一滑。便进了被子。裴玄贞隔了一层被子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阿婵可千万要长命百岁。不然便辜负了为夫今日辛苦。”
薛婵翻身道,“夫君。其实阿婵可以”
薛婵知道自己身子。但因为是裴玄贞。她便不想他委屈。
裴玄贞笑着亲了薛婵一下,道,“可是为夫不可以。”
薛婵想起来洞房花烛夜。脸色忽然滚烫起来,结巴道,“夫君挺可以的”
裴玄贞嗤笑一声,刮了一下薛婵鼻头道,“我是说。阿婵为了我不顾自己。为夫也不可以为了自己不顾阿婵。所以说不可以。为夫当然知道。为夫挺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