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估计要让阿婵失望了。”裴玄贞道,“我昨日听闻。苏云海和刘相结了亲。这苏柳儿要嫁个一品的小侯爷。倒是为夫不争气。要让你丢脸了。”裴玄贞话虽如此。脸色却无一点惭愧之色。

薛婵大约记得个这么样的人。只是风评好像不太好,“刘相刘相之子刘甫玉”

“嗯。”裴玄贞微微点头,“确实有几分文墨。倒是和那苏柳儿也算般配。”

薛婵道,“可是听说。他一向以自古才子爱风流自居。左拥右抱。京城里的青楼十二房哪一家都有他养的牌子。”

裴玄贞摇头道,“刘相一生清名。可是却对独子溺爱有加。倒是养了他这张狂的性子。”

薛婵道,“世人爱子。却不知为其长远计。又怎么能不让人遗憾呢。”

裴玄贞伸手揉了揉薛婵的后脑,道,“没事。他爹舍不得打磨他。那苏柳儿倒是舍得。这下倒是有的苏柳儿忙了。”

薛婵淡笑,心下却不免伤感,世间女子。又有几个能如自己这般,得遇如意郎君。大多数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如果自己未曾遇见裴玄贞。此刻又在哪里。伴谁人身边。过着怎样的日子。

“阿婵怎么了”裴玄贞见薛婵低头不语。出声询问。

薛婵道,“我只是想着。那苏柳儿虽然性格略有嚣张。但却不算坏。嫁给那刘甫玉。略微有些惋惜。”

裴玄贞道理,“阿婵这便是多虑了。人活着。各自有各自的姻缘。哪里是想遇见谁便可以遇见谁的。”

薛婵点头道,“嗯。倒是我们。能够结为夫妻。实在是该感激上苍。”

裴玄贞轻吻薛婵额头,“是啊。若不是阿婵。这人世间还有什么乐趣。”

薛婵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明日里夫君若没事。我们便去城南田庄去试那碱土地。”

裴玄贞自然点头应允。第二日一早。裴玄贞便先让人去城北的桑田取了一些桑麻。没有经过浸泡晾晒的桑麻。干枯蓬大。像是麻雀在枝桠间衔草而成的窝。

及至二人梳洗用饭之后,便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和两个护院出个门。

因为城外土路难行。又确实有一段距离。二人便不坐软轿改坐马车。

马车相比软轿要更宽敞一些,里面除了一张摆满点心的小几。还有一张方榻。是裴玄贞特意着人放进来的。

他最近觉得眼睛干涩,自己不愿意看书,便让薛婵给他念话本子听。他原来最不屑于读这些无聊的话本子。如今经由薛婵念出来。又觉得颇有意思。

裴玄贞闭着眼睛半躺着,将头放在薛婵腿上。

薛婵正在给他念一段天仙配,薛婵嗓音干净又轻柔,落在耳朵里也非常好听,

“天宫岁月太凄清。朝朝暮暮数行云。大姐常说人间好。男耕女织度光阴”

马车碌碌前行。车内只剩朗朗女声和男子安稳的呼吸声。大约行了一个时辰。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站在马车外躬身行礼。

“爷。到了。李九和他婆娘领了众人接来了。还请爷和夫人下车。”

薛婵闻言停了下来。将那话本子轻轻盖在裴玄贞脸上。裴玄贞把那话本子从脸上拿了下来。

笑道,“阿婵。快些把披风披上。我们一起去看看。”说着便从薛婵腿上直起身来。薛婵将披风系好。二人又相互整理了一下发髻。裴玄贞便先薛婵一步出了马车。

众人都知道自己少东家娶了夫人。却至今没见过自己家主母长什么模样。一见裴玄贞先下了马车。便都勾着脑袋朝马车里面望去。

裴玄贞看着众人的神情。微微一笑,转身便去撩开马车的帘子。

薛婵今日里梳了一个非常端庄的流云鬓。是时下妇人之中,比较常见的发髻。将所有头发梳起来。挽成大髻。再以珠花簪紧。便显得端庄又富态。

薛婵今日在眉间描了一个滴水花钿。衬得整个脸越发的精致小巧。一身鹅黄绮罗雁回长春衫。衬得她腰肢纤细。体态风流。

薛婵被裴玄贞扶着下了马车。淡黄色的绣鞋轻轻点地。众人便慌张行礼。给二人口头。

当前一位老者,道,“小人城南百谷田庄管事李九。给爷和夫人请安。”

裴玄贞慌忙上前将那李九搀扶起来,道,“李叔快起来。”

那老者起身端详着裴玄贞道,“少爷越来越精壮了。”说着看了薛婵一眼,微微一顿道,“娶了夫人之后。也愈发的精神了。”

裴玄贞笑道,“李叔。我便是娶亲之前。也是精神的。”

那老者笑道,“精神。精神。”

薛婵见他二人言语颇为热络。便也不出言打扰。在一旁静静的笑着不说话。

一位老妇人忽然行至薛婵面前,躬身见礼道,“奴婢李王氏。是那管事李九的婆娘。见过夫人。”

薛婵忙对着那老妇福了一福。而后道,“老人家好。”

薛婵起身打量那妇人。相轿于李九的宽厚老实。这老妇人看着却有几分泼辣尖刻。薛婵一向不喜欢寒暄。是以问了一声好之后便不再言语。倒是那老妇人,一双眼睛毫无顾虑的在薛婵身上打量着。

薛婵被她盯得颇不自在。刚欲回避那妇人却笑着开口,“少夫人看着便是好心人。按理说我这初次见少夫人不该说这样的话。只是您和少爷鲜少过来。下次再来。便又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那李九正与裴玄贞说话,听闻自己婆娘对着薛婵开口。慌忙叱道,“老太婆,我不是与你说了。不许与少爷夫人提起这件事么。你怎的又自作主张”

那妇人横眉怒道,“不许说。不许说。敏儿都这般大的年纪了。他心气儿又高。若是不托少爷。怕是我熬死了。她也没寻得个可靠婆家。你倒是叫我如何不说嘛”

那李九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和裴玄贞生的一般大。只是迟迟不愿意出阁。可急坏了老两口。来提亲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自己女儿哭着闹着不愿意嫁。甚至还以死相逼。这事一时成了老两口的心病。

那李九本就老实忠厚。对那女儿也是颇为疼爱。听闻自己妻子。当众提起此事。不禁又羞又恼。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只连连对着薛婵二人道,“老婆子瞎嚷嚷。别辱没了爷和夫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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