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笙缓缓放下书,眸子沉淀下来,暗森森的。

“世子若是再不知礼,我便见一次、打一次。”

后面几个字一字一顿,就算她在笑,冷气也是嗖嗖往外冒的。

车厢里安静下来,宁芳笙重新拿起书。

“呵呵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一点点从薄唇边流泻,勾勾颤颤,如他的主子一般不安分。

自己特意留了雪雕和字条给那个使针的黑衣人,如今雪雕就在宁芳笙府里;何况青锋剑本就是先宁王的佩剑,那人偏偏就夺了青锋剑。是否未免太巧了些

掀起眼帘,萧瑾时舌尖顶了顶嘴角,眼尾邪气地勾着,瞳子里印出认真看书的芙蓉面。

说不会武,他怎么就不太信呢

突地后脖颈一凉,宁芳笙一把扔了清心咒,瞪着扑倒过来的男人,“世子要干什么”

胸口往下,宁芳笙正握着他伸过来的手。

“没什么,太傅美色叫本世子把持不住而已。”

他还念着她一把小细腰呢,他试了自己的,怕不是有他两倍宽。

啧。

“萧瑾时”

此刻她被半压在车厢上,萧瑾时半个身子都扑在她身上,他手还反过来攥她的手,脸与脸之间贴得极近,呼吸相闻,实在是不堪入目

大喝一声,宁芳笙咬着牙,眼里要瞪出火来。

疯了怎么有这么不知礼的人

萧瑾时反正就是二皮脸,“太傅有何吩咐”

“滚开”

驾车的仆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里面自家太傅一声怒吼,然后“吡哩哐啷”就响起来。车厢的木板把里面的震动传出来,连带着他的心也在抖。

完了

我家的太傅大人

动静越来越大,车夫汗如雨下,不知所措。

“砰”

又是一声。

他心里慌得很,怕看见不该看的,更怕自家主子被折腾坏了,权衡之下,敲了敲车门,小心翼翼喊道“大人”

“主子”

连着两声没回应,他慌了,心一横,眼一闭就打算闯进去。

手颤巍巍碰到车门,突然,“啪”

嘶他心里默默抽了口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爷”

“没事不许进来”

吼出来的声音,叫他不敢乱动。

鼻孔里哼出一声,宁芳笙脚抵着男人大腿,偏过脸去喘气。

闹的久,萧瑾时又是个混不吝的,以致于她玉冠乱了,衣服也皱了,脸色是大动后的潮红。

她肤白,之前又冷着脸,此刻一点红倒像是绽开的桃花,又艳又俏,闪了萧瑾时的眼。

萧瑾时眸子微直,这这男人怎么是这个样子

“砰”

清心咒正砸在他脸上,盖住他视线,也把他砸蒙了。

收回腿,萧瑾时借着书的遮挡,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芳篱”。

皱了皱眉,退回原来的位置安分下来。

宁芳笙自是不可能再招惹他,凭空整理仪容,心下怒火燎原。

总有一天,要把这个混货收拾了

到了陵墓入口,许晴柔看着后面车上下来的两个少年,眼睛愣了片刻,“噗咳咳”,抬起手用袖子掩住笑脸。

“世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眼角青青紫紫有一块且不说,右边半张脸通红,还有些肿胀,明摆着是挨了一巴掌。

“咳咳咳。”萧瑾时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摆,“路上颠簸,叫我吃了好些苦头。”

嗤。

宁芳笙目不斜视。

许晴柔眼珠子悠悠在自己家的身上绕了两圈,她倒没什么不对劲的。不赞同地剜了她一眼,叫青玉上车拿了临时救急的药膏来。

“世子辛苦了。”

走到萧瑾时身边,许晴柔尽量小动作地把东西递过去,低声道“吾儿顽劣,冒犯世子了。”

萧瑾时只浅笑摇头。

一行人进去,留下马夫在外守着。

同一时间,定国公才从宫里回来,老宅许久没有主子,收拾起来格外费力。萧鄂眼里尽是一片乱糟糟的,让他看了愈加心烦。

他下意识喊,“世子呢”

从西北跟过来的管家立刻回道“世子出去了,怕是去了宁太傅府上。”

“混账东西”

萧鄂大骂了一句,眼里实际上并不如嘴上生气。

“派人去找,找到了把人带回来”

世子才进城就闹了那出笑话,如今公爷竟还如此不加管束

管家有几分犹疑,最终低头应“是”。

定国公对世子的态度,他都不知道是说太溺爱放纵还是真的漠不关心。

进了内院,入目就是在练武的小儿子萧旭。他面有愤恨不甘之色,八成又是在想他大哥的事情。

萧鄂有几分无奈,小儿子的心思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有些事情小儿子不能知道,只盼着他能理解自己的话吧。

“旭儿,你过来。”

听声,萧旭立即停下,也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朝萧鄂走过去。

“父亲。”

“嗯,如今我看你武习得不错,将来必成大器。”萧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必成大器可世子之位已经许给了那个不成器的大哥,他再成大器还能越过他去

萧旭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表露,“多谢父亲夸奖。不知父亲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是有一桩。你知道,先淑妃是你姑母,可惜她红颜早逝,只留下七皇子无依无靠一个人在宫里。父亲身份诸多忌讳,便需要你为父亲多多留意关心。”

萧旭皱眉,有几分不解,“可是,大哥才是世子,不是应该让大哥去么”

一提起萧瑾时,萧鄂习惯性蹙眉,他叹了一口气,“你大哥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都不如你沉稳。只有你去,父亲才放心。”

不想他再问,萧鄂便肃了脸色,“为父说什么你做就是了。”

尽管萧旭不满意,他也只能憋在心里。

“是。”

他不说,萧鄂都能感觉到这孩子身上的怨气。

停顿片刻,叹了一声,“孩子,以后你就会知道为父的意思,你大哥和你不一样。”

萧鄂转身走了。

待看不见他的身影,萧旭一把把剑掼在地上,恶狠狠地。

我跟他哪里不一样

同父同母的兄弟,我哪里不如他

他吃喝玩乐,为了美色不知做了多少糊涂事我又哪里比不上他就因为是长子世子之位就合该是他萧瑾时的

萧旭眼里浓浓的怨恨翻滚,阴如六月雷雨。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