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觉恢复知觉,便发现身处异地,不禁奇道:“这又是什么哪里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嬴莹淡然道:“被那老贼暗算了。”
韩觉惊道:“你是说屠老仙医”
嬴莹道:“不是他还会有谁”
韩觉不解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嬴莹道:“紧张又有何用我早就知道昨晚的酒有问题,故而让他跟你一起喝,没想到这老贼老奸巨猾,定是事先就服了解毒丸。”
韩觉气道:“你既早就心里明白,还让我喝”
嬴莹道:“是你自己要喝。”
韩觉不想与她多做争辩,转而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嬴莹却静立一侧,却不说话。
“鬼,昨晚的酒还好喝吗”
韩觉一听,声音竟是从天而降,立时抬首一瞧,却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瞧不清,骂道:“臭老头,枉我这么相信你,竟然在酒里下毒”
听得屠禾舟道:“老朽也逼不得已啊”
韩觉气道:“什么逼不得已,有人拿着刀子夹在你脖子上逼你将我关起来吗快快将我们放了”
屠禾舟道:“这可叫老朽为难了,老朽也想治好赢姑娘的眼疾,想到她眼睛看不见,老朽就技痒。”
韩觉又骂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快将我放了吧,不然等云公子一到,不见我二人,看你如何交代”
屠禾舟笑道:“这可都是云公子的安排。哦,对了,老朽问你一句,你真是赢姑娘的表弟吗”
韩觉心中燃起疑云,“什么云公子安排云公子费尽心思将我们抓来这里做什么”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屠禾舟道:“倘若是,你就是与赢姑娘一伙的,老朽不能放你若不是,我就放了你,只抓赢姑娘但是白白放了你,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有没有什么宝贝”
韩觉问道:“什么宝贝”
屠禾舟道:“令老朽稀罕的宝贝,要是没有,老朽不能放你。哦,对了,你到底是不是赢姑娘的表弟”
韩觉想了片刻,掏出当日云皓然所赠的两枚“至尊赤玉”心道:“命比物大,我用它来换命。”说道:“我这倒有一件宝贝,不知道你中不中意”
屠禾舟喜道:“拿来我瞧瞧”
韩觉道:“你在哪里我怎么给你”
屠禾舟道:“丢上来吧”
韩觉遂将其中一枚往上一抛,红光一闪,竟已不见踪影,心中奇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屠禾舟过了一会,说道:“嗯,还不错待我去取钥匙,这就拉你上来”
韩觉忙道:“慢着这至尊赤玉原是一对,我这还有一枚,我给你随便也放了她出去吧”
屠禾舟顿了下,道:“也罢,你先丢上来我先瞧瞧”
韩觉依势又将另一枚赤玉抛空。
屠禾舟一时得了两枚,喜不自禁,道:“确实是好宝贝不过,这赢姑娘还是不能放”
韩觉吃了一惊,问道:“为何”
屠禾舟笑道:“你这两枚赤玉长得一模一样,只能算作一件你稍等片刻,我取了钥匙就来”
韩觉自知上当,骂道:“岂有此理臭老头,你不讲信用回来,回来我要骂你十八代祖宗”却哪里还有回音。
嬴莹道:“呆子,他们就是为我而来,又怎么会轻易放我了吃亏了吧”
韩觉白了一眼嬴莹,兀自转身不再说话。
屠禾舟握着那一对“至尊赤玉”,顿时大喜过望,一路手舞足蹈,往内阁中来,忽听得房中有人道:“屠先生”声音响如洪钟,悠扬顿挫。屠禾舟听声辩人,立时吃了一惊,屈身颤颤道:“尊者到来未曾迎接,请恕罪”
那人背对而立,缓缓回身道:“云公子送来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在你这里”
屠禾舟不敢直视,低着头道:“都听云公子吩咐,现关押在望天井中。”
那人点了点头,道:“嗯,办的很好今年圣主的千寿宴有望得以参加。”
屠禾舟喜道:“多谢圣主厚爱还望尊者在圣主面前多美言几句。”
那人道:“带我去见见那妖女。”屠禾舟道:“好,尊者这边请”一边引路,一边往望天井中来。
屠禾舟指着望天井道:“尊者,就在下面了”
韩觉听是是屠禾舟的声音,但听得他与另一人说话,心中奇道:“怎么这岛上还有别人”
那尊者道:“圣主命我携这妖女前去复命,你将她押上来吧。”
屠禾舟问道:“现在么”
尊者厉目一扫,道:“怎么”
韩觉听他二人在上面啰里啰嗦,一时说个不停,不耐烦道:“臭老头,你答应老子放我出去,钥匙拿来了吧”
尊者听得井下男子说话,神色遽变,道:“屠先生,他说得可是真的”屠禾舟神情也是大变,几道冷汗在脊背淌下,胆颤道:“圣主要的人,我我怎么敢私自放走”
韩觉听得一清二楚,顿时骂道:“放屁你个老不死的,一点信用都不讲,怎么活到现在的”屠禾舟急道:“尊者,休听这鬼胡说八道,那是万万没有的事。”
韩觉气得几欲吐血,一时词穷又不知骂什么话好。
屠禾舟道:“不如这样,尊者,你先将这子带走。”
尊者目光一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屠禾舟嗫嗫嚅嚅道:“老朽老朽一时技痒,还望尊者成全待老朽将那妖女的眼睛治好,再亲自押着她前去圣主面前负荆请罪好了。”
尊者怒道:“放肆”屠禾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道:“尊尊主,息怒,我这就押他们上来。”说着急忙取出钥匙,正要开启望天井之门,忽然猛然回身,从袖口飞出三枚钢针。
钢针之快,匪夷所思。那尊者竟全无防备,圆目一瞪,两枚钢针正插入后颈,另外一枚刺入胸口,顿时一口黑血迸出。
屠禾舟道:“对不住圣主面前,你的命不值钱,老朽也是一样,妖女的眼疾生平未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被你破坏娆害,对不住了,反正你我都会死,早死早超生。待我治好妖女的眼睛,再在圣主面前自尽”
那尊者眦睚相望,竟似有些不信,突然三枚钢针从他身上疾速迸射而出,朱血飞溅,遽扑屠禾舟。
屠禾舟躲闪不及,朱血溅入眼帘,惨呼一声,便什么也看不清了,紧而喉咙一紧,憋气道:“你”再说不出第二个字,轰然倒地。那尊者使出最后一份力,猛地扑倒在望天井上,立时断气。
韩觉听得井上再无声息,奇道:“怎么了”
嬴莹道:“两个人都死了。”
韩觉惊诧道:“死了都死了那我们怎么出去”
嬴莹静静呆立,却不说话,只觉韩觉跳起身来,贴上崖壁,奋劲往上一跃。哪知刚一爬了两步,身子便不知觉往下滑落,再奋力一跃,亦是如此。
嬴莹道:“你不用枉费心机,这崖壁用铁水砌成,光滑无比,我早就试过不行,更何况你不负轻功,上去谈何容易”
韩觉反问道:“那你轻功不错,怎么也上不去吗”
嬴莹摇头叹道:“太高了,这里离井口足有十丈,我至多到七丈之境便不行了,而且井口被铁壁封锁,就算轻功了得,到了顶端也不能凭空使出内力将铁壁震开。”
韩觉叫苦道:“那这么说来,我们就要在这井底呆一辈子了”
嬴莹道:“你想得倒还真美,不吃不喝,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韩觉顿然绝望,叹道:“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嬴莹道:“那自然是你先死。”
韩觉却道:“那还是你先死比较好。”
嬴莹道:“为何”
韩觉道:“我是怕我死了,没人陪你说话,你一个人寂寥而死也不太好。”
嬴莹苦笑道:“都是要死的人,何必还要耍嘴皮子”
韩觉道:“不过在死之前,我倒还想搞清楚一件事,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若死得都不明白,那才叫可惜。”
嬴莹道:“你想知道吗”
韩觉问道:“你知道”
嬴莹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被称作圣主。”
韩觉急问道:“那人是谁”
嬴莹道:“那便是南海神通教教主楚天樊,何况此地南州岛本就离神通教不远。”
韩觉道:“要是屠禾舟这老奸贼是神通教的人,那么云公子是不是也是神通教徒”
嬴莹道:“你倒也不笨,还记得当日在云庄见到的那副画吗”
韩觉道:“千峰千寻”
嬴莹道:“没错,云皓然家中藏有此画已是令我生疑,当年诸派齐攻我千峰崖,神通教就是主力,拥有千峰千寻的画册也不足为其,云皓然一家若是神通教徒,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韩觉道:“那么云公子费劲心思将你抓来此地,都是神通教安排的公然向与你们千峰崖发出挑衅吗”
嬴莹想了片刻,说道:“我师父暗中与神通教的人有些联络,神通教这回必是以我做要挟,强迫我师父合力对付崖主。”
韩觉叹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明争暗斗,却要搭上我这条无辜者的性命。”
嬴莹问道:“怎么你怕死吗”
韩觉道:“死却不怕,只是临死前都见不到屏儿,心里有些不甘。”
嬴莹道:“世人都怕死,正是因为这世上有些人和事放心不下罢了。”
韩觉问道:“莫非你不怕死”
嬴莹道:“人生在世,犹如浮萍,生无所恋,死无所惧。”
韩觉听了甚感有理,心中道:“生父去得早,我虽是嫡子,却在继母声色下宛如庶出,而她那亲生书呆子却是不管不顾每每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有怨气。”心思及此,不由得叹了一声,又心想:“她虽有百般不是,却在平日之穿戴吃喝,倒也没多亏待,也可算是如同己出了。而这妖女自出生便已没了父亲,父亲是何样貌也不知晓,母亲虽存活于世,却一眼未曾得见,自一出世便还要背负妖女恶名,江湖上什么样的人都要害她,都要找她麻烦,就连临死都不能再好好瞧上世界一眼。同是可怜之人,相比而言,她却比我可怜多了。”忽起一股倔强之意,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逃出去”
嬴莹冷冷道:“但愿你能想找。”
韩觉蹲地沉思,“既然此井光滑无比,又无可攀的凸石,何不凿出一坑来,由坑垫脚,爬上井口”边想着边站起身,摸着铁壁心道:“但这深井周边好像都是由铁板镶嵌而成,想要凿出口子便是千难万难,想来就是为关押囚犯所筑”想至此处,忽然摸到一个细的缺口,再一摸忽然就感到有些异样,心中奇道:“这好像是一个刻上去的字,神是一个神字。”顺手又往边上逐一摸去,边念道:“通、教、众,卑什么无、耻,以、多、敌、少,胜”惊呼道:“神通教主,卑鄙无耻,以多敌少,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