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皮笑肉不笑的幽州刺史告别,不跟着大部队去的三人,专挑人多眼杂的地方走,这是赵政挑的,也是他带着走的。

人多眼杂,辛瑶跟在这看似漫不经心,却绕的有规有矩的太子殿下身后,也毫无怨言。

另一个甘愿做工具人的老头龚庆,自然乐得在赵政身边,空气一样。

七拐八拐,赵政引着几人进了一家门面还算可以的酒楼客栈。

朝着后面跟着的老头龚庆笑了笑,赵政道:“怎么样,龚爷爷。”

老头子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放心,后头没一个尾巴妖精,着实奇怪。”

一路上兜兜转转只是为了瞅瞅有没有被人跟着,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白白走了这些脚程。

赵政抿起嘴,道:“这个幽州刺史大人,似乎不太聪明”

没有搭话,龚庆自顾自走到一方没人坐的桌旁,随手拿过来两只筷子,却什么都不干,就只是捏在手里,道:“毕竟是个做生意的,当不成官,多半仰仗他那个便宜亲家来着。”

辛瑶嘴里嗤笑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太子殿下,也是坐到桌前。

赵政尴尬一笑,迈步上前。

几人招呼来一旁忙忙碌碌的小二,随便要了点东西,赵政开口,道:“只是曹丞相似乎性子不急,这时候了,还没到呢”

龚庆知道待会有酒肉上来,不修边幅地扣着自己的几颗门牙,道:“应该是你太急了才对,这不还有整整十几天呢么。”

赵政点点头,似乎也认可这个说法。

如今距离刘瑜和于闵儿女的大婚之日,该有十几天的光景,并不急。

不知道二人说什么,但是能驳赵政的机会绝不放过的辛瑶,嗤笑道:“你怎么知道,那姓曹的丞相没来,来的时候做功课了”

赵政瞅了瞅外头,又看了看一旁的俏丽女子,道:“若是曹大公子来了这里。此时外头一定到处都是传说。”

“什么传说”

“偷鸡摸狗,调戏姑娘,带着恶奴欺压百姓什么的。”

说着,赵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仰起了头,道:“自然,是跟在下学的”

离去的店小二端上来一碟瓜子花生做小吃,辛瑶嗑了一个,不去搭茬。

进了城门楼子,缴了各种各样的来往费用的商队,满载而来朝着目的地而去。

另一条道儿上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义渠通往巴蜀之地的那条路上,匪患猖獗,近几个月,义渠西边西西域的那几个簑庶小国,也大有来秦地边境骚扰劫掠的勾当行为。

生意的确越来越不好做。

吴老汉年纪大了,懒得再折腾,又带着自家的宝贝女儿,更不想和这些个嘴上说留下买路财就能过去的悍匪山贼打交道,万一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个心情不好,自己一把老骨头没了就没了,可这娇滴滴的二八少女,可是自己的命根儿子。

如此,便也:只得换个地方,做起了巴蜀和这赵地之间的生意。

到了目的地,乖巧伶俐的女儿搀着自己走路都颤颤悠悠的父亲,招呼外头几个叔叔伯

伯和店家交货,自己则进来歇歇。

小姑娘吴侗边走边继续又碎碎念叨:“爹,做完这次生意,下次可得听我的,你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能出来了。”

吴老汉连连点头称是,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改过自新。

小姑娘叹息一声,却摇了摇头,便想喊着小二,找个地方坐。

“咦赵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呢”

小姑娘突然眼神见到一个熟悉的公子哥,顿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政惊讶回头,面前一个亭亭玉立,比起初见到的小姑娘甚至快要高出半个头来的女子,便映入他的眼帘。

“小侗,你怎么在这里”

小姑娘吴侗顿时惊喜不已,急忙招呼自家父亲,二人坐在赵政那方桌上,道:“爹爹你快看吖是赵公子”

吴老汉也是惊讶,眼睛里几分神采闪过,道:“看见了看见了在这里能遇到赵公子,咱们也算是缘分大的很呢”

赵政微笑,道:“谁说不是,吴老哥进来过得可好。”

“好着哩好着哩”

酒菜上齐,龚庆自顾自喝酒吃饭,完全不理会这两个似乎和赵政一早就认识的父女二人。

见到曾经与自己走了一路,给她讲了一路大城市的赵公子,小吴侗碎碎念的毛病又呼之欲出。

“赵公子,你在幽州干什么来了吖”

赵政呵呵一笑,和一旁的吴老汉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看向这小姑娘,道:“来幽州有点事情呢,倒是你们,怎么不在义渠那条地界上跑了,换了个生意路”

说着,赵政仰头瞅了瞅外头卸货的众人,又看向端坐着的吴老汉。

不等自家父亲开口,丫头吴侗撇了撇嘴,道:“还不是那里最近不怎么太平,义渠那儿,紧挨着西西域,土匪山贼多的很,最近连西西域那边似乎也不太平,爹爹担心我,就换了个地方。”

吴老头点着头,乐呵呵笑道:“差不多了赵公子,人老了就越来越怕死,越来越没出息。嘶”

老头腰间被自家女儿给轻轻掐了一下,吴侗满脸不悦,道:“说什么呢爹爹”

吴老汉咳嗽几声,连忙回话。

赵政看着这对活宝父女,好不其乐融融,道:“西西域那边出什么事了。”

赵政问这话无异于对牛弹琴,一辈子只知道做生意的吴老汉哪里知道这些,小姑娘吴侗也是茫然摇头,表示不太清楚的很。

一旁正吃饭的老头龚庆搭话,道:“来的时候,听陛听老爷说,西西域那边的新月氏似乎不是很太平,旁边几个附属弹丸小国,趁机做了乱子而已。”

赵政点点头,他也只是问问,懒得深究。

西西域那个地方,巴掌大的地界十几个小国家纵横睥睨,自己的皇帝老子都懒得去管。

一旁一直默默无闻,只有小吴侗时不时看,觉得这个姐姐实在是漂亮的很的辛瑶,似乎对几人此时的谈话内容实在好奇。

辛瑶目光突然看向龚庆,语气平淡,道:“龚老,那陛那你们家老爷有没有说,西西域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么”

龚老头思索片刻,这才开口,道:“好像,好像说是什么新月氏的几个皇子,似乎快要有逼宫谋反的意思,具体什么的,老头也不太清楚。”

辛瑶点了点头,没在多话。

“漂亮姐姐,你是新月氏的人么”

一旁盯着辛瑶看的小丫头吴侗,突然开口,脸色有些不自在问道。

辛瑶神色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微笑道:“怎么会,我从小住在山上的。”

吴侗“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又红着脸说了一句:“姐姐你好漂亮和上次赵公子身边的那个郭姐姐一样漂亮。。。”

辛瑶前一刻还在笑嘻嘻看着面前这个青春活波,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后一刹那就脸色僵住,冷冷地剐了一眼赵政。

眼神能吃人。

赵政尴尬一笑,自顾自吃菜喝酒。

今时不同往日,逐渐变得越发精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的小姑娘吴侗,急忙吐了吐舌头,起身抓起一旁自家老父亲的手臂。

“赵公子,我和爹爹还有事情,你是住这里吧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先走了哦”

说着,也不确定这位赵公子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小丫头连忙搀扶着自己父亲,朝着屋外头走去。

捅了娄子就得跑,这是不变的硬道理

已经和老板交付过货款的商队,自然不住这等高档酒楼,应该是去了一些普通客栈才是。

赵政望着离去的小丫头,摇了摇头,自顾自嘀咕,道:“这丫头,将近一年不见,精灵的不少”

辛瑶点了点头,却是叹息一声。

“怎么,叹什么气呢怕我移情别恋看上这小姑娘了”

赵政口无遮拦,看都不看就嘟囔出来。

辛瑶斜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太子殿下,伸出脚在赵政的鞋上踩了又踩,疼得后者呲牙咧嘴。

出气过后,辛瑶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道:“这姑娘的父亲,已然病入膏肓,若是就此休养生息的话,还有一年活头。”

赵政闻言,惊讶之余,却也是声音急促了些许,道:“你也没法子治么”

辛瑶点了点头,语气冰冷,道:“你当我是神仙,生老病死人间常态,莫说是我,就是师父,怕是也只能续命几个月而已,皆时病入骨髓,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听着这小姑娘老气横秋的高谈阔论,赵政也是点了点头。

的确,有时候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自小在皇宫里养尊处优,但也听过北上的战场上,那些被砍断了手脚一心求死的士兵秦卒,如今也能明白为何。

目送这和和睦睦的父女二人离去,赵政笑着和外头与他挥手的吴侗告别,这才回过头来,眼睛又回到身边的粉裙女子身上。

搓了搓手,赵政有些好奇,问道:“你有这本事,那能不能瞅瞅,看看本

太子还有多久日子能活”

辛瑶抬头,认认真真看了看面前红光满面,气色极佳的赵政。

思考半天,便道:“将死之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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