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朝堂上有句话,是除开老丞相曹淳之外,另一个在朝为官却不入朝堂,非要待在翰林院教书的太子太傅张居说的。

秦为猛虎,有吞八荒扫六合之心;齐胜孤狼,存窥天下且伺而动之意

小时候的太子殿下喜欢这句话,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饱读诗书,而且着实觉得霸气无比,比骂自己“天下朽木至极”这类文邹邹不带脏字的话,听这顺耳不了少。

而这始作俑者,太子太傅张居,这位饱读诗书,却与朝堂上能口才胜若白马之辩的大儒丞相曹淳不同。

太子太傅张居并非有一家之长,儒道法兵,逮着什么都似乎口若悬河,无所不知。

赵政小时候最爱问这位老师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都能解答一二。

因此,和推崇以儒治天下,以法得天下,须得渭泾分明来的老丞相极不对付,也亏得二人没有再一片屋檐下公事。

而张居的这句话,除开夸夸自家英明神武的秦皇赵俊,拍拍马屁之外。

言语之中,也不得不承认,北边郭起啃了整整八年之久的北齐,并非如同楚蜀义渠这般,要么当家的不成事,要么安居乐业,不善刀兵。

北齐,这个自古以来地处荒凉北屿边疆,民风彪悍的国家,其名震天下,由那大赵王朝兵圣独孤白的弟弟独孤仇统帅的将近四十万北齐武骑,个顶个的能和秦卒一较高下,甚至犹有胜之。

因此,虽说八年前灭了赵国又将楚国吓破胆的三十万大秦铁骑,其八年前可能如同瘦死的骆驼,可如今也差不多能站起来,却还是拿北齐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除开齐兵骁勇善战之外,那天生异相的君主孙昊,在加上和独孤仇,也有当仁不让的本事。

因此张居还有一句比较俗的话:独孤自古出人才

是出人才,出得个好人才一家两兄弟,一个在赵地长坪和郭起对峙三年,一个在穆河与郭起掰扯八年

可不都是人才

时至八九月,巴蜀幽州的炎炎夏日也快要离去,不过北界齐地的暖和日子,才到了节骨眼上

虽然经济不顺不比大秦的江南那般甲天下,可是皇城临兹却也一丁点也不落下,该有的都有。

临兹城再北,金碧辉煌巍峨耸立的高大城墙里,身材魁梧,着一袭轻松宽大龙袍的北齐雄主孙昊,端坐于羊脂白玉做成的桌旁。

盛产金铁却物产不怎么丰富的北齐,也就只有葡萄长的个顶个的大,也是家家户户包括皇城天子都吃的上也喜欢吃的果子。

一旁,伸着兰花指剥着葡萄皮的娇滴滴妃子,正喂着孙昊一个个吃。

日子倒是舒坦的不得了

台阶之下,一名身着洁白当真无暇的白袍,两鬓垂下来二缕乌黑发丝的男子坐的端正。

男子剑眉星目,脸庞刀削斧阔,活脱脱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模样的才俊。

剥着葡萄皮的娇滴滴宫女时不时偏头,看向台下正襟危坐的俊朗将军,面

露粉红羞人身态。

脸色酡红。

一直紧闭双眸的孙昊缓缓睁开眼睛,一目双瞳的重瞳惊奇异象,却在这天下雄主的眼睛里,闪烁着侧漏出来的王霸之气。

睁开眼就看得到四只瞳孔的高大男子,声音冰冷,朝着身旁快要看台下白衣将军愣神的年轻美貌宫女道:“滚下去不知羞耻的东西”

方才该脸色醉红的宫女瞬间清醒,脸色煞白,忙跪倒在地不敢说话,求饶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静静等待这前方皇帝陛下决定自己生死的一言一行。

声音依旧冰冷,却没有恼怒,孙昊瞅了瞅跪着的宫女,道:“既然如此爱慕,不如就去将军府上做丫鬟如何”

女子面如死灰,道:“奴婢不敢”

孙昊呵呵一笑,“不敢就滚下去”

浑身被汗水瞬间打湿的宫女,不理会自己此时轻衫贴体的香艳模样,赶紧离开。

胸前的兔子呼之欲出,也没有一丝羞愧的神情浮现。

这等情况,这位北齐君王已经见怪不怪。台下做的的将军属实模样俊俏无比,失态的宫女也不止一个两个。

孙昊起身坐直身子,看向台下那当真面如冠玉的男子。

也是他北齐帝国的白袍大将军,独孤仇。

南北不对付,互相称呼对方南蛮子和北莽子的二地,向来“出口成章”。

“独孤将军,南蛮子的那伙儿,似乎最近不安分的很,你怎么看”

声若洪钟,双眼中四只瞳孔个子一套一的孙昊,目不转睛看着下方的俊朗男子,开口问道。

一直默不作声等着孙昊吃葡萄的独孤仇方才开口,声音空洞绵长悠扬,道:“陛下觉得呢”

似乎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不回君问反而问君,但是孙昊并未有丝毫生气和不悦神色。

站起身来,踩着龙靴一步步下来的孙昊,看着远处,道:“以寡人看,本以为赵俊要和人世间做个交易,后来又觉得是个老丞相换儿子的勾当,可是寡人似乎又看错了,曹淳也安然无恙的去了幽州,这可当真奇怪,你说,为何那人世间不和秦庭做这个划算买卖呢”

孙昊起身,独孤仇自然不敢坐着说话,便起身,落后这位双目重瞳,人人都说有鹰视狼顾之相的北齐雄主半个身位,单掌负在身后。

“微臣不知,不过不敢否定,那江北残刀是否有别的打算,也许人家棋盘更大,落子更为出其不意。”

听闻这话,双手负立的孙昊哈哈大笑,道:“一届刺客匹夫,能有多大的棋盘多惊世骇俗的落子,只得暗地里使手段的下作之人,尽管他杀的都是秦官,可寡人还是嗤之以鼻。”

孙昊语气及其狂妄,将这天下第一刺客活脱脱给贬低成一个匹夫而已。

独孤仇知道这位雄主皇帝,不屑于以歪门邪道取胜的手段,只喜欢手底下见真章而已。

“陛下说的是,一届鬼祟刺客而已,不足挂齿”

独孤仇爽朗

笑出声,同时目光看向天边,一脸的不以为意,似乎他才是真的觉得,那曾经入秦宫刺秦皇的第一刺客,真的才是个见识短浅之人。

孙昊挥了挥,语气却洋溢灿烂,道:“将军替朕去看看,齐秦二地封锁及严,寡人也只相信你一个人能派人过去,我倒要看看,这位和你我几千里在对弈整整八年的大秦圣君,能耐多大”

转过身来,孙昊双目四瞳,紧紧盯着面前长相俊朗的独孤仇,又道:“支个拿的出手的,江北残刀没做的事情,我北齐儿郎可以代劳的。”

孙昊语气冰冷刺骨,令人如堕冰窖。

这位不屑下作手段暗杀刺杀的皇帝,却并非是个只知道一味蛮干的愣头青,玩弄手段工于心计,不说如那些军帐中的谋士军师一般鬼神莫测,终归也是拿手好菜

这就是帝王家

说着,孙昊眯起眼睛,伸手拍了拍独孤仇的肩膀,语气笃定,意味深长。

看着离自己而去且渐行渐远的孙昊,独孤仇抱拳单膝跪地,道:“臣领旨”

被另一处皇宫里的皇帝骂了一句南蛮子的赵俊打了个喷嚏,便起身起来案牍,站在窗前。

自己得知已经到了幽州自有些许日子,前几日消息说丞相曹淳也到了赵地,不过却是没去刘瑜府上,只是于贺兴寻了个普通酒楼旅馆住下,也没什么不当之处。

初闻消息的赵俊并没有多少惊讶,但是终归有些许不可思议。

诚然,这个喜欢一石二鸟计谋的皇帝陛下,的确有意无意的要拿这个老丞相做筹码去收拾赵地士族。

朝中不乏有些许看的过去的官员都或多或少前来有意无意暗示不可如此,只不过都上书说的一些曹丞相劳累,老糊涂了要去幽州,望陛下勒令禁止什么的。

赵俊知道,这些个人大都是曹淳门生或者提携过的大臣,否则不敢冒着大不晦触皇帝的眉头。

只是,赵俊也并非真的算准了,人世间的杀手刺客就一定会去刺杀那无论是前走还是后走的老丞相。

可能性问题,指不定那些疯子要去啃这个赵俊已经摆在明面上的硬骨头。

毕竟他们连闯进皇宫这等事情都干的出来,更别提其他东西。

今日的安阳凉风习习,赵俊自顾自站在书房的窗边,嗅着屋里能略微闻到的一丝丝细腻味道,舒展来紧皱的眉头,看向窗外。

挑了挑眉,赵俊长长出了口气,又看向远处的天边。

“老丞相,这一次姑且就怪朕不仁不义了,不过幸好朕的心眼手段没有耍成,呵呵”

赵俊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开心的很,可眉宇间却有些失落和彷徨。

出了门,赵俊迈着步子朝一旁的御花园走去,身后本来一直跟着的老太监止住脚步,现在原地。

低头朝自打身旁经过的赵俊弯了弯腰,王宾开口,道:“陛下今日多歇息歇息吧”

赵俊头也不回,“知道了多谢王总管操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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