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菜脸色仍然那般红润,心里却咯噔一下,但还是乖巧的朝着赵政走来,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赵政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被自己逗弄的丢盔弃甲的小妮子,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就像当日在皇城里偷鸡成功的那样喜悦,道:“好了好了,孤检查完了,不逗你了,现在孤我要给你说几件正事,你可得听好了。”

春菜听言,如蒙大赦,这才抬头敢看眼前的赵政,但仍是害羞的说道:“殿下请吩咐”

赵政脸色没了方才的轻松和狡黠,有些深色凝重的说道:“春菜,你既然被我看中了,要带回皇城去,那你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子的人,就得要为我这个太子撑起面子,你可知道”

春菜努力理解了一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

赵政又是循循善诱道:“所以,以后你就要端起架子,不能整天对谁都奴婢奴婢的,对别人就自称春菜就行了,我赵政的人怎么能再当别人的丫鬟呢对不对”

听到眼前的太子殿下说她是“自己的人”,春菜有点羞涩,又觉得自己以后也算是皇亲的丫鬟,总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否则堕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可不好,于是道:“是,殿下,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赵政微笑,又道:“所以呢,明天回皇城的时候,你就安安静静的做在我的马车里,不能下车给韩页行礼,韩将军要是问你我的事情,你就说我昨晚睡得晚不想被别人打扰,知道了吗”

春菜点头,道:“奴婢遵命,可是奴婢坐在殿下的马车里,殿下去哪里呢要是奴婢一个人可是万万不敢僭越坐太子殿下的马车的。”

赵政眼睛一眯,笑吟吟道:“这个嘛本来呢,我是要给你一起坐在马车里回家的,但是你也知道,坐在马车里多无聊,所以我准备在前面骑马行走,还能看看风景,而你就得帮我撒撒谎,否则韩将军绝对不会允许的。”

春菜俏脸不在醉红,认认真真的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在马车里为殿下打好掩护的,殿下尽管在马上欣赏风景。”

赵政满意的看了看认真模样的丫头,煞是可爱,道:“很好,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就要路途跋涉了,我去找风雨安排点事情。”

说完赵政起身离去。

春菜连忙起身,问道:“殿下过会可还回来么”

刚问完这个问题,春菜就有些后悔,脸色刷的一下又红了,自己怎么能问这样的话,让他回来干嘛难道和自己同床共枕吗可真是羞死个人了。

赵政身形一凝,回头看了看低头又玩弄起衣角的春菜,道:“那你希不希望我回来呢哈哈哈”

被调戏的丫头大窘,低着头嗫嚅着说:“奴婢,奴婢都听殿下的。。。”

春菜抬头刚想解释,一抬头哪里还有赵政的身影,窘迫的姑娘如释重负,坐在塌上若有所思,不时的脸红。

五更时分,山庄别院里,身着百姓衣着的赵政看着一旁的风雨,道:“风雨,待会你就带着春菜上马车直接走,韩页肯定会来相送,到时我便趁着所有人注意力不在,走城南门离开这里。”

风雨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殿下一路小心,末将尽量走的慢一点,为殿下争取时间。”

赵政呵呵一笑,道:“风统领不必担心,我又不是个花瓶,此去巴中自保肯定没问题,贼寇伏你之后你就带着春菜赶紧跑,他们见队伍里没有我知道上当了也不会追,这个姑娘善良的很,我都不忍骗她,所以你要好生照顾,到了皇城交给青鸟,就说这是在义渠贴身照顾我的丫鬟,青鸟打小和我一起长大,同为侍女也能照顾一二。”

风雨颔首,道:“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好生保护春菜姑娘,把她安全带到皇城,等着殿下回来。”

听到“等着回来”的字眼,赵政嘴角抽了抽,没在说话。

呆在赵政房间里的春菜紧张了半夜,方才趴在桌子上缓

缓睡去,直到第二天一早也没发现昨夜离去的太子殿下回来,直接就被风雨塞进马车,告诉他殿下已经乔装成御林军,让她先去马车里待着。

春菜自然知道昨夜赵政的嘱咐,要去骑马观景,当下自信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我都懂,放心,昨夜我们已经商谈好了”的眼神,倒是让风雨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东方初亮,眼瞅着一抹鱼肚白,风雨骑着马匹走在在前面,四驾的太子辇朝城东缓缓走去,后面仅跟着几十名骑马执戟的御林军。

非是堂堂帝国太子不受待见,而是赵政当初逃出来的时候就是形单影只,老爹知道儿子逃婚跑到了义渠更是大发雷霆,那还会派一兵一卒去接他,没有差人来把他捉拿会皇城都是郭起在前线修书一封说殿下年纪尚小,婚事日后再议不迟这才罢休的。不过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终是不放心派了个皇宫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带了几十御林军去当个保镖,皇帝自然是知道韩页绝对不敢动他儿子一分一毫,义渠军队一半人都是大秦铁骑不必担心,但是却没想到去当保镖的风雨上了贼船脑子转不过来,被忽悠的晕头转向。

二人驱车来到城门,韩页带着大概五十甲士已然再等了,看到远方驶来的马车,韩页迎了上去,拱手道:“殿下今日回京,路途上难免遇见歹人贼寇,我在军中挑了五十名原大秦的锐士,一来保护殿下,二来他们在军中表现优异,故而当是奖励他们回家看看。”

数息之后,站在马车前面弓着身子的韩页没有得到马车里的回复,有些疑惑,又试探道:“殿下”

风雨接过话茬,道:“殿下昨夜睡的很晚,说他有些劳累,此时估计还没醒,我代殿下谢过韩将军”

韩页闻言眼神掠过一丝警惕,刚准备开口,只听得马车里传来一声女子声音:“将军,殿下昨夜有些有些劳累,现在正睡的香甜呢,奴春菜不敢叫醒他,将军恕罪。”

昨夜被告诫不能再随便自称奴婢的春菜红着脸开口帮风雨圆了这个谎,她“知道”殿下此时正混在马车外的御林军当中,言语间尽是自信。

韩页恍然大悟,虽仍有些许疑惑,但仍然心中嗤之以鼻,不想这平时面如冠玉的公子哥模样太子也是个喜于酒色的纨绔子弟,当下道:“既然如此,属下就不多嘴影响殿下休息了,风统领,请吧”

说完韩页转身向着后方小声说道:“你们一路上好生保护殿下,不得怠慢”

众人知道此行是回家去的,因次都是有些兴奋,方才又听见殿下正在酣睡,便没有出声,具是乖乖点了点头。

风雨看了一眼前方的韩页,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五十铁甲,眼神里露出一抹忌惮,出口道:“如此便多谢将军了”

说完马鞭抽打,身下马屁浑身火红的骏马率先出了城,后边跟着近百名甲士,也算得上浩浩荡荡。

韩页站在城门当中,看这远处渐行渐远又逐渐不见了影子的一行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又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城里哪户人家的雄鸡打鸣了,方才转身,也消失在街道上。

另一边,换上百姓衣着的赵政远远的看着风雨一行人出了城门,这才鬼鬼祟祟的朝着城南摸去,刚才公鸡打了鸣也到了开门的日子,此时城门口也聚集着一小众人。往脸上抹了几道土印子,又把头发抓乱了几分,赵政混在人群里就出了城。

离开了义渠这个唯一当得一个“城”字的地方,赵政心里说不出的喜悦,自己终于又自由了,可以去追寻那飘渺的江湖了,可以去实现自己大小就有的梦想了。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此时用来形容他再好不过。

回头看了看泥土砌成的城墙,赵政咂了咂嘴,向南一溜烟去了。

正午,艳阳高照,初春的太阳直烤的大地起了地皮,好像要把这路两旁刚抽出嫩芽的树木灌丛都给晒死一样,路过的行人都是擦擦头上的汗珠,口袋里有几个闲钱的都会去旁边那个大槐树底下支着的小茶馆喝几口茶水再接着赶路,茶馆外的槐树上拴着一匹乌黑锃

亮的骏马,使得行人纷纷侧目。

此时,一名少年公子哥也走了进来,他脑门上也挂着几颗汗珠,呼吸却是平稳,没有累的迹象,少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道:“小二来壶茶水。”

忙着擦桌子的店小二忙应了句“来了客官”便朝着柜台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小儿提着一壶茶水拿着一只粗糙的茶碗放在赵政的桌子上,满满倒了一碗,弯了弯腰,道:“客官您请有什么需要您在吩咐”

赵政喝了一口只有苦涩没有回味的粗制茶叶,开口道:“能见见你们掌柜的么”

小二闻言道:“客官找我们掌柜您莫不是姓赵”

“哦”,赵政饶有兴致,又道:“正是,你们掌柜的知道我要来”

虽然心里知道这里就是风雨给自己安排的换马拿钱的地方,赵政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二“嗨”了一声,道:“掌柜的昨个夜里吩咐我说今天有个长的俊俏的公子哥要来骑走院外里那只马,所以一大早我就留意呢”

赵政笑笑,道:“是了,那个来骑马的人就是我,你去唤你们掌柜的出来吧”

“得嘞公子您稍等。”

赵政品尝着桌上有些许混浊的茶水,心想这普通的乡下茶叶大概一斤都不到一铢铁钱,色泽也并不清澈透亮,可尝起来和宫里的那些御用茶叶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苦涩几分,颜色深几分罢了,亏得打小教他四书五经的太子太傅张居把那些个什么大红袍,绿螺春吹上了天,每次各地进贡上来都托他觍着脸去大内库房里顺几两,报酬就是能少抄些之乎者也的文邹邹诗词。

出去喊掌柜的伙计很快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那人看到赵政,刚准备跪拜,被赵政一眼瞪了回去,于是弯腰拱手,道:“小人见过殿赵公子,风大人吩咐的宝马和盘缠都在院内,公子现在就走”

赵政又喝了一口茶,吐出几片茶叶,道:“有什么饭食没有,我想吃点东西再走。”

胖掌柜忙道:“有有有,公子,昨日附近庄里有户人家的耕牛老死了,小的得知公子要来,差人买来剥皮卤了,现就给公子切开二斤。”

说完胖掌柜吩咐伙计下去切肉,又一脸谄媚的看着面前的赵公子。

赵政眼色微挑,道:“牛肉大秦律历写的清清楚楚“凡耕地黄牛不允私自贩卖,不允杀宰烹食”,你敢在这卖牛肉不怕官兵找上门来”

胖掌柜脑门渗出一丝汗水,紧张道:“公子恕罪,非是小的宰杀,再说这牛是老死的,小的得知公子到来才敢买牛卤食的,公子恕罪”

接连说了两遍公子恕罪,胖掌柜身子又伏下去几分。

赵政面不改色,道:“下不为例”

“是是是”

没一会儿,小儿端着一盘牛肉和一壶酒水给赵政,和掌柜的一起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政没敢多喝,吃了半饱再包了五六斤肉,掌柜的又塞给一个包袱,说是风大人嘱咐给公子的盘缠,掂了掂量,足有五十多两银子和一沓票子。

赵政出门牵了外面的良驹,翻身上马,一言不发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胖掌柜和伙计驻足目送这赵政绝尘而去,直到看不见人影。

伙计见贵客离去,向着掌柜的疑惑道:“当家的,昨日里咱们强买了隔壁庄的小牛犊,他们说要去告官,我以为这位大人能给咱们撑点面子,他现在走了怎么办”

胖掌柜直起了方才一直低着的身子,淡淡道:“莫说一头牛,就是把整个义渠的壮年耕牛都杀了能让他赞许都是值得的,要去告官的,你去多塞点银子不就行了,这都要我教你不成”

伙计见掌柜的有些怒,忙低头不敢说话。

胖掌柜又看向赵政离去的地方,似是自言自语,道:“赌的挺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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