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雪月仙子
不知过了多久，酒过三巡，诗文作罢。
雪月仙子抚琴中止，沉浸其中的客人，恢复了游离状态，楼内又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来了。
就在止水栋盘算着如何套出嘲风身上秘密的时候，另一位紫衣美人踏着碎步走出来，站在大厅中央。
就算是傻子也能想到，这位美人就是另一位风花仙子，因为她的模样与雪月仙子如出一辙。
如果说雪月是天上落下来的仙子，那风花必定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妖精。
止水栋赞叹道：“难怪传闻风花雪月两位仙子，都是江湖上最美的女人，原来根本长得一模一样。”
嘲风道：“不一样。”
止水栋反问道：“哪里不一样”
嘲风道：“气质截然相反。”
止水栋仔细观察两人，如果用“清净纯结”形容雪月仙子，那风花仙子则是反过来的“妩媚妖娆”。
此时站在台中的风花仙子，穿得更少，一袭紫色魅惑丝裙，领口开的很低，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令人血脉喷张。
半透明的丝裙遮盖半边修长的大腿，另一支大腿完全裸露，毫无半点赘肉，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览无遗。
万般风情的眼神，好像经过专业的培训一般，一颦一笑都牵动众人的眼睛。
谁也未曾想到，江湖上最美的两个女人，竟是孪生姐妹，两个风格各异的孪生姐妹。
“各位贵客，今晚的拍卖由我本人亲自主持哦。”风花仙子娇羞微微说道，神色间似乎有些欲语还羞的风情万种，这个世界恐怕只有聋子才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啊啊啊，我快受不了。”止水栋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双眼通红，男人最原始的表露无遗。
嘲风喝了一杯茶，淡淡道：“冷静点少年，任务。”
身为主持，风花仙子讲述出今晚拍卖的流程，众人的目光都从抚琴的雪月仙子转到她身上。
当然，风花仙子并没有说太多，了解客户心理的商人，往往会把话说到点子上。“按照我的规矩，今晚服务拍卖的底价是一千两。”
这时场边突然有人道：“一千两可不便宜，江湖中许多人刀头舔血，忙活一年半载恐怕都赚不到这些钱，你的服务真有那么好”
风花仙子眼睛瞟向那边，嫣然一笑：“好或不好，你今晚竞拍成功就会知道了。”
又有一人道：“来这里的人，有几个是差钱的，我出两千。”
“两千五。”
“三千。”
“三千五。”
“。。。”
随着价格越来越高，竞拍的人也愈发变少，当价格破万之后，大多数人已经放弃，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转眼场上只剩下两个人在竞争了。
一人出价：“一万一千两。”
另一人道：“一万一千五百两。”
那人终于忍不住，骂道：“你这人存心抬杠是吧，我出一次价你追一次。”
另一人毫不示弱：“拍卖的规矩你懂不懂，有钱就往上加，没钱就闭嘴。”
那人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另一人从容笑道：“老子管你是谁，出不起价就滚。”
那人沉默半响，仿佛下决心不顾一切，咬牙切齿道：“一万二千两”
浓浓的火药味从两人身边散发出来。
这时，一道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两人的火药引线。“我出两万。”止水栋张口就把价格提高到了底价的二十倍。
哗顿时全场一片喧哗，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止水栋身上。
能用两万买夜的人，这种行为绝对不是光有钱任性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魄力、豪气。
就连风花仙子的眼神都出现了一抹亮光，拍卖每晚都有，少则五六千两，多则千两，遇到豪气一点的，破万两也偶有出现，不过超两万的，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将钱换算成以文为单位，两万两足足有两百万文。
两百万文，江湖中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这笔钱。
喊完价后，止水栋眼角猥琐地观察周围一切细微动静，待到别人目光注视到他身上时，他脸上立马露出一副深奥莫测的表情，稍微泄漏一丝内力，衣物发丝无风自动，衬托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这股雄浑的气势弥漫周身三丈。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止水栋目空一切，整个人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一般，
光亮无比，一时间酒楼所有男人都显得黯然失色。
就在别人目光都聚集在止水栋身上的时候，檀木琴旁边，安静的雪月仙子却注意起了另外一个人，止水栋身后的人，嘲风。
嘲风一袭白衣翩然而坐，干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孤寂，嘴角淡淡地微笑，清澈的眼中不含丝毫杂质，却总是透出冷漠和孤寂。
雪月只瞧见嘲风一眼，便离不开了。
他喝茶的样子幽雅且黯然，整个人仿佛完全没有自我存在感，但却强烈地让雪月感到他的存在。
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落寂，还有一种不属于尘世的萧索，举手投足之间独特的气质，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雪月离不开双眼，在场喧哗的人群中，他好像永远是例外的。
嘲风似乎也感到被一道目光注视，抬头望向雪月，当两人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雪月的心中泛起了涟漪，就像一片花瓣掉在湖面，引起一道道细微的涟漪。
花瓣如同粘住了湖面，漂不走推不开，湖水并不是冰冷的，而是一片暖流，暖洋洋的包裹住花瓣全身。
心动需要怎样的一种理由可能是因为一个眼神，一丝微笑，也可能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找不出任何理由。
人这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不同寻常的人，让你觉得其他人都是过眼云烟。
。。。
止水栋以两万的价钱成功拍下风花仙子，拍卖结束，其他客人只能遗憾离场，当然也有小部分客人继续留下喝酒。
酒水价格不菲，但是只要你有足够的钱，风花雪月楼绝对没有赶人走的道理。
嘲风也没有离开，他依旧在原来的小屋喝茶，等待止水栋任务成功的消息。
门推开，一个白衣长裙美人端着托盘进来，长得跟今晚拍卖过夜的风花仙子如出一辙，但却端庄典雅，衣着整齐。
此时风花仙子跟止水栋在另一间房里，也许在谈生意，也许是谈风月。
所以这位美人只能是雪月仙子。
托盘上一套精巧的茶具，还有一包精致的茶叶，茶叶价格不菲，散发着一种特有的茶香，但却远远不如美人身上的异香。
嘲风瞧了她一眼，道：“我似乎没有叫任何服务。”
“公子叫我雪月就好。”雪月一边放下托盘，一边摆布茶具。“公子的朋友花了大价钱拍下我姐姐，作为这里的主人，雪月自然不能怠慢公子，方瞧公子不喜饮酒，雪月捎上了极品毛尖，特地为公子烧水冲茶。”
佳人倒酒，美人泡茶。这本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事情。
雪月娴熟的手法很快将茶具摆弄好，水已烧开，嘲风道：“倒茶吧”
雪月并未起杯，只是轻语道：“公子稍等，水刚烧好，需静置一小会。”
嘲风道：“我不怕烫。”
雪月默默地望着他，解释道：“并不是烫，一壶上好的茶，需要用恰到好处的水温浸泡，茶性方会借水温充分显现出来。反之，水温过高或者过低，茶就会变得平庸了。”
嘲风目光闪动：“还有如此说法”
“当然有哩，茶寄于水，方显其味。”过一小会，水温略降，雪月缓缓注水于杯中。“其实喝茶是一门很精致的事情，从古至今为什么只有女人才被形容精致，因为我们女人可讲究了。”
嘲风侧目道：“哦”
雪月一边摆弄，一边说道：“比如我们女人想出门，必须要精心梳妆打扮，不一样的天气、地点，会选择不同的衣服穿搭，从头到脚每一处都不能放过。出门时还得在镜子前转上几圈，直到觉得没有丝毫瑕疵后，才能满意地出门。喝茶也是一样的道理。”
嘲风道：“女人比起男人而言，确实是一种精致的存在。”
不一会，雪月就将茶泡好，缓缓推至嘲风身前：“公子请用茶。”
嘲风端起茶杯，雪月轻声道：“公子无需一饮而尽，小口一些方好。”
“为何”
“饮茶也是有讲究的，一杯茶分三口，第一口试茶温，第二口品茶香，第三口才是饮茶。小口饮入，让茶汤在口中回旋一会再入喉，顿时便会觉得口鼻生香。”
嘲风照着雪月的吩咐，缓缓入口，不由一声赞叹：“好茶。”
雪月眼中一闪一闪，又道：“大多数喜欢喝茶的人，往往会花很多时间和金钱去买各种昂贵的茶叶，却不愿意在喝这件事上费太多的心思。”
嘲风微笑道：“有道理。”
雪月道：“而事实上，喝才是最讲究的一个环节。”
嘲风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雪月接着道：“其实喝茶的门道还远远不止这些哩。除了茶叶、水温、茶具之外，时间、环境、包括一起喝茶的人，都需要最合适的，这些条件加在一起，才能喝出最好的茶。”
嘲风微微一抬眼，说道：“这已经超出喝茶的范畴，就像一种品茶的境界。”
雪月柔声道：“禅宗有一种思想。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嘲风笑道：“喝茶是茶，喝茶不是茶，喝茶还是茶。”
雪月惊喜道：“是的呢。茶道即是禅道，禅道亦为茶道。”
嘲风深深吐了口气，道：“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这才是真正的做人与处世。看来你精致的容颜下还藏着一颗有趣的灵魂。”
雪月盯着他的脸，坦率说道：“公子过誉了，小女饮食起居一直在风花雪月楼中，接触外面的世界极少，并没有太多深远的见识，只是一些私智小慧而已。”
嘲风道：“一个肚子没有墨水的人，绝对写不出一本好书。一个人若是对茶没有研究，也绝对说不出这些品茶的道理。”
雪月沉默了很久，忽然道：“在风花雪月楼里，我见过许多不一样的男人。”
嘲风道：“这种地方，的确能吸引很多男人。”
雪月道：“有的人一掷千金，很爱面子，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有钱有本事。其实越爱面子的人，越没有什么本事。没本事的担心被别人识破自己没本事，所以非常爱面子。”
嘲风放下茶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不爱面子的男人。”
雪月道：“有的男人喜欢拿腔作调，显摆文采，用言语诗赋抬高自己。在我看来这种方式恰恰适得其反，只会让我觉得华而不实，满肚草莽。”
嘲风道：“读了几本圣贤书，张口几句唐宋词。男人本身就享受这种虚荣。”
雪月道：“还有的男人，一身本事，武功奇高。却偏偏不能接受别人半点指责，谁要是敢说他两句坏话，他就脸红脖子粗大发脾气，只能通过恃强凌弱来找回自己的自负。”
嘲风道：“男人最原始的思维，就是通过武力来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雪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知道，世间男人本应都是如此。”
嘲风反问道：“那女人呢”
雪月道：“女人也是，肤浅简陋，有些女人明明依靠男人，却喜欢对男人指手画脚。当男人嘘寒问暖时，女人总爱理不理；当男人变得冷漠，女人又怀揣不安。”
嘲风道：“所以在你看来，男女之间也就那么一回事，是吗”
雪月笑而不答，眼睛一闪一闪，泛着迷人的色泽，柔声反问道：“公子，你相信爱情吗”
爱情。这两个字在嘲风心中，已经像是被遗忘的文字。嘲风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水若华。
如果能与水若华在一起，那当然是爱情，毋庸置疑。
可是，这个世界终究是没有如果的。有的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嘲风死灰色的眼睛凝视着茶杯：“只有小孩子才相信爱情，人总是会长大的。”
“以前，我总是向往爱情，任何一道美丽的风景，美好的事物，感觉都像极了爱情。那时候，我总以为世界掌握在自己手中，后来才发现，原来恰恰相反，自己不知何时已被世界玩弄于鼓掌之中。”
雪月为茶杯续上水，接着道：“在其他人看来，男人对我万般讨好，每天无数赞叹奉迎，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伺候，似乎享尽了最好的一切。可是，在风花雪月楼这个地方，见到的男人越多，便觉得男人越虚伪，对男人也就越失望，最后渐渐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失去了最初的向往。”
嘲风叹了口气，道：“原来你竟是个可怜人。”
雪月瞪起了眼，莞尔笑道：“我才不是可怜人哩，我在这里不知过得多好，我只是愿意跟公子分享我的秘密。”说完这句，雪月心中又冒出一句：一个女人若是看上一个男人，她就会什么秘密都跟你讲。
嘲风道：“秘密说出来便不再是秘密了。”
雪月道：“那我们交换一下不就扯平了。”
嘲风道：“你想知道我什么秘密”
雪月露出虎牙，笑眯眯道：“交换不一定要用秘密，假若公子愿意陪我逛逛扬州的夜市，也算是一种交换。”
一个男人主动，一般不会有什么故事。一个女人若是主动，往往伴随着很多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