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嗯”夏安回过神来,却见查理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这是五十万。”查理拿出一张白卡,“剩下的五万五千,你晚上再来,相信那时候你会有很多问题,而且,我也很期待与你共进晚餐。”

瞥了眼白卡,又看了看笑眯眯的查理,夏安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但依旧平静地从他手中接过了白卡。

酒吧的门忽然被踹开,一伙佣兵吵吵闹闹地进来了,一坐下便大呼小叫道:“服务员十瓶绿谷烧酒”

夏安看着他们,静静地收起了白卡。

这伙佣兵装备精良,一共十个人,八男两女,男的又高又壮,满脸横肉,裸露的手臂上可以看见一个天使的纹身;女的身材高挑,小麦色的皮肤再配上矫健的身姿,如同女武神一般。

他们应该是从废土外来的,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在这喝酒,而且还是以如此失礼的方式进门。

“看什么看臭小子”其中一个男人不屑地吼了一声。

夏安没有理会这人,而是瞥了眼查理。

查理一摊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随后说道:“期待你晚上再次光临,现在,我要开始干活了。”

深深地看了查理一眼后,夏安转身走出了酒吧,十二年前,查理才来到这,那时很多人都来找他麻烦,可那些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自那开始,聚居地里的人便疏远了查理,像是刻意地遗忘了这个酒吧,除了院长偶尔会来喝酒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而且...

十二年过去了,院长已是白发苍苍,而查理却丝毫未变。

唉...夏安用力地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现在应该回去找一下院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孩又是谁

聚居地里的建筑大都一个色调,黯淡斑驳,不少铁皮房夹杂在年久失修的红砖房之间,夏安那所谓的孤儿院,其实是一个旧修道院改建的。

黑色的砖瓦破了不少,房顶十字架上的雕像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个人形,白色的墙灰掉了大半,露出半截裸砖墙。

这就是夏安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推开大门便是礼拜堂,不过被院长改为了教室,也就是在最前头多加了一块黑板,这儿曾是一百多名孩子的家,庇护了他们十几年,在废土中,这是一个奇迹。

穿过礼拜堂,夏安轻车熟路地走到院长卧室门外,不用推门,就已经可以闻到一股浓浓的恶臭。

是脓水的气味。

推开破旧的大门,房内熟悉的物件一点点映入眼帘。

古朴的书桌,老旧的台灯,几本旧书,一张西式古典长椅,书桌旁是一个掉漆严重的松木衣柜,再过去便是院长的床了。

床头柜上摆着几个药瓶,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床边坐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女孩。

瞧见女孩,夏安皱了皱眉。

这就是谢廖夫所说的那个女孩的确不像是废土里的小孩,皮肤白里透红,嫩得几乎能滴出水,耀眼的金发与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上帝眷恋的天使,只可惜那张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死一般沉寂。

很不巧的是,这双死寂的眼睛与夏安的视线对上了。

女孩沉默不语,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无所谓,哪怕夏安忽然推门进来,她也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安,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小安”

床上那个裹了一层绷带的人说话了,声音沙哑晦涩,像是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

这就是院长了,听见院长的呼唤,夏安立马走了过去,女孩懂事地让开了位置,静静地站在一旁,洁白的连衣裙上沾染了些许绿色的污点。

“院长,我在。”夏安轻轻将耳朵贴近,倾听院长那微弱的声音。

“小安,你回来就好啦,我知道你很疑惑,可现在,我已经没办法跟你解释那么多了,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孤儿院一百多个孩子里,只有你懂我,只有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我明白,这个要求很过分,你可以选择放弃。”

院长的脸已经被绷带完全缠满了,只露出五官,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正盯着夏安。

夏安苦笑,他拒绝不了。

院长欣慰地笑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嘴里呢喃道:“多谢。”

看着这个男人,夏安心中五味陈杂,十多年前,他快饿死时,是这个男人将他从废土中捡了回来,他一直很疑惑,男人为什么要捡回一群没有用的孤儿,后来,他明白了,这个男人仅仅只是想让他们多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选择活下去的机会。

瞥了眼女孩,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蛋,夏安叹了口气,轻声道:“照顾一下他。”

女孩点了点头,没出声。

夏安走出房间,回头看了眼,女孩正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脓水。

关上门,便听到了前边礼拜堂传来脚步声。

是谢廖夫,他正行色匆匆地朝院长卧室走来,瞧见夏安后,脚步又快了几分,走到夏安身边低声问:“院长怎么样了”

“刚刚说了几句话,又睡了。”夏安叹了口气。

“那我把这止疼药给他喂了,让他睡得舒服些。”谢廖夫皱着眉头,说完便要进去。

没成想,被夏安拽住了。

“怎么了”谢廖夫回过头,有些疑惑。

只见夏安拿出了一张白卡,放到了他手上,沉声道:“这里有五十万,去买四张火车票,再准备一些止疼药和食物,明天就走。”

闻言,谢廖夫的手抖了抖,他明白,夏安还是答应了,而且...五十万他整个人都有些傻了,但还是稳定住神情问:“去哪”

“帝国。”

帝国是一个地处废土外的国度。

在这个国度里,君王主宰一切,贵族成为中流砥柱,平民变成了基石,而奴隶则是托起这一切的人。

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曾拥有整片大陆,但几次内乱与纷争让它衰落了,可这个悠久的帝国依旧有着强大的底蕴。

谢廖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疯啦我们可是废土居民,去了帝国,可就成奴隶了。”

“放心,晚上我去找查理,他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麻烦事。”

“你确定吗”谢廖夫皱起眉头。

“确定,他有这个能耐。”夏安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

“那你小心点,别出事了。”谢廖夫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嗯。”夏安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分头行动吧。”

说完,夏安便向外走去了,谢廖夫看着他离开,心中悄然下了一个决定,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白卡收好,打开卧室门,看了看病床上已骨瘦如柴的院长,走了进去,轻轻将止疼药放在床头柜上,随后转身走了,至始至终,都没看那女孩一眼,仿佛女孩不存在一般。

待谢廖夫离开后,躺在床上的院长睁开了眼睛,颤颤巍巍地说道:“他人很好,只是脾气有些暴躁,性格很固执而已,你不用害怕他。”

女孩摇了摇头,说话了,绵软酥糯的嗓音似在歌唱,“我习惯了,他们都一样,只是你很特别而已。”

“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包括你,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不是谁的附庸品,更不被谁所拥有,我们每个人都有灵魂,都有选择的权利。”院长用尽力气说出了这句话,便昏睡过去了。

女孩死寂的眼神似有些触动,闪动了几下,看了床上的院长一眼,眼神又恢复了死寂。

另一边,夏安已经来到了“夜幕”酒吧外。

推开门,一如先前进来时一般,冷清、昏暗,老旧的唱片机正放着悠扬的曲调,夏安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不知查理在何处。

“我来了,查理。”夏安喊了一声。

嘎吱...

柜台后的门打开了,查理微笑着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手帕,正来回地擦着手,笑盈盈地说:“欢迎你,夏,很高兴与你共进晚餐。”

本章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