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下着中雨。

一名少年持刀驻地半跪在一个百丈悬崖边,任由风雨吹淋。

不知淌了多少血,不知流了多少泪,白衣染红了,泪水流干了,脸上的水只是雨水。

他的面前围了数十名手持长戈的黑甲铁卫,这些黑甲铁卫在昨天只能对他俯首下跪,但现在他们是来取少年的命的。

“峰弟,交出虎符,王爷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话音未落,只见一圈黑甲铁卫后走出一抹白影,虽然被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持刀的少年却还是能瞬间认出这个人,这个与他相伴了十年的手足兄弟叶燹,而持刀少年正是林逸峰

六个时辰前

天空很沉闷,时不时还有几道雷光闪过,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才刚过卯时,林震轩就被皇上急召入宫,走得很匆忙,他让林逸峰好好待在家中等他回来切忌外出。可巧的是齐二也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人,据宁叔说齐二出门的时候比林震轩还早,不知去干什么。不过这样一来林逸峰反而落个清闲,但他并不知道林震轩这一去竟成了父子二人的永别。

辰时,林逸峰从那张名贵的金丝檀木桌里拿出一本四境演义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这本书也算是中原尽人皆知的名著了,书中内容讲述的是一千年前以清香白莲素还真、百世经纶一页书、刀狂剑痴叶小钗三人为首的正道势力捍卫中原免遭外来邪恶势力入侵的故事。

本来自小熟读圣贤书的林逸峰是不屑去看这种神怪志异的小说的,但自从有了在宸亲王府的藏兵室里“一刀舞惊鸿,百器俱俯首”的一幕后,就对这一类书生了兴趣,尤其是书中刀狂剑痴叶小钗一角更是让其心驰神往,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像他一样刀行无悔、剑诛千邪,捍卫天下苍生。

不过想归想,林逸峰小心放下手中那本四境演义,做了一个深闺怨妇般的眼神望了望窗外的高墙大院,心中无限失落,江湖这两个字和自己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了吧。

林逸峰又起身去抽出了横置在梨木供桌上的雪蔷,信手比划着刀身,嘴里嘀咕道:“我这辈子能把刀练得有我师父一半厉害就差不多了,再去学人家叶小钗玩刀剑双修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叫人贻笑

大方。”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宁静,由远及近,在林逸峰的房门前停下,许是要平复一下语气,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有声音说话,“不好了,世子,出事了”

林逸峰下意识地将雪蔷挎在腰间,快步打开房门,“发生何事”

那名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面色惨白,道:“那那匹九曲河图马死了”

噩耗传来的同时,一道响雷打落,天空仿佛在瞬间被撕开了一条万丈裂缝,让人触目惊心。

九曲河图马代表祥瑞,乃是先帝在位时因林震轩战功卓著而御赐给林家的,所以林家上下都对其十分珍视,不但有单独的马厩,喂食的草料亦是上等高粱,过冬时更有炭火取暖,由于天冷水温低马不愿意喝,就由专人专时添置温水确保水草均匀。

它就这么静静地倒在地上,黄灿灿地鲜血流了一地,身上的星辰图黯淡无光,头上的两只角全断了,墙上被撞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河图马的一只断角就被卡在裂缝里。

规格豪华的马厩外围了三层人,包括宁叔在内的所有下人都到了,看到林逸峰到来后不约而同地往两旁散去让出了一条道。

林逸峰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半晌后才向一旁宁叔发问,“宁叔,这是怎么回事”

宁叔低声道:“今天一早,就有下人向我禀报说这马情绪不稳定,似乎非常焦躁,还把喂草料的人给踢伤了,再后来等我赶到时马便撞墙死了。”

林逸峰心中暗道:“这河图马乃是瑞兽,性情温良,自进府以来从未伤人,如今无故自尽实为大凶之兆莫非我林家将有祸事临头”

想起父亲入宫面圣久久未归,林逸峰的心已揪成了一团乱麻。

“快把这里围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护国公府外,叫喊声,铁蹄声,金铁交击声,连绵不断,转眼间已响遍整座府邸,显然对方人数极多。

随即,一名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至林逸峰跟前,脸色惊恐无比,“世子不好了朝廷下令包围了护国公府,为首的一个人自称是蔺千刑,他们带着手下见人就抓,如遇不从当场处死啊。”

“什么欺人太甚”

王府的正门处,凌乱的躺着数十具尸体,下人的尸体还算完好,但府中护卫的尸体却是缺胳膊少腿甚至不见了首级,前院的地砖被大片大片的染成了红色,一众没有反抗能力的佣人和婢女如待宰羔羊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而一旁的甲士自然成了屠夫的定位。

一名身穿黄棕色飞鱼服的肥硕男子坐在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太师椅上不断地拉扯着身上的官服试图让自己舒服点,还一边咒骂道:“娘的要不是老子要办公,鬼才愿意穿这个劳什子官服下次得让织造署那帮王八蛋多做几件大号的才行。”

“蔺千刑你要干什么”说话的人正是气势汹汹赶到的林逸峰。

“哟~世子殿下别这么冲嘛,可别说下官不够意思,您先自个儿看看这个吧,免得一会儿做了冤死鬼。”

说着,蔺千刑招呼右手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扔给林逸峰,卷轴入手时林逸峰直感光滑纤软,“这是圣旨”

林逸峰打开圣旨,两端各绣有一条翻飞的银色巨龙,其书法为端庄的小楷,气度雍容,圆润飘逸。

“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勾结外敌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们陷害我爹你们有什么证据”

林逸峰发疯似地大吼,手中的圣旨被狠狠的摔在地上,清秀的脸庞浮现出狰狞之色,因为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林震轩勾结翊国余孽杀害东瀛使者挑起两国纷争,罪不容恕当诛九族。

蔺千刑从怀里掏出数封信札仍在林逸峰跟前,道;“喏,你不是要证据吗这便是了,呵呵。”

林逸峰火急火燎地拆开信封,眼前所见皆是锥心刺骨的一幕,信的内容皆是林震轩与翊国余党共谋的计划,每封信的最后皆有一枚红色印记,“太子乘麒”。

林逸峰一气之下当场将信撕得粉碎,白色的碎纸如蝶般迎风飘散。

“您就是撕了也没用,这些信的末尾还有翊国王室的玺印为证,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您不信啊,嘿嘿。”随即,蔺千刑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凝,变得阴沉无比,“世子殿下,你爹没把虎符带在身边,下官想一定在您手上吧,想少受皮肉之苦的话就自己交出来吧,不要逼下官动粗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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