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宴会上对亭子里的事情还一无所知,乾陵帝自从见过苏云之后,便神色恍惚,魂不守舍一般,连殿上的歌舞都失去了吸引力,甚至连一向受宠的高贵妃和他说话,他都有些爱理不理的。

高贵妃不禁有几分埋怨,愤然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可是灵越的寿辰,那苏云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可不是陛下的骨肉。”

她这话单独听其实也没什么,可独独戳中了乾陵帝的伤疤,他难得的发了脾气,大怒道:“闭嘴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发没个轻重了”

高贵妃脸色一黑,年纪大乾陵帝竟然嫌她年纪大了

她哪里还有心情坐下去,直接站起来就甩着脸自走了。

这陛下和贵妃闹脾气,做臣子的哪里敢说话,纷纷赔笑着,试图让乾陵帝的心情好起来。

云不忌寻了个空,在文岚身边坐了下来。

“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文岚仰头喝了一口酒,神色淡淡的:“云五爷这是指什么”

“我是说你执意让阿云今天见陛下,在打什么鬼主意。”云不忌直接了当的问道。

文岚向他举了举酒杯,轻笑道:“当然是为了替自家妹子讨个封赏将来说亲也好说些。”

云不忌嗤笑道:“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还想用来哄我”

文岚平日里对苏云护得极紧,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封赏将苏云推到众目睽睽之下来,他若是不想,陛下哪怕有一万个理由,他也不会让他们见到苏云。

哪里又会不顾高贵妃和五公主对苏云的敌意将她推出来了呢

一开始听说苏云要出席这次寿宴时,他就觉得不对了。这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云不忌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两人正相对无言,忽闻外头传来一阵喧闹,继而传来内侍尖着嗓子的惊叫。

“传太医,快传太医。”

“柔嘉县主受伤了。”

“哐啷”一声,身侧有白玉酒杯跌落于地,眼前随即有一个白色身影飘过,文岚再定睛一看,身侧的云不忌已经不知道何处去了。

文岚愣了愣,拦下那内侍问道,“永嘉县主为何受伤”

内侍擦了擦额上冷汗,回话道,“原是许小姐和五公主起了争执,动起手来,柔嘉县主替五公主挡了一下。”

“啪”

文岚猛地把酒杯拍到桌上,脸色一白,“伤得可严重”

一个重臣之女和公主起了冲突,并且让陛下刚封的县主受了伤,围在一旁看热闹的贵女恐引火上身,立刻四下做鸟兽散去。

因苏云伤在背上,腿上,光天化日之下不便查看伤口,林婉儿心急如焚,一边红着眼安慰苏云,一边催促身边侍女,“怎么还没来人再去催太医”

几个内侍刚刚被派去请太医、回禀乾陵帝,估摸着要等上片刻才能带着人来,万万没想到,最早赶来的却是云不忌。

云不忌赶到的时候,苏云正一脸痛苦,抽噎不止,粉嫩的樱唇被贝齿咬的失了血色,背上渗出的殷红鲜血已经把春衫都浸透了。

云不忌撩了白衣锦袍,单膝跪地,略查看了眼苏云的伤势,不禁皱了眉头。

等太医赶到此处,只怕会耽误了疗伤的时间。

思及此,云不忌当机立断,附身一把将苏云抱起,匆匆往外行去。

只见他一惯无欲无求的俊脸上阴云密布,薄唇紧抿,怀中竟然还紧紧抱着个女子,迎面的众人看了,一时瞠目结舌,纷纷让路,无人敢拦。

那厢,负责禁庭守卫的西北军的消息最为灵通,早已牵过一匹骏马等候着,云不忌抱着怀中之人翻身上马,接过策马金鞭,当即驾着骏马疾驰而去。

曹文恒纵马上前,和云不忌两马并驾,拱手问道,“敢问云五爷,可是要把柔嘉县主送回苏府去”

云不忌低头看了眼怀中之人,只见苏云窝在他怀中,两手正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一双杏眼紧紧阖着,长睫上的泪珠儿颤颤巍巍,神色苦痛,我见犹怜。

苏云伤势重的很,怕是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云不忌略一思索,语气低沉坚定,“回云府。”

方才苏云跌倒在地,脚踝、背上阵阵痛意钻心,意识混沌不清,压根没看清是谁抱起了她,此时在马背上,被云不忌紧紧抱在怀中,苏云的意识缓缓回笼,睁开朦胧泪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黑色锦袍。

男人身量高大,生的宽肩窄腰,胸膛更是宽阔温暖,一阵清冽的松香味盈鼻,叫人莫名心安。

这么想着,苏云抽噎了下,缓缓伸出一双玉臂,紧紧环抱上了他的窄腰。

怀中之人颤栗不止,声声抽噎,云不忌正心急如焚,紧接着,竟是察觉到一双手臂紧紧的缠上了他的腰际。

佳人在怀,云不忌却顾不得心猿意马,当即又是一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因事出突然,来不及叫太医,云不忌身边的亲卫十九早已先人一步回府,请了与裴国公府一街之隔的医馆里的女大夫来,已经在府中等候着了。

云不忌抱着苏云一路赶回云府,因顾忌苏云未出阁,不便去府中卧房,为了闺誉考虑,云不忌径直抱着苏云去了书房,将人安置在书房中软塌上。

半躺在软塌上,脚踝上传来的痛意阵阵,苏云泪珠儿掉的更厉害了,抱着云不忌竟是忘了撒手。

云不忌一路抱着苏云回来,手上都染上了她背部渗出的鲜血,甚是骇人,故而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半揽着苏云,叫了大夫上前查看伤势。

那女大夫满头银发,行医多年,略看了眼苏云的伤势,便道,苏云后背乃是擦伤,看着血流的吓人,其实伤的并不重,真正严重的是脚踝处的扭伤,骨头有点错位,需要立刻正骨。

所谓正骨,乃是中医治疗跌打损伤之手法,凭手劲儿将移位的骨头挪回原位,筋骨之痛自是不必多说。

苏云一听要正骨,面带惊惶之色,杏眼噙着晶莹泪水,不住地摇着头,“我不要我不要正骨。”

她正紧紧攥着云不忌的衣襟,小脸儿抽噎不止,桃腮因哭泣而变得绯红,看上去可怜兮兮。

云不忌听了大夫这番话,俊脸上神色凝重,当即捋了衣袖,把左手手臂伸到苏云面前,垂了眸子看她,“你若是觉的痛,便用力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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