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暗卫见到这种情形,早就惊呆了眼。
自家主子虽不是从小在云府长大,可自从三年前认祖归宗之后,府内上上下下,大多是知道这个主子是出名了的冷酷无情,不苟言笑,可刚刚云不忌一路抱着这位柔嘉县主回府,一贯清冷的俊脸沉沉如墨,一尘不染的衣袍上沾染血迹斑斑,发丝也略显散乱,哪里还有平时仙人风姿。
更别提现下这般,抱着美人儿在怀,还伸了手让人咬的。
云不忌察觉到暗卫的目光,淡淡扫过去一眼,暗卫当即垂眸敛目,不敢忖度云不忌的心思,带着一干服侍的下人躬身退出到了屋外。
苏云听了他的口气,知道正骨的事儿无可转圜,登时便嘴角一扁,泫然欲泣,剪水双瞳泪意盈盈。
云不忌只消看一眼,便知道这个小丫头要干嘛。
他当即反应迅速地揪了揪了她的脸颊,不给她哭泣撒娇的时间,立刻给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会意,垫了块丝帕在苏云的脚踝上,然后猛地伸手用力一扭。
这两人配合默契,速度极快,苏云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云不忌便配合大夫将事情给办好了。
彻骨的疼来的猝不及防,苏云吃痛的低呼一声,脸都发了白,她抱紧了他的手臂,一口便咬了下去。
云不忌一手轻拍这她单薄的脊背,俊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柔声安抚道,“乖,没事儿的。”
大夫正完骨,又给苏云的脚踝处上了一层药油,按摩了几下才作罢。
脚踝上那股疼痛果然淡去好多,苏云抽噎着从云不忌怀中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还环抱着他的手臂。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掌心温度微凉,隐隐约约的青筋,目光再顺着往上看去,隐隐可见掩于衣袖下的肌肉线条。
只是手臂上的红红的牙印儿显得有些突兀。
苏云回过神儿来,觉得抱歉极了,在那牙印儿上吹了吹气,仰头看他,“对不住,方才我定是咬痛了你。”
满怀的软玉娇香突然离开,云不忌心头一动,忙轻轻抽回了揽着她的手,轻咳了两声,耳廓暗自泛起微粉,“不妨事。”
苏云一向是个神经大条的,纤纤如水葱一般的玉指握着男人的手臂,给他吹了半晌,才抽回柔弱无骨的小手儿。
医治完苏云脚踝上的伤,还有背上的擦伤,大夫拿镊子夹了块白布,浸了药水,从背后拉开了苏云的衣衫,露出一寸雪背。
只见左侧背部的蝴蝶骨处,凝脂一般的肌肤被磨破了皮儿,正往外渗着血珠子。
方才叫大夫来云府的时候仓促慌张,暗卫只来得及告诉大夫受伤的是个女子,并没有和大夫交代要救治的是何方贵人。
更可况,苏云此时发髻散乱,钗环欲坠,乍一看,还真分不清是未出阁的女子,还是已婚的妇人。
那女医者见云不忌对苏云一腔呵护,两人又举止亲昵,竟以为两人是新婚的小夫妻,故而也不避讳着云不忌在侧,便把苏云的衣裳拉了下来。
冷不丁一抬头,云不忌目及那一寸白腻的雪背,脑海中登时一片白光,随即便挪开了目光,从软塌上“腾”地站起身来。
苏云背上早痛的没了知觉,压根并没有察觉到此时自己已经衣衫半褪,她还没从方才正骨的惊吓中缓过来,见云不忌起身,还以为他要把自己独自抛下,心头一跳,当即紧紧拉住他的衣袍,“你去哪里”
云不忌背对着她,闭了闭眼,长出了口气,终是目不斜视地回身,望着她温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在外头,绝不走远,叫大夫先照顾着你,可好”
苏云是不愿意叫他走的,可也知道两人非亲非故,若非要扯上点关系,也只有师生的二两虚假情分。故而,方才云不忌赶到借秋亭中出手相救,已经是莫大的恩情,若是此时再耽误了他的公事,那可真真是给别人添了麻烦。
苏云这么想着,终是点了头。
大夫清理了苏云伤口上的污血,又那白布沾了药酒,轻擦在伤口之上。
“嘶。”
苏云当即惊呼出声,女大夫安慰道,“药酒难免刺激,还请夫人略忍一忍。”
苏云一愣,皱了两弯黛眉,纳闷儿道,“夫人”
女大夫慈爱笑道,“夫人和云五爷感情真好。老身的医馆就和云府一街之隔,许是平日里四处游历,行医太久,竟是连着云府何时办的喜酒都不知道真是惭愧,惭愧。”
苏云听了这话,才明白大夫把自己和云不忌误会成了夫妻,小脸儿“腾”一下漫上红云,绯红从耳际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后。
苏云想开口解释一二,可又觉得太过刻意,害臊的张不开嘴,索性两手捂着绯红玉面,咬着粉唇不再言语,趴在枕上任大夫给自己上药。
背上传来阵阵凉意,苏云心头陡然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方才云不忌为什么突然起身出去,不敢往自己身后看一眼原来她背后的衣衫,竟不知何时被大夫撩了开来。
思及此,苏云又羞又恼,恨不得遁入地缝中,脸色颇为精彩。
她脑海中一团乱麻,突然清晰地浮现出云不忌那张清冷疏离的俊脸,和方才他那略染轻红的耳廓。
那女医给苏云治了伤,便提着药箱退了出去。许是害怕唐突贵人,书房里并没有留下丫鬟婆子,只剩下软塌上的苏云一人。
错金博山炉中燃着一炉沉香,幽香入鼻,很是安神。
此时四下无人,苏云独自趴在枕上,随意地打量着书房内的摆设。
此时脚踝已经好了,伤口也上好了药物,清清凉凉的,她身上便爽利了许多,终于有了空暇的功夫来思考今天这一堆事情了。
也不知道云不忌将自己带走之后,林婉儿和那五公主又怎样了。
尤其是林婉儿
她一双杏眼百无聊赖地扫到紫檀木书架上,苏云突然眼前一亮,当即强撑着身子下了软塌,一蹦一跳,艰难地朝书架走去。